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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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时间接近深夜，谜亚星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方，瞥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思考要不要提前打烊。
几年前，在推理小说领域收获了一些成就的他被邀请作为人类警局的顾问，从此重拾了探案的梦想。
想到现在夸克族与人类的共生越发紧密，可能会因此引发一些无论是人类还是夸克族警方都不好直接解决的案件。他干脆开办了这个名为占卜用品销售铺实为灵异事件委托馆的小店，在人类世界传播有关自己的灵异传说，吸引招惹了魔法事件的人前来委托办案。
不过，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店里码字，顺便翻阅一些从焰王那借来的案件档案。
“叮铃铃——”门口的探测铃响起，是有委托人来了？
谜亚星精神一振，赶忙调整好微笑，稍稍整理好柜台上的占卜用品，仔细打量起正向他走来的女生。
此时已经接近夜里九点，女孩穿着利落的职业装，面色疲惫。编好的头发也有些散乱，大概是刚下班就匆匆赶来这里的。
此时，她一脸歉意地开口：“抱歉，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我平时上班实在有些忙，今天总算是赶上了。您看，现在还接委托吗？”
回想起自己有些随意的开关店时间，谜亚星有些心虚地挠了挠下巴，但还是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伸出手示意女孩坐下，拿出一张二维码：“为了方便后续的调查和归档，请扫这个码，按照提示填写所需信息，放心，都是绝对保密的。”
“……好。”女孩看上去并不惊讶，看来她的朋友已提前同她说过流程，她似乎是直接从备忘录里将信息粘贴到表格中，所以，不出一分钟，谜亚星那里就收到了完整的案件信息。
“姓名，小荷，案件发生地址……”谜亚星将地址输入查询系统，不出所料地发现，那附近是有一个夸克族人聚集的小型社区，那看来，整件事就很容易解决了。
“小荷，所以，你房间里的东西最近总是莫名失踪，并且一个很心爱的玩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是吗？”看完案件简述，谜亚星抬起头，观察着小荷的表情，确认对方没有说谎。
面前小荷满面愁容地点头，几乎急得要哭出声来：“我从小习惯抱着她睡觉，这几天没了她，睡也睡不好，其他东西我都无所谓，请您一定帮我找到这个玩偶。”
“好，这个案子我接了，既然你很着急，那方便今天就带我去你家看看吗？”谜亚星说着，站起身，顺手递给小荷一包纸巾。
“欸？不说报酬多少的吗？”小荷有些惊讶地接过纸巾，擦去眼角闪着光的泪痕，呆愣地问。
“我们这行，帮人办事也看缘分，钱多钱少的，随便一个数都行，何况这个案子，我心里已经有了数，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两天，就能帮你找到。”谜亚星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他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02
在小荷的出租屋里探查一番后，谜亚星几乎已经确定，是她周围有夸克族人乱做魔法实验，导致了附近空间不稳定，导致的部分物品被隐藏在混沌空间里。他送给小荷一小支大甜甜护理长研发的助眠熏香，劝说她先睡去，然后举着手中的灵摆，像模像样地朝自己探知到的那个方位走去。
“谁啊。”带着起床气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拖鞋趿拉的声音由远及近，直至门口。
谜亚星压低头盔，低声说：“先生，您的外卖。”
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拉开的门缝探出，与谜亚星想象的阴郁不同，来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是乖巧的学生脸，他皱着眉，看着外卖单上的纸条，很是耐心地说：“你走错了，这里是B栋，单子上是C栋。”
“哦，这样。”谜亚星点点头，一手摘下头盔，一手攀开门，迎着少年疑惑中带点惊讶的眼神吗，冷冷地对他说，“那先生您的魔法，也施错地方了？”
“什么？”
不知为何，谜亚星总感觉对方的眼神中，兴奋大过害怕，他不知道夸克族不允许在一定范围内有人类的地方随意施展魔法的吗？自己虽然通过许可，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探测魔法，但是对于人类客户，甚至读心术都不敢用，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
“总之，先进来说话吧。”少年热情地将谜亚星迎进屋里，反而让他多了一分警觉，顺手准备好了防御用的道具，警惕看着四周，生怕从哪个转角跳出来一个穿着黑袍一脸疯狂幕后黑手。
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理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少年脸上才后知后觉地浮现起惊慌的神色。他原本是想要考取魔法设计师的证件，所以参与了一个补习班，在那里学到了这个可以用来构造衣服造型的魔法。
“那，那个印老师说，这个魔法只会在很小的范围里生效，还跟我们保证过不会出事，我害怕来不及练习，就在这里用了……”天奇，这个看样子刚刚毕业的男生此时像个做错事被老师逮到的孩子，拼命为自己辩解道。
过去几年里，谜亚星也见过不少这样稀里糊涂就做了错事的当事人，他揉揉眉心，对天奇交代说：“好在是目前影响不大，你把具体的施展过程告诉我，我方便叫人恢复此处的空间秩序。还有，既然你说的是‘我们’，恐怕各处还不止你这一个随便施魔法导致空间混乱的案例，你现在交代那个什么印老师的开班地址，找到所有学员的名单，阻止事态扩大，也算将功赎罪了。放心，不会有大事的。”
