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收穿越者》叨小秋

11、第六章 你当真要放他离去？

　　回到唐家，唐不怯有点惊讶。
　　今天唐鄂居然在家！
　　要知道，唐鄂在唐家，基本上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除非特意打电话让他回来，否则他的大半精力几乎都应付在工作上。
　　“不怯，坐。”
　　见到唐不怯，唐鄂眉目含笑，抬手示意唐不怯坐在他的对面方。
　　豪华的客厅，唐鄂的后背倚靠在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看向唐不怯，明明是上位者，但你几乎难以察觉到他身上的侵略性。
　　十六年的光阴，唐鄂的能力再一次提高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以前的他，常人尚能察觉此人不可小嘘，从而小心谨慎地避开；现在的他，恐怕当面捅你一刀，你都很难相信这是他的作为。
　　唐不怯听话地坐在唐鄂的对面。
　　哪怕知道他曾经的所做作为，唐不怯内心依然对他保持着一种对于父亲的尊重。
　　“不怯，待在唐家，你快乐吗？”
　　唐不怯坐下之后，唐鄂看向他，询问道。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好回答的问题，但唐不怯却无法给予答案。
　　其实刀疤少女说对了一件事，他注定无法融入唐家。
　　当刀疤少女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树枝组织的时候，虽然他让刀疤少女暂时等待几天，到时候再给她答复。
　　但是他内心早已经有了答案。
　　哪怕没有亲眼见到白雷高中的霸凌，哪怕没有亲手得到父母的资料，哪怕没有亲耳听到生母的往事。
　　他也无法待在唐家！！
　　他是未来继承唐家的接班人，不是一个活在象牙塔的少爷，即使目前尚未处理唐家事务，但他依然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与唐家之间的格格不入。
　　唐家除了普遍的贵族剥削底层人民以外，甚至还试图改变一些贵族的思想，目的是确保贵族特权永存。
　　他接受不了，却又无力改变。
　　生在唐家，明明锦衣玉食，但自他思想慢慢成熟以来，他真的很少发自内心感到快乐。
　　见唐不怯一直沉默不语，唐鄂明白了唐不怯的想法。
　　“你要离开唐家吗？”
　　即便有树枝组织的帮助，但唐不怯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过唐鄂的法眼。
　　“是。”
　　面对唐鄂的问题，唐不怯犹豫良久，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对于唐不怯的回答，唐鄂一点也不感到吃惊，他只是继续平静地问道：
　　“你想清楚了吗？”
　　唐鄂看向唐不怯，目光柔和，言辞却格外犀利，他说道：
　　“白雷高中那些贫困生的遭遇，我相信你也亲眼见过了。
　　一旦你离开唐家，你将彻底失去唐家的庇护，从此生命岌岌可危；
　　同时，你还会失去贵族的特权，想做什么再难顺顺利利。
　　最重要的是，你我将父子对立，互为敌人。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一次，唐不怯没有犹豫，他直视着唐鄂，坚定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道：
　　“是。”
　　将唐不怯的神色一览无遗，唐鄂不说话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客厅一片安静，良久，唐鄂低头一笑，说道：
　　“不怯，你长大了。”
　　曾经那个双眼总是带着迷茫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走吧。”
　　唐鄂突然站了起来，步伐朝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留给唐不怯一个背影。
　　“只是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还是明早吃过饭后，你再走吧。”
　　对于这个要求，唐不怯自然不会拒绝。
　　“好。”
　　→
　　那天半夜，天空突然下了一场大雨，空气被雨水洗刷了污浊，导致第二天清晨，四处弥漫着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
　　在唐家，主人用膳时，除非主子亲自按铃，呼叫佣人，否则佣人不得入内。
　　明明是早晨，唐家却不像普通人家一样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四处照射，试图使人心情放松。
　　唐不怯与唐鄂、吴心共同品尝了一场相顾无言的早餐。
　　用完早膳后，佣人们纷纷入内，收拾餐桌，随后井然有序地离开。
　　唐不怯看向唐鄂与吴心的位置，长长的桌子，吴心坐在唐鄂旁边，而他，在唐鄂对面。
　　他深深看了他们两一眼，说道：
　　“我该走了。”
　　无人回应，对面二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唐不怯也不指望对面有所回应，他起身离开位置，在即将抵达门口之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冲动。
　　一个转身，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他们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无论唐家再怎么糟糕，无论唐鄂与吴心过去行事多么可恶，都不能否认，唐鄂与吴心在对待他的事情上，给予了最好的照顾。
　　而他，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在得到了十几年的精心培养之后，却要与他们反目成仇，走向与贵族对立的位置。
　　这场跪拜礼，他们担得起！！
