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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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数的种族一样，夸克族人会在他们认为合适的地方安置已故亲人的躯体，会在特殊的日子去和他们见面，并向他们献上礼物。
自然，他们也会为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们修建墓园，以供后人瞻仰。
昨天是黑夸战争公祭日，柳氰现在还是西萌的校长，昨日举办的祭拜仪式她必须出席，只能隔天再来这里与欧斯盖达叙叙旧。
沿着墓园的路走，触目可及的，都是大堆大堆的鲜花，管理者似乎有意让它们留得久一些，并没有立刻将它们清除。于是整个墓园里，便弥漫着有些浓烈的花香，老实讲，过浓了，稍微有些不太好闻。
因为牺牲于黑夸战争的末尾，欧斯盖达与琬琰的墓在墓园最深处，按照欧斯盖达的遗嘱，这里的墓只算得上是一个衣冠冢，他的骨灰与琬琰的一起，葬在了地球的大海里。但，总得有一个纪念他的地方。
“欧斯长老，琬琰女士，最近过得怎么样。”柳氰单膝下跪，轻轻放下手中的花束，小声说。
她准备了两束，一束是火红的木棉和乳白色的绣球，还有一束是夕雾、紫玫瑰与金黄的菊花。夸克族人大多会选择夸克星特有的植物，但是琬琰从小在地球长大，想来更喜欢地球的花。至于欧斯盖达，如今常年呆在夸克星，应该也会怀念云南市场上那些品类繁多的花朵。
欧斯盖达的遗嘱里没有提及他喜欢哪种墓碑，琬琰倒是有说，希望自己的墓地旁能有一棵大树。最终墓园的负责人在这里种了一株树苗，不出几年，它已成长得郁郁葱葱，树干上刻画的欧斯盖达与琬琰的生平也显现出来。
“这里，葬着一对为共同理想而奋斗的爱人。”
两人的遗嘱里，不约而同地提及了这句话，虽然似乎与墓园的修建目的不符，但是柳氰还是想办法让它刻在了这株树最显眼的位置。
看着这句话，她好像又回到了刚刚签好合同，正式成为西萌老师的时候。那天下午，她在欧斯盖达的要求下，开始着手写自己人生中第一份遗嘱。
“在夸克族当老师，需要这样的吗？”柳氰一边吐槽，一边翻动手中那本遗嘱书写手册，里面详细介绍了遗嘱的书写流程，“我还以为现在彻底打败暗黑大帝以后，情况会好一点。”
“就算现在已经基本进入和平时期，也很难保证没有意外事件发生，事实上，我原本认为你应该在18岁以后就开始立自己的第一份遗嘱。”欧斯盖达坐在她身边，正在认真查看她写好的大纲，看到一半就皱起眉，“你写得也太简单了，很多细节都没有提到，这样不行，再好好看看指导手册的话。”
她实在有些无奈，哀嚎一声，双手抱头，手肘撑膝，绝望地问：“就不能给个范例吗，这真的很难写诶！”
“在人去世前，除了律师一类的人，遗嘱是不能公开的，更何况每个人的情况和偏好都不一样，即使有模板，你也还是要自己想。”欧斯盖达很快否决了柳氰的想法，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忧郁，“我和琬琰入职西萌的时候，虽然是一起写的遗嘱，但是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她当时的想法。”
柳氰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安慰，只有沉默下来，坐在那里等他平静下来。她看着欧斯盖达恢复正常的神色，暗自松了一口气，给他倒好一杯茶，眼见他喝完，小声说：“要不，我再写一份大纲，您先出去透透气？”
“没事，你继续吧。”欧斯盖达说着，拿过柳氰手中的手册，勾选了几条，“这几条，你该好好看看。”
那日欧斯盖达勾选的条款中，有几条格外显眼的，他似乎对于死后物质躯壳的归属很有兴趣，也希望柳氰能好好想一想财产分配的问题。
“欧斯长老，那时候，我还真的有些好奇，想要知道您遗嘱的内容，可是一想到看到的前提，是要面对您的逝去，我就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是后来，您还是在我前头离去了。”柳氰的声音中已带了些哭腔，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难过，却又想起了欧斯盖达留给她的信中，劝告自己的那句话。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并不是死于自然规律，大概率，是在某一场战争牺牲了。请为我感到自豪，与此同时，如果你感到悲伤，不要压抑自己，你并没有被要求随时随地表现得得体。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都是正常的情绪，你应该接受它们。
