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一章 命定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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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神是存在的。
因为她看见了他。
羽翼划开空气的纷乱声让她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僵在原地。
明明是莺飞草长的四月，寒意却慢慢攀上心头。
浑身洁白的鸽子在空中咕咕叫着，打着的黑色领带长短适中，它盘旋了片刻，然后开始慢慢下降，停到了一个人的肩上。
那人穿着烫得笔直的黑色西装，微微皱着眉，目视前方。
思绪如同冲出轨道的列车，即使猛踩刹车也无法止住去势。胸口的涩痛让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向他道歉的信念支撑着她活了下来，而真的自由后，她却没有站到他身前的勇气。
如今的我，已无路可退。
她怕会看到他眼中的恨意。
我们从不是光明的孩子，在世界的夹缝中挣扎长大。
我曾相信政府能够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以为他们会贯行正义。然而我却被信赖着的政府当做一份可有可无的礼物转送给海贼，不再过问，随手按插了上叛变的罪名。
昔日青涩的少年已经长大，成熟的五官，特意蓄起的短胡，挺拔有力的身躯。
他淡淡地看过来一眼，然后僵硬了片刻，下一瞬，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黑色的眼瞳之中酝酿着狂风暴雨，神色复杂。
平日安静的人，一旦爆发，往往比脾气暴躁的人更可怕。因为，那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无论是她，还是他。
你过得还好吗？
这是他脑海中闪现的第一句话，但在看到她掩在墨镜之下的淡色黑眼圈和单薄的身体时却说不出口。道不明的情绪被他压下，再次张开嘴，却已是带着质问和嘲讽：“逃够了吗？”
她望着他眼中的鄙夷，突然绝望透顶，声音干涩：“够了。”
路奇的眼神之中闪过惊异，然后恢复了原本的暗：“为什么背叛？”
她忽然觉得很累，仿佛自己已经将一生的气力用尽。疲惫地看着路奇，她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变装吗？”路奇挑起了她腮边的一缕褐色发丝，在略带薄茧的手中搓揉，唇竟绽开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声音乖戾：“就算你死了，化成灰，我也认得！”
不告而别最终的后果竟是接到了她叛逃政府的通缉单。
五年，足以让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疑惑，然后将疑惑变成怀疑，怀疑变为薄怒，薄怒变成忿意，忿意变为怒火，怒火变为恨意。
而五年，同样足以让恨意一点一滴地积蓄，达到顶峰。
原本积蓄了五年的怨恨却在对上那双恍若窒息般绝望的墨黑眼瞳那刻，烟消云散，只余下胸腔之中道不明的酸涩，他垂眼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回来吧。”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不管你为什么背叛了政府，我都不在乎，你回来就好。
他看着那双眼中的绝望慢慢褪去，重新染上了生机，然后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黑瞳却再次黯淡下去，她开口，声音低哑：“回……哪？我早就……无处可去了…….”