“真的？！”天奇“腾”地一下站起身，对谜亚星鞠了一躬，看样子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偶像，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没事没事，年轻人嘛，犯错是正常的。行了，你先说那里的地址，我叫维秩部的人去看看，然后把施法过程写这，早干完早睡。”谜亚星也不愿再浪费时间，这次的委托有些简单，虽然也是做了好事，但后续只能交给维秩部处理，不太能参与进去，实在有点，有点让他难受。
“好嘞偶像。”天奇又恢复了活力，干劲满满地说，倒是衬得谜亚星此时有些死气沉沉了起来。
03
忙碌一夜的谜亚星提着小荷为表感谢送他的一盒甜点回到家，帝蒂娜已经出门去诊所了，她给谜亚星留了个三明治，和一张暖心的慰问纸条。
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虽然过去十几年里谜亚星已经收到无数次这样的便签，他还是有些害羞地摸了摸脸。
“謝謝老婆的早餐和鼓勵~╰(*°▽°*)╯”在玄关留下自己的纸条后，谜亚星就着罐牛奶飞快吃完美味的三明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打定主意今天下午再去开门营业，扑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刚沾到枕头，就接到了焰王的电话。
谜亚星打开魔机，确认此时是工作日的上午十点半，打着哈欠，打趣道：“这个点怎么有空找我？”
“谜亚星，你还记得昨天你汇报的那个黑心补习班老板事件吗？”焰王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死了。”
“啊，这样吗？”谜亚星挑了挑眉，但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毕竟这样骗人的家伙，难保会不会牵扯到别的事情，就算是被杀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
谜亚星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所以案子转到你手上了？我对这家伙知道的也不多，要是想了解情况，等我睡醒吧。”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初步排除了自杀嫌疑，但有一点很奇怪。”
焰王的下一句让谜亚星猛地惊醒，他从床上坐起身，又重复了一遍焰王的话，向他确认说：“他，可能是被人类杀的？”
也许是已经经过了震惊的阶段，焰王的语气平稳得好像在同他聊天：“是的，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总之，你先来现场。如果真的涉及到人类世界，恐怕，必须要麻烦你了。”
“行，那你等着，我这就来。”谜亚星将魔机丢下，手忙脚乱地换上一身日常装扮，给自己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就着冰块一股子喝掉，又拿起魔机，查询离那里最近的传输法阵路线，拿起工具包，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打开门，深吸一口气，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雀跃的情绪。
快要生锈的大脑，总算是迎来一个有趣的案子了。
04
印知行——那个黑心补习班老板——的补习班，处在一片全是人类的小区之中，看上去并不显眼。
更要命的是，这货还挺有安全意识，在房子四周布上了防护瞬移魔法的法阵，以及一个防盗用的锁门阵法。
为了尽量不破坏阵法，焰王所率领的刑侦队只能选择物理的进入方式，他们不敢大摇大摆的整队直接进去，只能各自做了伪装。
所以，当谜亚星踏进这所房子，发现面前是各种外卖员和快递员，甚至是修理工的时，差点笑出声来。
焰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谜亚星，还是你有创意，是吧。”
谜亚星此时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穿着正常的人，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背着帆布书包，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大学生。
他也没有多说，举起魔机向焰王展现了自己今天凌晨，等着空间修复时无聊搜索的信息：“你看，这里毗邻几所大学，说是民宅，其实很多地方都被用来经营各种商业机构，猫咖、剧本杀店、民宿，甚至于美容美甲，所以保安压根不会在意成群结队进去的人。”
“谢谢提醒。”焰王无奈地叹口气，收起玩笑的意思，领着谜亚星向屋内走去。
走过短短的玄关，整个房子就变得一览无余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应该是在原本的一个单独房子的基础上改成的loft结构，下层是客厅、教室和类似办公室的一个工作间，应该就是补习班同学上课和休息的地方，上层是生活区域，一卧一卫一仓库，倒是分区明确。
“嗬，这家伙只喝水不做饭吗？”看完房子后，谜亚星忍不住感慨说，“这么大一个水吧，结果连个电磁炉都没有。”
“楼下那么多餐饮店，估计印知行是觉得没必要吧。”焰王皱了皱眉，又小声在谜亚星耳边补充了一句，“这你倒是没注意到了？”
“行了，介绍一下吧，这个疑似被人类给杀了的，夸克族人。”谜亚星微微白了焰王一眼，拿出笔记本，推了下眼镜，露出自信的笑容，“看看我能帮你们些什么。”
05
“首先是死状，经过鉴定，印知行死于人类使用的老鼠药，同时头部有一个重击造成的伤痕，被发现时躺倒在地上，伤痕位置触地。印知行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张写着“对不起”的字条，经鉴定，与印知行字迹相同。因为印知行的死亡，房子的法阵启动了防卫模式，将房子从内部锁死，我们的技术人员也花了一些功夫，才尽量不留痕迹地将门打开。接下来，我们在印知行家门口发现一个可以记录进入房间时间和人数的仪器，记录显示，昨日只有印知行一人出门后又进门的记录。”说完这段，焰王眼神复杂地停顿了一下，看向谜亚星，“所以，我们一开始没想找你，直接进行了下一步的侦察行动。”
“这倒是很正常，印知行本身隐居在人类的活动区域，能接触到人类的毒药，他干的缺德事太多，突然良心发现也不是不可能。”谜亚星点点头，对焰王的说法表示认同。
“但是，现场的痕迹又莫名显示出一种，现场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样子。印知行摆放饮料的方向，与他椅子的摆放位置，和在杯子上检测出来的指纹对应的手，这三者之间存在矛盾，也就是，印知行喝最后一口水后，将杯子放置的位置，并不符合一般人习惯性摆放杯子的规律。此外……”
