《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41、第四十章

　　“糟了！这丫头坏了我们的大事！”

　　中年美男子一看就想拔腿就跑，全没刚才的淡定，却忘了是在船上，一个趔趄又坐下，一时间乌篷船左右颠簸。青年男人本来想奋力驶船了，看他这样气地骂道：“这什么狗屁军师，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候不顶事，娘的，气煞我也！”

　　说罢，加大力气，摇船掉头就跑。

　　虽然他奋力行船，哪里比得上官船的速度，终于还是被追了上来。

　　“尔等姓谁名谁？为何在此地争斗？”一群身着皂衣的捕快中，挺身而出一人，身材好大魁梧，系绣花腰带，大声喝道。

　　乌篷船两人脸色一片灰暗，秦红英一脸蒙道：“这两人将我乘坐的船扔在水面上，我只是追来问问还要不要了？”说完又欢喜道：“我们已经解决啦，他们把船送我啦，没事啦，我走喽。”

　　“且慢！”李虎看出里面蹊跷，制止了秦红英道。

　　“哦？”李虎转头问面色如灰的两人说道：“你等怎么说？”

　　“我们……”中年美男子说道：“就是一艘旧船，不要了，丢弃而已。”

　　“通通带回衙门问话。”李虎才不相信有人好心送一艘船给一个孩子，雨下得小了，通通带回去仔细盘问。

　　三人都被“请”上了官船，又下来两个捕快，将小船系在大船后面，一路行向东阳县城。

　　到了东阳县城界碑，雨停了。

　　县令于承志早就接到衙役来报，说捕快李虎众人，在巡河的过程中，遇到两个男子和一个小丫头在河上争斗，感到蹊跷，都带回衙门问话。

　　“小丫头？”于县令惊奇道。

　　“回禀大人，据三人说，两男子将一艘旧船丢弃，小丫头就是捡船的，三人衣衫具湿漉漉的，颇为狼狈。”

　　“那将两男子带来大堂，小丫头先让夫人给换身衣衫盘问一下。”

　　一听秦红英才七八岁模样，还浑身湿透，于县令想起和儿子差不多年龄，起了恻隐之心，先换身干衣裳，真的有不法之行，也必不会饶恕就是。

　　秦红英就被领到了后衙厅堂。

　　她素来胆子大，除了害怕饿肚子，其他没带怕的。进门也不慌张，还左右打量。

　　这间厅堂很大，四根柱子柱立四角。中间一张八仙桌，两旁是圈椅，桌后长几上两侧各放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枝鲜花。

　　秦红英还有闲心想，要是宝珠在这里，估计就被花吓坏了。

　　穿过后衙，就是后院，后院的正堂，一个雍容的妇人正在听下人回话。听完她愣了一下，吩咐身侧的绿瘦道：“那你去试探一下，哦，带身衣服给换上，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

　　“夫人心善，奴婢这就过去！”绿瘦给夫人行了一礼，领命而去。

　　她没有直接去后衙，反而到下人房，找顾婆婆，让她找一身孙女的衣裳出来。她们县令没有姑娘，只有两个公子，大公子在京城老侯爷身边尽孝，小公子在县学读书。她的衣服太大，只能从顾婆婆这里拿她小孙女的衣裳了。

　　顾婆婆赶忙去儿媳屋里的箱柜里翻，找了身没上过身的新衣，给绿瘦拿了过来。

　　绿瘦往身上比了比，觉得能穿，就往后衙走去。

　　秦红英见了绿瘦也不招呼，就这么湿漉漉的平淡地看着她，似乎不觉得身上的湿衣衫有多难受。

　　绿瘦领了她去侧室屏风后面换衣衫，边问她：“小丫头，你姓谁名谁，下雨天为何不在家里，反而在河上和人争斗？”

　　绿瘦一看到秦红英，就觉得她太小了，拐弯抹角可能也听不懂，还不如直接问呢。

　　“有个人，不对，那两个人把船扔了，我觉得奇怪，就想上去问问为什么扔，还要不要了？结果那两个人就打我，我们就打起来了，打完才知道是误会，他们说船不要了，我正准备走，最后大船就到了，把我带到了这里。”

　　“噗嗤！”绿瘦刚刚还觉得秦红英看起来就不像个坏人呢，转脸就被这小丫头忽悠了，还打起来了？那两个男子是什么人？她也曾远远看了一眼，可以说这小丫头不够人家一指头打的。

　　她笑完觉得这丫头得吓唬才行，于是虎下脸说道：“别浑说，你身上也没有伤口，怎么可能是打起来了？”

　　“呃。”秦红英就知道有人会不信！杏花村的村民也是过了好久才接受了她的大力人设！有的还偷偷说，看秦张氏把孩子逼成什么样子了！

　　她看了看凳子旁边有个小方桌，就右手一用力，桌角轻轻就被掰了下来。

　　站在她身旁，刚给她换好衣服的绿瘦的脸色凝固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上前摸了摸桌子上缺了一块地断面。