他忽然一阵没来由地心慌，抓住了她的手，只觉得这个女子下一瞬便要乘风而去，再无踪迹。
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站在原地冷冷说着，声音苦涩：“你是政府隐藏的唯一暗杀部队CP9的王牌，自建立400年来最强的男人。而我则是政府的背叛者，海军除之而后快的对象，海贼痛恨的赏金猎人。”
他不由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却恍若未觉，连挣也没有挣半分，他的心中忽然涌上滔天怒意：“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赏金猎人，别人看着风光，却不知他们背负的危险。几乎没有可信赖的人，被所有海贼恨不得除之后快。而政府绝不相信这个群体，防备着他们的成长，要是遇上厉害的人便会暗自戒备着，一有不对的额苗头，必要的话，除去。理由是，不能任未来可能的祸根生长，带来风险。
她看着他，冷笑：“我只是他妈的想找一份工作！”
“那来Cp9。”他语速很快，生怕身前的人不同意，完全不给她回复的余地，“现在，跟我走。”
“没用的，路奇，没用的。”她摇头，挣开了他的手，然后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神色欢愉眼神冰冷，“欢迎来到现实世界，路奇。事实就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骄傲地转身，仰着头，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入目的，是蔚蓝的天空，蔚蓝如洗。
曾经读到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样使你悲伤的事物上移开，仰望高处，泪水便会慢慢返回眼中。
这句话，是假的。
因为尽管她已经移开了目光，视野却被腾起的水雾遮蔽，而泪也慢慢积蓄在眼角处，即将滚落。
她伸入裤兜紧握成拳的右手被毫无预兆地握住，手腕处传来曾经熟悉的温度。她没有回头，炙热滚烫的泪水却终于流了下来。握着她的那只手一僵，然后她被那个人从身后静静抱住。
缭绕在鼻尖的陌生成熟男子气息让她一阵心慌，她粗鲁地用手背抹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滚啊！”
为什么你一出现，我就这么狼狈？而在这世界，我偏偏唯一不愿在其面前丢脸的，是你。
路奇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一丝一丝挤出：“你要是他妈的想泄露身份，就用六式吧！”在那人的怀里，她的不甘，怨恨，伤心，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她靠着他，嚎啕大哭。
不要哭了。他笨拙地吻去她眼角的泪，像海水一样的味道，微咸，掺杂着苦涩，却浓烈得灼伤双唇。
“开房吧。”辛毫无预兆地低低出声，让路奇怔住。然后她叹了口气，凑近他的耳畔，几近呢喃，“我说，带我去开房吧。”
忘了是怎么到的旅店中，怎么到的床上。
狂风暴雨般地拥吻着，直至窒息，仿佛要把对方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他们不知何时已褪下了衣物，像野兽一样撕咬着，忠于自己的感官和欲望。风雨过后，足魇的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已是精疲力竭。
“路奇。”她的手攀着他的后颈，靠在他的怀里懒懒地眯起眼。
“嗯？”他垂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挑眉。
“我死后，不要坟墓。”她的声音因刚才不断的索取而带着些许沙哑，闲闲地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声音将近低喃，“我怕冷……火化我。”
没有等他回应，她沉沉继续着，语句不成章。
“妈妈和村子里的人死掉之后，尸体都烂了，很臭。我不喜欢。”
“暴风雨毁掉了所有的船，我无法出海。”
“有水，没有食物。”
“海军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
“海贼是我引来的。”
“我在海边捡到了一个奇怪的果子，拿着回去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
“他们跟着我到了村子。”
“他们看着我进了家门。”
“因为好奇，我吃了果子。”
“海贼闯进来之前，妈妈觉得不对，把我藏了起来。”
“妈妈把我藏了起来，我看不见，但是能听到海贼的大笑声和妈妈的尖叫声，很吵。”
“没有任何声音之后，我出来，看见了妈妈。”
“她没有了四肢，直直地看着我，不断说说杀了我，杀了我。”
“我拿起她旁边的刀，刺进了她的胸口。”
“我出去，看见村子里人的尸体，全死了。大家，全死了。”
“然后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全都死了，被咬断喉咙，腹脏被抓了个稀烂。”
“我当时觉得很冷，很恶心。”
“然后我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腥肉味，我吐了很久。”
“海军来了之后问我，谁杀的海贼？我告诉他们，是我。”
“海军问我为什么房子里会有尸体？我告诉他们，这是我妈妈。”
“海军问我，为什么她的胸口有刀？我告诉他们，我干的。”
“海军问我，为什么海贼的尸体残缺不全，不见的部分去哪里了？我告诉他们，我吃的。”
“有海军吐了，悄悄叫我恶魔，说我有罪，我听见了。”
“然后我被带走，被送到那个训练岛上。”
“然后我不再是妈妈的辛西娅，因为知道我的人都死了。我是辛。”
“然后，我，遇见了你。”
路奇收紧了自己环着她的手臂，眼神冷了下去：“你不会死。”语气平稳，仿佛陈述着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只是告诉你。”辛说得很慢，然后呼吸渐渐平稳。
路奇瞪着她，就这样睡着了？这种警惕性简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然后他的眼神软了下来，罢了，有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一章 命定的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