“等下。”谜亚星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看了一眼焰王身后的尸体，接上他的话说，“我猜猜，印知行头上的伤痕，并不是药效发作以后磕在地上导致的，对不对？”
“你怎么猜到的？”焰王有些惊讶，点了点头，继续说，“根据我们的调查，伤痕形成的时间先于药效发作的时间，而且，与撞地后形成的伤口也并不一致，初步推断是有人先诱骗印知行吃下毒药，然后将印知行击昏，阻止印知行逃脱，然后离开的现场。”
“但是门口的仪器并没有检测到这么一个人出入，所以你们对仪器本身产生了怀疑？”谜亚星逐渐认真起来，“那人类的监控摄像头呢？我来的时候看了下，虽然整个小区监控并不多，但是如果印知行是走的正常路径来回，应该能发现他身边有人才是吧？”
“没有。”焰王摇摇头，无奈地说，“我们暂时只排查了印知行和坐电梯到印知行这一层楼的人物监控，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至于那个仪器，我们发现，它是根据进入人的魔法能量进行记录的，所以，理论上，只要一个人没有魔法，就能逃过它的检测。”
“所以，你们想委托我，对这个事件涉及到人类的部分进行调查？”谜亚星看着焰王，笑着问，“要是我破了，找到证据，你们能给多少奖金？”
先前同人类委托人所说看缘分自然是胡扯，谜亚星接受人类方随性委托金的底气，一是他出书获得的版税，二就是，夸克族这边给的奖金，是真的丰厚，相比之下，作为敲门砖的人类的委托，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他确实觉得那些委托人，赚钱比自己难多了，要是为了这点钱阻断他们求救的机会，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但是面对焰王，就不一样了。
“老样子，这次比较特殊，疑似是人类谋杀夸克族，应该还能再多给一些，加油吧。”焰王说得干脆，谜亚星闻此，也笑得眯起了眼睛，临近年关，多一笔收入，不论如何也是好的。
“成交。那个仪器，最早能追溯到多久以前的记录？如果是你所说的信息量，应该可以储存很久的信息吧，把所有能导出的记录都传给我。然后，印知行应该有魔机？查看一下他的交流记录，应该能找到嫌疑人。”谜亚星将笔记本合上，迅速理了一下思绪，又开口说，“看你的为难程度，不会印知行没有魔机这类通讯工具吧？”
焰王点头，有些不确定地说：“看房间布置，印知行应该属于比较不愿社交的人，又或者他的魔机被杀死他的人带走了。我们在通过印知行的身份联系软件公司和通讯公司，看看能不能直接获得他的聊天记录之类的信息。以及，我现在觉得整个现场，最奇怪的地方是，凶手的手法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拙劣，可又找不到一点他存在于此的证据，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谜亚星并不意外于焰王的想法，他走到印知行的办公室，或者说研究室内，看着那摆满一整面墙的罐子，琢磨了一会儿，又询问了现场的队员物证的收集进度，亲自看了看其他地方，终了，回到办公室，指着其中的一个空位，对焰王说：“或许，这里，就有答案。”
“哦？说来听听。”焰王走过去，看着眼前摆放得乱七八糟的架子，沉默了一刹，“这……印知行明显没有强迫症，上面也没有长期摆放物品以后导致的印痕，你是怎么判断出来这里曾经有东西的？”
“你看，这就是你的观察有误了，虽然印知行摆放东西看上去没什么规律，但是一定是要方便自己拿取的。这种以混乱为规律的人我也认识一个，按照那位的说法，收纳的方法有一种，叫见缝插针，也就是，牺牲一处的混乱，成全一处的规整。
“但是你看，桌上这一罐药剂，如果把这层的罐子再收拢紧一些，完全可以放进去，让桌面保持一种相对的整洁。可印知行却没有将它插到里面，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很可能曾经有一个罐子，印知行临时拿出来有用。但是，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出现这么一个罐子，所以印知行可能把它带出去用了，或者，有人用了这个罐子，并且顺手将罐子也带走了，和你一样，觉得不会被发现。”谜亚星说完，看到焰王有些半信半疑的神情，话锋一转，“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关于字条，我倒是有另一个想法，可以证明这个印知行，和人类有联系。”
“字条？字条又怎么了？”
“我们夸克族，在文字上现在通用的是什么字体？”
“中文的繁体字，怎么……”焰王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我总觉得那个字条有什么不对劲。”
06
印知行的背景很普通，一个在夸克族出生，然后按部就班地上学、毕业、工作的人，但是似乎因为家中的变故，他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熟悉的一切，隐居在人类世界，但也并不怎么与人类交流。
虽然查到了印知行的手机与微信号，但令人疑惑的是，除了早已被删除联络人的前任房东以及和他夸克族学员的聊天群，他几乎没有与别人来往的记录。哪怕是点外卖，他也是通过第三方平台，要求骑手将餐点放在门口，并且从不给人差评。
排除掉给他支付学费的学员，还有一个账号会定期通过付款码给他支付账款，支付频率竟是意外与他的部分出门记录重合起来，通过溯源，焰王他们发现，付款的账号属于一个名为林青山人类。
林青山的社交帐号显示，他在印知行居住的这个城市开了一家酒吧，主打的是邀请各种魔术师、脱口秀演员之类的来这里演出，还有一个颇受好评驻吧乐团长期在此演出。
除了乐队，似乎他本人调酒的本事也是一大看点，视频里，他娴熟地抛起雪克杯，又稳稳接住，看上去倒是自信满满。
谜亚星挑了一个人较少的时间，背着自己的贝斯来到社交媒体上标注的酒吧地址，意外发现这里还有些偏僻。
穿过一片尘土飞扬的工地，走过空旷的停车场，再经由一条狭窄的小巷，在谜亚星觉得自己被导航软件骗了之前，他看见了一片繁华的街市。
也许是路径选择错误的关系，终于到达目的地时，谜亚星恍然间觉得这里好像是被主城区遗忘的世外桃源，他看着魔机上所剩无几的路途，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酒吧隐藏在一栋临街居民楼的地下室，招牌挤在一二层商铺流光溢彩的门头之间，显得格外可怜。
谜亚星再三确认了向导箭头，走进黑洞洞的楼道，不多时就看见了照片里熟悉的门。
