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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给帝君添点人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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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夙玉住进这兰若殿后,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好奇无比。
这里一个仙侍仙娥也无,却不知道帝君施了什么法总能让地面一尘不染。
于是,天生反骨的她非得往地面弄出什么痕迹来,总得让这里添添一些生活痕迹。
从前都听说这个长煜帝君病恹恹的,可是待她真见了他本人,才发现长得也没多病恹恹,就是冷冰冰没有人气。
那便让她给他添点人气吧!
要么翻出她平日作画的颜料出来四处作画,要么叠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纸鹤乱飞。
哦,巧的是,她的颜料是防水防火、万年不灭的昆仑朱砂。
于是,他那些原本施了法的地方,全叫她破坏得乱七八糟的。
长煜刚从里室走出来,便看到一派五光徘徊、十色陆离,忍住了想一袖挥去的冲动。
那些个满屋翻飞的纸鹤自动地绕开他,他伸手在掌中展开了一只纸鹤。
里面被那小帝姬胡乱用色彩填充了,看不出画了什么。
这个罪魁祸首好巧不巧就噙着笑迎面走出来,看到他,像老鼠见到猫一般,十分流畅地转了个身准备开溜。
“夙玉,回来。”他沉声叫住她。
每每叫人喊全名,她总得心头一颤,特别这厮的嗓音无比清冷,听起来就心虚。
她下意识地准备行礼,叫他冷眼一看,连忙止住动作,虽然心虚却理直气壮问:“帝君唤我何事?”
“说说看。”他垂眸看她,掌上悬了一张出自她之手的纸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夙玉顺着纸笺观察他的神情,他一脸不动声色,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反观长煜今天的装束,长发低垂,依然一袭白衣,一尘不染,总是一派生人勿进的模样。
“我只不过想让帝君多见见红尘美好,总闷在这里没病都有病了。”夙玉嘟囔。
他掌心一拢,纸笺化为齑粉在空中消散,似笑非笑看她:“后面那句说的是你吧?”
……
是了,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夙玉完全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得寸进尺道:“那帝君,中殿后的院子我可以去吗?”
她习惯性有求于人便软着声,脸上尽是一派娇憨。每每她如此,她阿娘总有求必应。
“自便。”他冷声道,便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抹背影。
托她耳力灵敏的福,还听见他一句“真是我见过的最不爱素净的白凤凰”。
???
嘁!这个帝君也至多大她两三万岁罢了,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这近十几万年里只有你我两尾白凤凰,再上就是上古了。
还你见过的?吹牛,不就是自夸自己洁癖嘛?
夙玉十分不服气地哼哼,好在这也算是侧面允了她的请求。
反正在这,长煜除了她过度为非作歹外,几乎不管她,说什么都是“自便”,她倒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着实是无聊得紧。
其他地方她都在无聊的时候摸了个遍,除了他的殿内以及后院,殿内就算了,一定是冷冰冰的。
那便让她来领教一下那个神秘的后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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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未时,夙玉见长煜日常去湖边钓鱼,便溜达着去他中殿的后院。
方踏进他后院,便觉得凉风袭来,铺面便可见各类仙葩。
许是仰仗了离他住得近,多少沾了他的些许神力,一株株花草长得极茂盛。
尤其是正中央那株扶桑树,和她殿后那株一样的位置,却高得通天,枝干也粗得吓人,看得夙玉又很想砍了扎秋千。
那些仙草也繁盛极,都快比她高了,兴许用来藏人都可以。
想来如果藏一只神兽,蓦然跑出来的话,就足以吓死她了。
夙玉溜达到一株櫰木下,却发现树上已结了果,索性就摘了一个果子吃吃。
櫰木果凡人吃了会增强力气,神仙吃了却无用,只不过在这偌大的兰若殿怕是唯一能吃了。
刚摘到手上,还未入口,便听见身后草丛有异动。
不一会,扑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其身型壮硕,感觉可以一口吃掉十个她。
完蛋,真是服了自己的倒霉嘴了。
说什么来什么,确实窜出一只神兽来,且这仙兽可不比她爹爹那只句芒那么容易搞定。
看见这院里难得出现一个人,白虎奋起长啸,啸则风兴。
冷风吹得她衣角煽动,夙玉一时间僵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手中赤红的櫰木果咕噜咕噜滚下地,滚到白虎脚边被他一口叼住瞬间入肚,吃得毫无声响。
她愣住了,也不知道它待会吃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这么斯文?
另一边。
长煜挂了一根鱼竿,觉天坐在一张方杌上跟在一旁,一会正经说魔界的事,一会絮絮叨叨说不正经的八卦。
长煜眼神没分他半点,垂眸看书,半晌才沉声道:“知道了,带着你那堆没用的话可以走了。”
觉天一脸受伤,戏谑道:“我这不是给您解闷嘛!是了,帝君现在有小帝姬陪着,反倒是嫌我呱噪了?”
他仿若没听见一般,抬手给了他一个噤声诀,纤长的手指才又翻两页书。
好不容易这个觉天不说了,却又听见殿内的声响。
还能有谁呢?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不省心,又搞什么事?
声响来自后院,他才悠悠想起来——
哦?好像后院有只白虎?