“至少，在祭拜我的时候，不要还像以前那样，把任何事都憋在心里，我现在可没法读你的心了。”
在阅读这封信时，欧斯盖达还没有离去很久，柳氰还能记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一支暗黑族残党，蛰伏多年，终于培养出足够强大的兵力，结合几族有异心之人，打得夸克族措手不及。欧斯盖达，作为夸克族长老，义不容辞地前往前线指挥作战，那天，战事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月，这对于夸克族来说，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长。
欧斯盖达同往常一样，走进战情监督室，看着她在作战系统中录入数据，获取结果，然后发出指令，他在柳氰停下发出指令的某一个空档，开口道：“辛苦了。”
她没有在意，随口回他：“您也是，欧斯长老。”
“其实，我想出一个办法，可以直捣对方核心，一旦群龙无首，加上他们现在也损失惨重，我们一定可以获得胜利。”
欧斯盖达轻轻说出的话，如重石锤进水面，柳氰激动地转向他，却看见了对方诡异的神色，她瞬间反应过来：“您要牺牲自己？”
“如果只用牺牲一人，就能换回族人的安宁，那很划算。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暗黑大帝，而是单纯持有恶念的人。柳氰，你我都知道，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强大的魔法与战略，而不是萌骑士与奈亚公主。”欧斯盖达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捧着茶杯，笑着看向柳氰，“此生我的学识已全数传授于你，我相信你能将它们传承下去，焰王也已能独立处理家族中的事务，这一役后，夸克族与宇宙就能迎来真正的和平，我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可是，还有别的办法的，欧斯长老，您可以不必牺牲……”柳氰想要阻止，却被欧斯盖达眼中的决绝堵住了嘴。
“我已经老了，柳氰，我能感受到力量从自己身上流逝，就让我最后做一件，对夸克族有贡献的事情吧。”
……
她努力不让自己再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却还是失败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没法模糊记忆中，欧斯盖达最后留给她的笑脸。
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最后一步时，才以告别的形式告诉柳氰他的想法。
“欧斯长老，我很庆幸，这辈子能遇到您，追随您，您是真正的领袖。”柳氰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关节的疼痛在警告她，可是她还有很多话想对欧斯盖达说。
每年，她都会来这里向欧斯盖达汇报工作，告诉他自己研究的进展，偶尔也说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但今年，有所不同。
“或许您应该知道，我打算辞去西萌校长的职务，欧斯长老。继任者是一个对教育很有想法的人，我相信他能把西萌带领向一个新的高度。我想，是时候把世界交给下一代人，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机会了。或许我会回到家乡，或许我会搬来夸克星，我还没想好，说不定，以后我能经常来看看您。总之，不管怎么说，我希望您能够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她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花束，邀功似的对欧斯盖达强调说，“虽然您们应该知道，但是我还是想亲口再说一遍。琬琰女士，欧斯长老说过，木棉是您最爱的花，代表英雄。欧斯长老，夕雾和紫玫瑰，一个代表思念一个代表忠诚，这是您教给我的，虽然我至今觉得您喜欢它们主要是因为它们和您衣服的颜色很配，但是，既然您喜欢，那就没有不送给您的道理。”
“再见，欧斯长老，琬琰女士。”她站起身，下意识向那株树行了军礼，同前来维护墓碑的工作人员笑着打了声招呼，缓步离开了墓园。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番外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