推开门，走进酒吧，也许是因为四周墙材质的关系，谜亚星瞬间觉得安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吧台前，同正坐在那里看手机的林青山搭话道：“老板，有不含酒精的鸡尾酒吗？”
林青山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点会有人来，看到谜亚星背后的贝斯后，摆摆手：“我们这不招贝斯手。”
“哦，您误会了，我是学校音乐社团的成员，听说这里的乐团很棒，所以结束排练以后就来了，想说来观摩观摩前辈的演出。”谜亚星笑着解释，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编道，“我有点酒精过敏，但是听说老板您的手艺很厉害，也想见识一下。”
“这样。”林青山点点头，拿出一张菜单，指着上面稀奇古怪的名字说，“这一张都是无酒精的，你看看要喝什么。”
谜亚星接过菜单，看了会儿上面不明所以的名字们，随手点了一个看起来很开心的：“那就，Happy Griffon Punch吧。”
“行。”林青山站起身，戴上手套，变魔术一样从吧台下的柜子里拿出花花绿绿的果汁和水果，往雪克杯中加入冰块、四种果汁、一点糖浆和半个百香果，飞快摇动，将橘色的混合饮料倒入提前冰过的玻璃杯中，在杯壁插上一片青柠，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谢谢老板。”谜亚星小口喝着饮料，看向舞台，装作随意地问，“老板，我来的时候看了下，今天晚上除了乐队，还有魔术表演？”
“是，不过你来的时间太早了，可能得等很久他才来，你想看？”
正闲聊着，一旁凑过来一个男生，他熟练地跳上座位，对林青山说：“老板，一杯Mojito。”
在等待的间隙，他看向谜亚星，好奇地问：“你是来看魔术表演的？”
谜亚星正欲回答，就被林青山抢答了：“不是，这小哥也是学生，来看乐队演出的。”
“哦哦，这样，不过也是，自从知行叔淡了在这边的表演，这里的魔术也没有以前好看喽。”那个男生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接过冒着冷气的杯子，喝了一口，像是回忆起了过去。不知怎的，谜亚星总觉得他并不是在可惜，而是在，不甘？
也许印知行和他也有什么过往？他赶紧追问说：“听你的语气，那个叫知行的，魔术很厉害？”
“那是，我从小就爱看魔术，真没见过他的手法，唉，可惜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就不怎么来了。不过前几天他来了一次，也算是短暂地给我解了解谗。”那男生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抬头问正在收拾台面的林青山，“欸，对哦，老板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我这记性，当时也没好好听，是什么原因来着？”
“之前有场你不是没来，有人喝醉了耍酒疯，硬说老印借着魔术偷他东西，就和他起了冲突，又扬言说总有一天要让他好看。他好像是被吓到了，就降低了来这里的频次，一场演完再和我约下次的时间，还特意叮嘱我别告诉别人，搞得我连你都不敢说。”林青山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他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男生忘事的情况习以为常。
男生放下酒杯，看着林青山，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老板，你明明是想让我天天来蹲他，好赚我酒钱，是不是？”
“你小子。”林青山转向谜亚星，歉意地笑笑，“这位客人，你呢？”
谜亚星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care，有些尴尬地笑笑，往那个男生身边凑了凑，问道：“同学，你说的那个什么知行叔，真那么厉害？”
“那可不，我从小就对这方面感兴趣，他的手法，我从来都没见过，真的很有意思。”男生微笑着对他说，“我叫小左。”
“嗯……就叫我映雪吧。”谜亚星回以微笑，心里默默说，那可不，他直接当着你们面用魔法。
“映雪？唉，又想到知行叔了。”小左托着下巴，看上去很是遗憾，“原本还能和他聊几句，前几天他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表演结束就到了后台，直到表演结束才离开，而且看上去行色匆匆的，连飞飞姐都没搭理。”
“飞飞姐？”谜亚星挑起眉，有些不解地问。
“哦，就是乐团的贝斯手，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的，欸，老板，你不是说他会跟你提前说下一次的表演时间吗？你当时应该也在后台，他是突然遇到什么事情了？”小左转头看向林青山，谜亚星也跟着看了过去，却又在他脸上看见了刚刚遮掩印知行演出时间时的表情。
“这个吧，我也不太清楚，按理说他等那么久，肯定是有事的，突然自己走了，我也奇怪。”林青山说着，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反倒是你小子，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几次话了，我都没见过。”
“那不是老板你自己懒得待到最后，每次快结束就自己撤了，真没见过哪家酒吧，卖酒的比乐队撤得快。”小左白了林青山一眼，低下头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对这杯的味道很满意，他举起杯子，朝谜亚星致意，两人杯子相撞，很有默契地笑了。
“反正老兄你重点是表演，也不是酒，老板他提前下班，也是情有可原嘛。”一口饮料下肚，谜亚星打趣说，“你说是吧，老板。”
“是啊是啊。”林青山似乎终于找到了接口，连忙笑着应和。
几轮对话下来，谜亚星与林青山和小左都熟悉了不少，他也知道了这位小左同学的博客账号，趁着他赶着去占前排位置的功夫，将账号发给焰王，让他们帮忙查查小左有没有其余账号，又开始在这酒吧里寻找其他可以搭话的对象。
07
在搜查印知行的屋子时，他在仓库里看见了一台完整的架子鼓，以及一堆各式各样的音乐光碟，联想到这家酒吧的乐队，他猜测印知行和这里的乐队也可能存在共同话题，这才请出了自己的贝斯，想着能利用这个和乐队里的人打好关系。
酒吧有表演人员专用的后台，所以在那些人出来前，谜亚星并没有找到机会与他们搭话，既然没法收集信息，他干脆也放平心态，好好听了场音乐。