而且这只神兽素来好战,被他圈在后院,非战不得出。
他使了个诀在后院现身,觉天自己解了诀也饶有兴趣跟过来。
于是他们便看见眼前一番颇为奇特的场面。
夙玉一手支着头,侧躺在草坪上,另一只手拎了一瓶仙酿自酌。
侧躺着更显得腰身窈窕,酒水顺着那娇艳的唇往下流淌,水珠沿着那细白的脖颈没入衣襟,完全一派旖旎景象。
她臂间的绯红纱罗被施了法在空中轻绕,白虎便十分乖巧欢乐地被纱罗逗得一会打滚一会跳起来。
觉天着实震惊到了,这白虎每每他来总得龇牙咧嘴的,这会子却被那个娇艳的小姑娘逗得像只小猫,他着实不理解!
长煜眼神在她沾了草的衣角和淌了酒水的衣襟打量,果然这尾白凤凰十分不爱素净,他着实不理解!
夙玉玩得正起兴,才发现两人立在一侧看她,长煜一如既往地冷艳,一旁却站了个不认识的人。
那人一身赤色长衫,玉冠束发,手执素面折扇,一派春意盎然地看着她。
那装束与通身神力,稍微一看便知身份华贵,不可得罪。
就像学生被老师逮到贪玩不做功课一样,她倏地收了纱罗站起来,有些赧然地行了个周全的礼。
觉天颇为风流地合了扇子,正声道:“在下麟趾殿觉天,见过小帝姬。”
麟趾殿觉天???
她从前就听说过麟趾殿住了一位上古麒麟一脉的上神,擅医,辅佐于天君。
居然今日这么胡闹地见到了本尊。
夙玉有些局促想:这这这……果然不可得罪。
偏生这身后的白虎一脸很想挑衅地冲他呲牙咧嘴,她连忙呵止:“小白乖。”
白虎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坐下,偏头不看他。
觉天有些无语住了,他来了这么久,这臭神兽桀骜不驯,却偏听这个小姑娘的话。
长煜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冷然的眸光又不轻不重地从她乱七八糟的衣角划过,低声道:“嗯,行礼了,回去再抄一遍《古严经》。”
……
这厮全然不顾往日情谊,竟当着外殿的人直接就罚她,真是无情!
算了,他们确实也没啥往日情谊,也没见过几次。
夙玉只能含含糊糊应了句好,看他欲离开,又急切问:“我能把小白带回去玩吗?”
把好战的神兽带去玩?
真敢想!
长煜丝毫没停顿回道:“不能。”
“那我能过来找他玩吗?”她又不死心继续追问。
长煜瞪了觉天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人了,一边不冷不热地回答她:“自便。”
夙玉瞬间一派喜气洋洋,在她理解里,他的“不能”就是绝不可以做,“自便”就是可以为非作歹。
觉天失笑着摇摇头,随着他幻化离开了这。
重回到湖边,他又好奇问了一句:“帝君,这小帝姬倒是有趣得紧。您不妨教她一些东西?”
长煜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回答:“我教她?等回头小家伙出去捣乱,天君来了也镇不住她?”
也是,单靠那压制不住的一半神力就将远古神兽拿来“玩”?
这小姑娘身上的神力大不简单,只怕日后也不好控制了。
觉天只能耸耸肩,表示同意,对上他冷淡的眸,仿佛用眼神问他怎么还不走。他只能拱手道:“那便下次还有进展的消息,我再过来吧。那帝君便好好教导小帝姬修炼意志力吧。”
即便要走,还不忘戏谑说一句。
长煜熟视无睹地翻看着手边的书,抬手将鱼竿下的鱼尽数引入鱼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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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夙玉十分怜惜地摸摸小白毛茸茸的大脑袋,感慨地和它解释:“确实不是我不和你玩,是帝君无情呀,狠狠拆散于我们,待我去把经书抄上一遍,便日日来陪你玩,可好?”
她看多了人间话本,那些酸溜溜的词张口就来。
这小白完全没听她说什么,只是留着哈喇子看她手里捏着的櫰木果。
夙玉把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理解成同意她的诉衷情,张口便咬了一口果子,然后起身走人。
回去便火急火燎地把《古严经》抄了一遍,虽然依旧不理解里面晦涩的内容,但这回抄完倒偶尔可以理解里面的一两句。
抄完照例画一幅帝君的肖像,画完他照例把他那双冷冰冰的眼改成含情脉脉,也把那张说出抄经书无情处罚的薄唇改成微笑唇。
完全一幅美男子妙画,她甚是满意。
还没落笔前还本想把第一次见的觉天上神也画进去,着实是她娇弱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
且之前捣乱的时候把那些昆仑的朱砂颜料尽数霍霍完了,正巧就怨那觉天为何偏着一袭红衣害她画不成。
大手一挥,在帝君旁边画了个火柴人,又非常满意地多看了两眼才把画卷收起来。
自那日后,夙玉便经常跑去找小白玩,算是解闷。
只不过小白到底也不合适日日玩,难免了会腻了。
听父君说他在神魔大战中出了力,那自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于是,她便想着不若缠着帝君,让他教些什么给她。
心里那些小九九遂慢慢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