　　行完跪拜礼后，唐不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转身，打开大门，从餐厅处消失。
　　未来的他们，终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但只怕那一刻，他们之间必然是你死我活，永无退路。
　　现如今，他们能够留下最后的体面告别，对于唐不怯而言，已然足矣。
　　→
　　随着唐不怯的离开，餐厅一片死静。
　　许久过后，吴心看向唐鄂，悠悠地问道：
　　“你当真要放他离去？”
　　那可是他与赵天晴的孩子！！
　　对于吴心的疑惑，唐鄂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动身从座位上走开，朝窗帘处前进。
　　餐厅的窗帘足有三人高，浓郁的色彩，厚重的质感，无一没有彰显了主人家的富贵。
　　他猛地将窗帘拉开，一霎那，原本暖黄色的餐厅被窗外的大片白光透进，整个餐厅恍然一新。
　　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唐鄂看到了不远处唐不怯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与坚定。
　　这让他不禁回忆起了那年高中毕业。
　　那个时候，他正式向赵天晴表明了自己对她的心意，却惨遭拒绝。
　　“为什么？”
　　他家境显赫，能力出众，相貌上也绝不输给任何人，和他在一起，怎么想也不算吃亏。
　　而她，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吗？
　　“我们之间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我可以让你变成贵族。”
　　于唐鄂而言，只有能力地下的人，才会让自己的爱情被迫局限在阶级问题上。
　　以他的能力，把赵天晴提升到贵族阶级，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之间的不同，不是阶级，是信念。”
　　一个坚定维护贵族的权利，一个坚决推翻贵族的权利，他们之间，从根源上，就不同。
　　望向她离去的背影，唐鄂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也会有留不住人的一天。
　　但他怎么可能甘心？！
　　记忆拉回，两人离去的背影似乎交叠在一起。
　　然而当初他爱慕的那位早已不在，只留下他们共同的孩子，而现在，这个孩子，同样因为信念的缘故，选择决定离他而去。
　　“留不住的。”唐鄂回答道。
　　当初他就利用了强势的手段，试图让赵天晴留在他身边，可终究还是没有留住。
　　唐鄂的目光跟随着唐不怯慢慢移动。
　　在唐家大门口处，一个脸上带着两道刀疤的少女站在门外，笑意盈盈地望着唐不怯朝她的方向走去。
　　见此情景，唐鄂不禁开始思考。
　　只有信念相同的人，才能走在一起吗？
　　他忍不住从口袋处掏出了一把小刀，抚摸它，眼神里充满了怀念。
　　当初，赵天晴就是靠着这一把小刀，将他打败，并彻底俘获了他的倾心。
　　虽然他终有一天会与唐不怯成为敌人，可他还是希望，唐不怯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不怯，愿你能如你母亲一般，永不怯懦，勇往直前。
　　→
　　“你怎么在这里？”
　　唐不怯从唐家大门口出来，就看见刀疤少女满脸笑容站在不远处。
　　“我来接你呀！”
　　唐不怯感到有些震惊，忍不住询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今天准备离开的？”
　　他记得明明已经说了等几天，一般而言难道不应该过个两三天才跑来询问吗？
　　还有，眼前这女孩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作为树枝组织的人，她不但堂而皇之地闯入白雷高中，现在居然还直接跑到唐家大门口，她是真心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你猜呀！”
　　此话一出，唐不怯瞬间无话可说。
　　盯着唐不怯无语的表情，刀疤少女似乎被逗乐了，她不再玩闹。
　　举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正中间，眼神扫向唐家大门口的监控，示意这里不是答疑的地方。
　　唐不怯表示理解，两人结伴而行，从唐家大门口处离开。
　　只是在临走之前，唐不怯忍不住回了一次头，眼神复杂。
　　二人走到一半，一辆不起眼的小汽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仍然是上次那个接应人。
　　两人坐上车，刀疤少女才开始告诉他，树枝组织也是安排了人手，时刻关注唐家一举一动，所以才能如此了解唐不怯的行踪。
　　“你可以不要笑吗？”
　　此话一出，刀疤少女下意识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眯眯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要求？”
　　“之前你我毫无关系，自是随你心意。
　　只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同伴了，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最起码，不要总是戴着一张虚假的面具。”
　　刀疤少女沉默了，脸上笑容并未褪去，但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唐不怯的要求。
　　见刀疤少女不说话，唐不怯叹了一口气。
　　也罢，来日方长。
　　“我该怎么称呼你？”唐不怯转移了话题。
　　既然决定要加入树枝组织，好歹对眼前人有一个能叫得上的称呼，总不能直接叫人家刀疤少女吧！
　　“火烈鸟。”刀疤少女说道，“我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名字，这是我的代号，以后，你可以叫我火烈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