来之前他就了解到，这支乐队以纯器乐为特色，并没有主唱，除了他们自己的歌，也会接一些给顾客伴奏的活，其他表演时还负责演奏即兴bgm。
实际听起来，谜亚星甚至有些惊讶，因为这支乐队的水平真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几乎不像是常驻一个这样酒吧的乐队该达到的水准。
可能是因为风格小众，才没有传播得那么广吧，他不无遗憾地想。
演出结束，谜亚星一时有些沉醉在音乐中，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连忙起身，想着用什么话才显得不够突兀，却见到乐队中的贝斯手径直朝自己走来。
“小左刚刚跟我们说，有个喜欢我们乐队的男生，特意从学校过来，就为了听我们的演奏，你也是贝斯手？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互相交流经验。”
贝斯手是一个女生，艺名叫飞飞，看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因为刚刚演奏时的投入摇摆，扎得很紧的高马尾已经有些松开，她的急切隐藏得不是很好，让谜亚星立刻意识到她有话要同自己私下说。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他装作惊喜的样子，打开魔机，给她出示了自己的二维码，顺利与她加上了好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飞飞在看到他手中的魔机后，有一瞬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但很快又消退下去，转为温和的微笑，走回正在嬉笑的同伴中。
既然今日有这样大的收获，那也暂时不必纠结其余成员的事情了，谜亚星背着自己的贝斯，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准备明早起来再梳理一下今天调查到的所有线索。
回到家已是接近凌晨，谜亚星干脆先做了早餐，温在保鲜柜里，顺便匆匆浏览了一遍焰王发给他的小左的几个社交帐号。
“真是没想到啊……”谜亚星笑着摇摇头，看着小左的某个千粉账号，他明白了看到小左的表情应该作何解释。
这个号名为“左氏揭秘”，主打的是揭露各种魔术师的魔术手法，但大概是因为类似的账号在网上不胜枚举，所以反响平平。
小左在账号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雄心壮志，励志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术揭秘大师，与粉丝互动时也提及了印知行，表示自己遇到过一个手法新奇的魔术师，要是有一天能发现他的秘密，一定会出视频好好同大家讲讲。
可惜魔术不是真魔术，粉丝也不是真粉丝，小左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在桌上留下纸条，谜亚星小心翼翼洗了澡，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在帝蒂娜身边躺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08
醒来时，谜亚星习惯性看了眼魔机，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飞飞发来的消息。
“约个时间，谈谈？”
他一个咕噜坐起身，回复道：“好，时间，地点。”
商议好见面地面，赴约之前，他稍稍整理了一下目前出现的几位嫌疑人：
小左，名为粉丝实则想研究印知行魔术手法的大学生，如果这个“对不起”是写给他的，或许死者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魔术爱好者的热忱，所以想道歉，但最后被小左杀害。
林青山，昨天说印知行不来这里的原因时，明显有一些不对劲，他隐藏了部分原因，这个原因，也可能导印知行的歉意和他的杀机。
闹事者，按照死者目前的作为，他偷那个人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不直接报警或者让老板阻止那人进入酒吧，只是躲藏，有可能代表他的心虚。如果那人被偷走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么偷偷跟踪死者然后杀人，并不是不可能。
飞飞，虽然目前并他对她了解不多，但是就她的反应来看，她很可能知道一些什么，所以，今天的会面非常重要。
在飞飞家附近碰面，谜亚星领着飞飞来到自己的小店，两人刚刚在店后方的会客厅坐定，飞飞就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是，印知行，他那个世界的人吗？”
谜亚星稍稍为她的直接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你所说的，他那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魔法的世界。”飞飞看着会客厅上的装饰，面色平静，“你想调查他，是他出事了吗？”
谜亚星暂时不能确定她是否是为了打探情报，或是提前自爆换取信任，于是只含糊地说：“他……牵扯到一个有点大的案子，我们需要了解他日常的行动路线和人际关系。”
“案子？”飞飞的眉头只紧皱了一瞬间，随后就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她喝了口奶茶，慢悠悠地开口，“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案子，但是，上次见他时，他确实同我说，自己可能不一定能回来了。”
“不一定能回来了？”谜亚星赶忙追问，是他已经预见到自己死亡的事情了吗？
“他没有仔细和我说，只是，按他的说法，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太一样，他不喜欢，所以选择离开。所以我当时猜是你们不允许对外说你们的世界，他跟我说了，算犯了忌讳，要被抓住，之类的。不过你现在又主动向我暴露你们的世界，所以，我也不太确定了。”飞飞说完，看着谜亚星，看上去有些紧张，试探着问，“你们，不会调查完，就让我失忆吧？”
“要看调查结果，我们世界的人，和你们世界的人通婚的情况并不少见，不过一般还是会采取些措施，防止我们世界的事情被无意间泄漏出去。既然他是主观同你说的这件事，而且你也没有说出去，那，应该不会特意消除你的记忆。”谜亚星温和地向她解释，尽量降低她对自己突然升腾起的警惕心。