　　有点粗糙，这还是她经常擦的那张桌子吗？这么脆？

　　绿瘦右手握住对角的角，一使劲，疼得她龇牙咧嘴地松手了。

　　小丫头被换了粉绿拼色襦裙，头发还是湿的，抬头圆圆的杏眼无辜地看向她。

　　绿瘦吸了一口气，道：“我给你擦擦头发。”算了，还是让大人判断吧，她果然是不行的，已经一个小丫头也看不透了。

　　呜呜怪不得夫人将红肥改成了红翡，她的名字还要看表现呢！果然是表现太差了！呜呜！

　　绿瘦心里戏多，外表可是特别稳重，三两下把秦红英头发擦个多半干，小丫头头发还有点扎人呢！

　　特意拿了个宽齿梳子，给勉强梳了个双丫髻。

　　梳妆过后的秦红英，看起来更萌了，一点都不见掰桌角的凶悍。

　　绿瘦又感叹，怪不得话本上说，武林中，最不能小瞧的是女人和孩子。

　　这两个因素再一结合，绿瘦看秦红英的眼神都不对了。

　　绿瘦领了秦红英去给夫人见礼，叮嘱秦红英道：“一会儿见了夫人，要自称民女，夫人问什么答什么就好了。”

　　她还不忘记拿着那块桌角，这可是证物啊！是这个小丫头弄坏的，可不是她弄坏的！

　　于孙氏又喝了一碗茶，绿瘦再领着秦红英姗姗走来。

　　红翡等了绿瘦一眼，怎么这么慢，还敢劳烦夫人等，胆子越发的大了。那会刚抓了人回来，第一时间跑出门看热闹，也就是夫人心善，她必须替夫人立起来，绿瘦下值了必须扣一块甜点！

　　绿瘦先把情况禀报了一下，还呈了证物，一块桌角。

　　“是真是假？还真有天生神力？”于孙氏也和丈夫在京城待过，奇人异事听过不少，亲眼得见还真是第一次。

　　秦红英见还是不信，就四处打量，看看有什么可以证明。绿瘦赶紧跨一步攥住她的手说道：“奴婢亲眼所见！”

　　“抬头我仔细瞧瞧？”秦红英进来后，见不用她回话，还挺自在听两个人说话，听到县令夫人的话，就抬头看她。

　　双方都被对方的容貌惊了一下，秦红英想，县令夫人和她娘一样好看！

　　县令夫人想，这小丫头长得好乖啊！比自家臭小子好多了，看来还是得生闺女啊！她被这小丫头催生了！生闺女是她不想吗？是老天爷不给啊！

　　“哎，去前面让老爷看看吧！”县令夫人看秦红英眼神清正，相信她和那两个男子肯定不是一伙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坏孩子，就让老爷做判断吧！

　　前面刚刚问完话，两个男子被人赃并获！原来这两个男子，长得玉树临风那位名卫蒙，是平阳县城钟员外的管家。

　　十几年前，他曾经因陷害落草为寇，后来山寨解散了，又四处漂泊，因为人长得面如冠玉，年近四十还是肤白无纹，轻易取信了钟员外，东阳县无人不晓钟员外就是个看脸的人，只要长得好，很容易在他那里找到活计，或占到便宜。

　　卫蒙能写会算，在山寨还任军师一职，除了胆子小点，平时撑着点，还挺能唬人。

　　本来卫蒙已经习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万万没想到，前段时日，山寨寨主的儿子方石找来，让他给一笔银子渡过难关。

　　卫蒙不肯，就被威胁向钟员外告发他。

　　卫蒙虽然胆子小，但人是明白人，知道这有一就有二，起了拿一些钱财，跑路的主意。

　　他深得钟员外信任，很快就从仓库装了两箱银子，方石一箱，他一箱，出了东阳县就分道扬镳。

　　等出了埠头，他想到，自己携钱财出逃，钟员外一旦报官，很快就会被追捕，干脆扔掉一艘船，又在上面放了自己的一双鞋，做一个携财出逃，又被人谋财害命的假象。

　　万万没想到遇到了水性极好，好奇心极强的秦红英，功亏一篑！

　　于县令从两人口中知道了秦红英就是无辜被卷进来的路人，对她的态度堪称和颜悦色。

　　当然也和秦红英的年纪有关，一个成年人这样做就是莽撞，一个女童这样做，就堪称一个“勇”字了！

　　当然“谋”肯定是没有的。问完话，怜她小小年纪，差李虎送他归家。

　　秦红英出了县衙，门口绿瘦已经在等她了。她的旧衣服被洗干净，火上烤干了，折叠整齐，还给了她。

　　县令夫人心善，平时大雪天也会施粥，并不是一个不通民生的夫人。知道一身衣裳对于农家来说，也是很珍贵的，就还给秦红英。

　　“我身上这身……？”秦红英问道。

　　“当然是送给你啦！”绿瘦摸摸秦红英的双丫髻说道：“回家让你娘拆发髻的时候学学，以后就这样给你梳，你特别适合双丫髻。”

　　来的时候的大辫子，还坠个石头，硬是糟蹋了这张脸。小石头也被放进衣服里了，不能随意丢弃别人的东西，是一个丫鬟的基本素养。

　　“谢谢绿瘦姐姐，谢谢夫人！”秦红英被人送了身衣服，也很感激，总之这一趟，还是很开心的。

　　“我会替你转告夫人的，你以后别乱跑了哈，力气大也不成，你还是太小了，不懂人间险恶。”绿瘦又叮嘱了两句，看李虎都无聊地在摸刀鞘上的花纹了，才惊觉自己太啰唆了，和秦红英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