他说的是实话，面上也尽是真诚，飞飞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和他主要还是交流音乐上的事情，他很喜欢我们乐队的风格，说是在酒吧表演，后来他告诉我，主要是想我们交流经验，套个近乎。似乎是因为他觉得贝斯手很酷，所以和我聊得多些，有次他邀请我去他家，自然是无法避免看见他屋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应该是邀请前就做好告诉我这些的准备了吧。反正就自然而然说了一些，关于他的过去，之类的。你觉得，会和你们要了解的事情有关吗？”
“都可以，我希望你能尽量把你知道的与他有关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们自然会判断是否与我们调查的事情有关。”谜亚星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打开飞飞的话匣子了，他也泡了杯茶，打开笔记本，认真听了起来。
故事的前半部分基本与焰王那边调查的没什么差别，只是印知行有意淡化了一些他做过的错事，并且暗示自己夸克族的不合是因为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这没什么好说的，人总是会美化自己的记忆。
到了后半部分，谜亚星终于听见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也就是他在酒吧里的人际关系。
“我们乐队的风格并不算大众，所以也很幸运，能遇到林老板这样的人，还有酒吧的那些听众。说是常驻，但是大家也都还有别的活才能维持生计，感觉，大家能坚持在那里，也都是为了一个知音难觅。所以，听众，顾客，表演者，基本都是那批人，没怎么改变过。
“我们中的一个人和林老板是旧识，一开始酒吧刚开业，他听说我们想要一个表演的场地，主动邀请我们去常驻，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印知行他来得也早，基本是我们来几个月以后，就听林老板说起面试了一个很厉害的魔术师，然后他就开始在那里固定表演。
“他比较孤僻，基本不和人来往，听说就连老板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在他来这里表演的时候，候场的间隙，互相点头致意一下。
“有一天，他放在这边的道具丢了，我就帮他找了下，虽然没找到，但是好在小左跑出去帮他重新买了，没有真影响演出。后来他就和我还有小左熟悉了点，偶尔会等我们演出结束，和我聊上几句音乐的事情。小左的话，一般是演出前会找他说话，但是好像话题都很尴尬，常常是他找借口就跑后台去了。
“这几年，你也知道，大家都很艰难，不过林老板倒是没怎么跟我们抱怨过资金问题，就是从日结变成了月结。但是，印知行……有一次我来得早，听见他和林老板吵起来，似乎是因为演出费用的事情，我不喜欢听墙角，就又出去逛了会儿。”
说到这里，飞飞顿了一下，迟疑地问：“他在酒吧的事情，重要吗？”
“可以重要，也可以不重要，不过，听你的话，他其实在酒吧，除了你，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人？”谜亚星含糊地说了一句，追问道。
“他和林老板关系应该还可以，小左好像挺喜欢他的，但是他比较害羞，每次小左想和他说话，他多半都找借口离开了。不过又说起来，林老板跟我们说，印知行这段时间不怎么来是因为那个耍酒疯的客人，可是也不赶那个客人，每次他来都照样招待，我总觉得是因为他们上次吵架那事，两人关系闹僵了，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哦对，我还问过那个客人，他丢了什么东西，说是……一个吊坠？明明后来印知行还给他了，老板还出钱给做了鉴定，确实还是银质的，他硬说不是原来那个，我也不懂为什么要纠缠。而且，印知行要他的吊坠做什么，还要自己出钱做一个同样银质的一模一样的赝品，他能得到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皱着眉，看起来十分不解，又看向谜亚星，认真说：“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关于吊坠，也许那个客人并不是普通人，那个吊坠除了人类认知的材质之外，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你能告诉我，这个客人在哪里能见到吗？”谜亚星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之前有段时间还挺常来的，这几天印知行来了这里表演，他被老板直接拦下来了，后面就没见他来过。之前鉴定的时候他有给林老板留联系方式，你去问问他？”
直接问，那可能有点困难。谜亚星心虚地挠挠脸，重新开了一个话题：“刚刚你说，印知行这几天来到酒吧表演，那那天，他有和你交流吗？”
“他那天来得有点晚，我们已经在台上了，他才到，找老板要了杯喝的，才去了后台准备。本来演出结束，我想去找他打个招呼的，结果就看见他匆匆离开了。 ”
“那，他在吧台那里等林老板递出水，还有喝的时候，有注意过他有和谁互动吗？”
“你是觉得他在和谁接头？那天来的都是常客，应该不至于演什么无间道吧。”飞飞抬起头，想了半晌，最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毕竟还是要演出的，但是就我的记忆来说，他没和别人说话。”
“你说的那个，小左，也没有？”
“他每次都要抢前排看魔术表演的，就算那会儿他看到了印知行，应该也不会为了不一定能说上的话，特意跑去吧台吧？”
“也是。”谜亚星赞同地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昨夜与林青山和小左的对话，又问了一嘴，“有关你口中的林老板，他每次都在演出结束前就回到后台，这事背后有什么隐情吗？”
“他啊，其实也是那个人来闹事以后的事情了。那人好像工作很忙吧，一般都是等人散差不多了才会来这里闹，所以老板就直接先正常营业，等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就躲后面去。跟你这么一理，怎么感觉他也挺惨的？”飞飞托着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是印知行真没掉包他的东西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执着。”
“这事也不能从一而论，但就这件事，从我们的视角来说，可能真的存在隐情。”谜亚星又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
又询问了一些印知行喜好方面的信息，谜亚星感觉暂时是不能从飞飞那问出更多事情了，他伸出手，笑着说：“你的信息对我们很有用，谢谢你的配合，后续如果有进展，我们会告诉你的。”
飞飞点点头，也跟着握住他的手：“嗯，那我先走了？”
谜亚星将她送到门口，笑眯眯地向她告别：“慢走。”
回到小店，他打开魔机，翻开几家比较有名的点评网站，找到那家酒吧，在评论区翻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条与飞飞所说高度重合的评论。
“避雷这家店！魔术师借着表演的名头把我的吊坠掉包了，我去找店家要说法，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消费者？！——麻辣小笼包”
底下应该是林青山的评论，他表示已经做过鉴定，对方也承认原吊坠是银质的，希望对方不要无理取闹。
似乎是因为酒吧本身就不够有名，这条评论没有掀起什么水花，谜亚星想到最开始印知行的构造魔法，暗自思忱，难道和这个魔法也有关系？
他点开这条评价发起者的头像，斟酌了一下，私信表示自己是一家自媒体公司的员工，询问是否需要他们帮忙曝光这家店的行为。
为了让这个说法更加真实，他还从朋友手上借到一个同类型账号的登录权限 ，用于自证身份。
按照他的设想，如果这位麻辣小笼包先生是这次案件的真凶，既然已经放弃去酒吧蹲守印知行，那他应该不太可能再接受别人的采访邀请。反之，若他接受了采访邀请，那这几天的消失，可能就不是与凶案有关了。
所以，在经历了一系列聊天与自证，小笼包接受他的采访邀请后，谜亚星几乎不再认为他是什么嫌疑人，但是考虑到他可能和印知行那个奇怪的构造魔法有关，和他的会面还是有些让人期待的。、
09
考虑到这次的对话不涉及什么秘密，谜亚星选择了一个可以让双方都感到安心的环境。
在肯德基的双人小桌前坐定，谜亚星熟练地举起魔机，询问包景明——也就是麻辣小笼包要吃点什么。
“你们公司，没有拍摄的人？我们不应该先聊正事嘛。”包景明疑惑地询问，但还是很实诚地报出了菜名，“两个蛋挞，一支甜筒，再来杯橙汁。”
“嚯，先生您还挺爱吃甜的。”谜亚星抬起头，想用玩笑话打破两人之间此时微妙的尴尬，“我今天出来算外勤，公司给报销餐饮车马费，便宜不占白不占。至于拍摄，您知道的，现在的新媒体公司，都这样，一部手机行天下，所以我一个人负责采访和拍摄就行。”
“这样……”包景明看上去并没有起疑心，他凑过去看了看谜亚星的魔机，发出感叹的啧啧声，“我就是干数码产品这行的，你这手机我还真没见过，有点像梨子那个牌子的，但是细节上又有出入。”
那是，毕竟本来就不是人类生产的嘛。谜亚星呵呵一笑，赞叹说：“包先生眼神真好，这是我们公司统一给改造后的公务用手机，说是方便管理，不过……要我自己看，就是防止有人起不好的心思，给直接卖了。”
包景明点点头，似乎是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同：“确实，不过没想到你们公司规模不大，还能想出这招来。”
“害，小公司才喜欢作妖，我们平时要区分两部手机，还要小心不能用公司的手机玩，多烦啊。”谜亚星摆摆手，做出无奈的神情，心中暗自高兴，看来包景明对自己的戒心已经逐渐放下，可以进入正题了。
昨日他已经把问题提前发给了包景明，此时他拿出一张纸，煞有介事地说：“那我们先对一下问题，首先是事情的具体经过，您认为这个吊坠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前后经过如何。第二个问题是，您判断东西被调包的依据是什么，身边是否有存证，人证物证都可以。第三个问题，对于此事，您主要的诉求是什么，需要和魔术师本人还是商家对峙——这点我们后续可以帮忙安排。以上就是您需要在镜头前讲述的问题，我们后续可以去街上，或者您想在这里录也行。”
“就在这录吧，我也是趁着午休出来的，早点录完我也好回去。”包景明看了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犹豫了一下，直接拿起谜亚星刚刚拿出的话筒，别再了自己的衣领上，并拿起手机，示意他，“你有提词器之类的吗？我昨晚打了个讲稿，直接念。”
“我有平板，可以吗？”谜亚星暗自庆幸对方的不拖泥带水，并期待起他准备好的台词也能同这样简明扼要。
采访的过程很顺利，谜亚星看着包景明读完了整个稿子，基本了解了他视角的全部经过。
印知行的魔术中，有一个保留项目，是让物品隔空小时，再隔空变出，虽然很简单，但和其他魔术师不同的是，他并不会使用专门的道具，而是选择一位幸运观众，让对方选择一样物品，作为此次表演的一环。
平日里大多数观众，多少还是害怕，所以多会选择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比如一个钥匙链，比如一包纸巾，甚至于有拿外卖提供的那种一次性筷子的。
当然，谜亚星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手法，利用那个构造魔法，将物品的结构打散再重聚，自然能做到震撼的效果。
但是这个包景明，他不太信邪，觉得还能是什么，魔术手法呗，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所以在被选中后拿着自己的吊坠就上去了，结果印知行当场变出来吊坠后，他发现上面少了一个小珠子。
因为这个吊坠上的珠子有特殊含义，所以包景明记得很清楚，应该是七个，但印知行变出来的，成了六个，所以他格外恼怒，大闹了一场。
“只是……”包景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依旧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个吊坠，确实被掉包了。
“先生，请问，您刚刚是因为什么迟疑了？现场的人都说吊坠上珠子的数目没变吗？”采访结束后，谜亚星顺嘴问了一句。
“是啊，那些人，全是互相认识的，硬是说没变，还跟我说正常就都该是双数，肯定是我喝酒上头给忘了——天杀的，就是因为不是双数我才特意有记住啊！”包景明的语调变得愤怒，他回忆时的姿态也不像有假，谜亚星更加确定，珠子的消失是因为那个构造魔法扰乱空间的缘故了。
“但是，先生，容我多嘴一句，那您觉得，他是为什么，煞费苦心，去掉包您的吊坠呢？毕竟最值钱的部分他并没有偷走。”
“谁知道，我也想问，结果店家死死护着那个魔术师，搞得我……唉。”包景明摇摇头，正欲继续说话，突然他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紧张地看了一下，转头对谜亚星说，“对不住，兄弟，我得走了，老板来催了，下次联系。”
“唉，好。”谜亚星点点头，帮他取下话筒，目送他远去。
10
关于凶手，谜亚星心中还是没有太多的思绪，焰王那边倒是传来了好消息。
“我们照着你说的，借口食品安全检查，在那家酒吧里进行了各方探测，在那里找到了魔药的残留，是隐形药水！加上我们在那个停车场的监控死角处发现了使用瞬移魔法的痕迹，这就能解释为何监控里不存在另一个人了。”
“只是，这家酒吧附近的监控并不是很好，加上夜里人来人往，确认到底是谁进去后没有出来的影像很困难，加上你说的那几个嫌疑人，身上都有接触魔法的痕迹，确认到底是谁喝下的，有点困难。”焰王顿了一下，感叹说，“如果嫌疑人是夸克族，面对这种嫌疑人很清晰的情况，我们直接提取记忆都能快速确定凶手再去找证据，为什么偏偏是人类呢。”
“往好处想，正因为凶手很可能是人类，所以很多痕迹，比较好找到。”谜亚星安慰焰王道。
“哦，关于痕迹，我们还原了凶手作案的方式，老鼠药应该是被包裹着什么被吞下的，击倒他的东西不在他的房间里，是一个，整体比较平的物体，上面排列着正方形点阵，每个点都是一个四棱的凸起，你可以注意点，看看有没有符合描述的东西。”焰王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至于印知行在夸克族的社会关系，我们也还在调查中，毕竟目前来说，一张纸条，还是不能排除夸克族人作案的可能。我会把法医调查报告发给你，恐怕，你还得去酒吧再看看。”
“你刚说的东西，我倒是知道有个，人类做菜的时候的那种松肉锤，但是他也不做饭，那应该是凶手从外面带来的？”谜亚星想了想，推理说，“考虑到老鼠药要提前购买，如果要找到合适的包裹住老鼠药，并且让死者不起疑心的包装物质，也需要时间准备。我倾向于这件事是有较长的准备时间的，但是凶器，无论如何，都有一定的体积，并不好隐藏。而且以印知行的性格，是否会带他去自己家里是一个并不确定的事情，所以凶器可能是凶手知道的，印知行家里有的东西，后续还将这个凶器带走处理了。”
“那这样说，你口中和他关系最密切，并且去过他家里的飞飞，有很大嫌疑喽？”焰王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困惑，“可是，她主动找了你，而且你也说，她看上去对印知行的死讯并不知情。”
“但是，那个对不起，更像是印知行对剩下三名嫌疑人有可能说的话，从认识时间，和印知行对保守自己夸克族人秘密的小心程度来说，最可能到过他家里的人，是林青山。”谜亚星皱着眉，想了许久，突然惊叫出声。“对了，林青山给他的转账！”
“转账？我们不是查过，虽然不同时间段内的价格有差异，但是总体还是较为一致的吗？”焰王听起来更加迷糊了，电话那头，他放下手中的资料，换了一个姿势，颇有“洗耳恭听”的架势。
“之前我就在想，印知行搞了这么大一个水吧，他屋内实际物品的数量，似乎与他在购物软件上订购的商品数量并不相符，而且里面有些并不是能够在普通的商场买到的。那那些东西是哪来的呢？
“酒吧老板，因为进货量大，往往与供应商之间存在一些心照不宣的折扣，并且对于各类商品的品质会有着更明晰的认知。印知行喜欢自己琢磨调饮料，要么是受到林青山的影响，要么很可能因为这个共同的喜好与林青山有深交，进一步会拜托林青山帮他代购一些物资！
“而且，如果是调酒师的话，那不留下指纹就很合理了。他调酒的时候会戴上黑色橡胶手套，所以印知行也不会因此起疑心。”谜亚星有些兴奋，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否有在林青山的社交平台上见过类似“松肉锤”纹路的物品。
铜质的冰块印章？不对，要么太小了要么一大片上面有许多纹路。
一整盒的不锈钢冰块？不，太平了，纹路对不上。
啊！那个，锤冰棒！林青山在制作莫吉托的时候，他见过！
“锤冰棒？好，我会让手下的人多注意一下这个东西的。”焰王又与谜亚星对了一下目前已知的线索，匆匆挂断电话。
因为凶手是人类，所以夸克族方面希望凶手尽可能可以受到来自人类司法体系的惩罚，如果为了定罪，去凭空制造线索，显然有悖人伦。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来到要证明林青山在案发当晚到过印知行的屋子，并且持有过老鼠药，行凶后将印知行屋子里的锤冰棒带走处理了。
通过有针对性地检查隐形药水留下的痕迹，焰王他们最终在印知行的屋子里找到了被隐形药水遮盖住的林青山的头发，并通过他近期染发的经历以及DNA检测技术，确定了这些头发是案发时从林青山的头上掉落的。
至于那个锤冰棒，经过地毯式搜索，焰王他们最终在一个垃圾场里找到了它，与印知行头上的印痕进行比对，并检测其上的生物组织残留，最终确认了与案发当晚袭击印知行的，是同一个物体。从该垃圾场散发，溯源，焰王他们最终找到了林青山丢弃这个锤冰棒的录像证明。
最重要的老鼠药，通过对林青山家里物品的检测，在地板缝中检测到了同样成分的药粉。初步推测，他是用胶囊制作仪将药粉与糖粒混合，灌入胶囊里，诱骗印知行服下。
林青山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认罪，谜亚星以包景明的名头拉了一个调解会，成功骗他亲口说出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11
“所以，他当时使用那个构造魔法，导致空间扭曲，那个倒霉蛋的吊坠因此形态扭曲，除了当事人，没人记得那个吊坠原本是七颗珠子。印知行最后越琢磨越不对劲，想到了可能是自己构造魔法的问题。”飞飞抱着手中的奶茶，努力理着思路，“他的那个对不起的字条，原本也是他想让林老板交给倒霉蛋的？”
“是啊，但是林青山觉得这样就是承认了自己店的错误，砸了自己店里最好的魔术师的招牌，原本现在的生意就不行，再这样就是雪上加霜。而印知行那天去找林青山，带着隐形药水，是想偷偷把自己开班赚到的钱以现金形式送给林青山，自己再面对夸克族这边的追究。”谜亚星长叹一口气，感慨说，“造化弄人啊。”
“唉……”飞飞吸了一大口奶茶，嘴里嚼着珍珠，惆怅地看向远方，“虽说如此，我们的乐队，又要开始流浪了。未来，又会在哪里呢？”
“总会有出路的。”谜亚星点了一首歌，留下一张纸钞，离开了这个酒吧。
这是这家酒吧的最后一晚，许多常客聚在这里，他在其中，实在是有些不合群了。
不过。
谜亚星站在停车场的角落，看着远处的路灯，还有路灯下拍照留念的人群，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场相聚的结束，或许正是下一场遇见的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番外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