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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愿意 ...

  •   过完新年,家里忙进忙出走亲访友,竟也不曾再见到方芸。虽心中十分记挂她,但是无奈大家庭的繁文缛节不少。初一按照旧历不许出门,女儿家不动针线;初二祭祖访祖母;初三访大伯父;初四访二伯父;初五开始依次访姑母、姨母。至初八则是回请,我必须在家为母亲打下手。如此下来,竟一日不得闲。而因为中考定在五月初,不到元宵,学校便开学。于是忙忙碌碌的新年,也只除夕一夜是自由自在的。

      说来也是可惜,除夕那夜的烧烤因为一场大雪的来临而不得不取消。我们在雪中相互道别,而后各自转身离去。没走几步便看见远处的阴影里,小芝安静地等着。

      “小芝。”我跑过去。“来找彭澄?”

      她的脸色非常不好,想必是看见刚刚彭澄拉着我的手。

      “上次,对不起。”没想到她却真诚地说。

      就这一句打动了我。

      “我早不在意。”我对她笑,“你别误会,我和他没什么。”

      “真的?”她喜出望外。

      “当然。”我肯定她的幻想。

      “如果喜欢他,就去找他。”我回头,正巧看见他跟在我身后,不由一惊。

      “谢谢你,程希。”我听得出她的感动。

      我微笑地摇摇头,欠身离开。

      对不起,彭澄。心里只能留下该留下的。

      林书与方芸的进展仿佛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他们的关系,被认为是公开的秘密。

      文韬一次在课后悄悄问我:“群众都非常想知道,你对林书和方芸关系的看法。”

      “实在是无可奉告。”

      “其实群众们都为你可惜。”文韬遗憾地表达。

      “原来群众如此关心我。”我痛哭流涕状。

      “其实林书不比彭澄差,而且身家清白,你要是当时没有看走眼当了第三者,林书肯定看上你。”文韬扼腕悲痛状。

      “那请你为我感谢群众对我的抬爱,也麻烦你转告群众,我其实只对挖墙角这样的技术活感兴趣。”

      “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文韬感慨。

      “都是党和人民教育的好啊!”我大感欣慰。

      转眼到了四月底,中考前的冲刺。管辰一直了无音讯。那一日的电话,仿佛几万年之远。

      因为想念某个天微明的早晨,中考前的几个月,我天天早起背着英语书跑到学校的林荫小道上念诵。蒙蒙亮的天气给人错觉,仿佛一个转身便能看见他米白的夹克。

      四月的天气,安城的空气中透明地飘散橘子花的香气,白色而不加修饰的橘子花成簇地长在碧绿的枝头。每天在橘花香中醒来,是那些年我最期待的事。

      远远的操场上,绮妍正在练身段,压腿、拉筋、莲花式,收展之间一丝不苟。我放下书本看得入迷。春末的空气中飘散的香气让一切美好得不真实。绮妍挽着漂亮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修长的颈项。她微微向后,漂亮的下腰,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蛮腰。

      专注的她,另有一番动人之处。

      她见我走过去,一个漂亮的挺身:“老远就听见你读英文,愈发纯正的伦敦腔。”

      “我喜欢这样的字正腔圆。”我笑。

      “我还知你喜欢《傲慢与偏见》。”她微笑。

      谁心中不曾幻想有白马王子跪在面前说:“You are too generous to trifle with me”。

      “可惜奥斯汀终身未嫁。” 绮妍努努嘴,“深知爱情原委的小说家,面对自己的爱情却不知所措。”

      “就是因为深知原委,所以才甘心。”我反驳。

      “我倒认为夏洛蒂嫁给牧师很般配。”绮妍若有所思,“程希,你要怎么处理你的达西?”

      “谁?”我惊讶。

      她扑哧一笑,因为运动而微微泛起红晕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散下一绺鬓发。

      “我还能说谁。你既吃了那一掌,怎么就不成了他的人?”她掩面将脸放在纤细的腿踝上。

      我讪讪地笑,不知如何回答。若是换过很多年,我一定会冲过去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管辰?”可是那年,我却懵懂腼腆,骄傲着自卑。

      “什么时候考试?”我找不出别的话。

      “快了,中考前后差不多的时间。这周我要请假回家备考。”她抬起手,擦擦额头的密汗。

      “准备得可顺利?”我问。

      她开始压脚尖。

      “当然顺利。”她永远如此,势在必得。

      紧张备考的一个月,比梭子还飞快。距离中考还剩最后两个星期时,学校宣布放假一周。父亲此时获得国外学校的邀请,要在中考前出国交流三个月。临出门父亲略微交代了母亲我的中考事宜,想来他是不担心我。在他眼里,或许中考之后顺利留在本校是理所当然的。

      我一直不知道,对于这次出国交流,他是否也曾真心地懊悔过。

      那年突然出现的挤兑风潮,却使得母亲日日不得归家。一时间,我仿佛断了线的风筝。

      那一年的五月末,天气总是澄清,明明白白只像当时的心情。方芸对于中考非常紧张。自母亲过世,她的成绩就再也没有长进。幸而林书对他也算不离不弃。一套题,他能反反复复的讲解几个钟头。有时我甚至想,如果我是林书,我也会爱上方芸。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招人怜爱。

      看着林书默默演算,抬头看方芸迷惑的眼神,仿佛森林中走失的麋鹿。他原本的责备化作温暖的微笑。他轻轻刮方芸的鼻子:“傻妞,你的脑子是浆糊做的?”

      我肉麻地抖抖身子,然后对他们大声喊:“过了啊,过了啊,你们矜持点吧。”

      其实我知道,方芸对林书是死心塌地的。

      “程希,你不知道。除夕那天,多漂亮的烟火,还有他那么温暖的手。”上帝总是公平的,关上一扇窗,却总能打开另外一扇。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管辰依旧杳无音讯。

      平时上课,还能勉强分散注意力。可是,如今空荡荡的房间,再多的习题也抵挡不了对他的思念。

      然而,若不是那夜的月光,我想我一定不会下那个决心。

      那是五月末的某个夜晚。寂静的午夜,远远的轮渡传来突突的马达声。起初,那个夜晚并无月色。满天笼罩着黑漆漆的卷云。我做完最后一套习题,站到窗口深吸一口气。微风轻轻摇曳,吹起窗前的千纸鹤轻抚我的脸。

      我对着窗口发呆。楼下马路上的路灯下空无一人。如今站在窗前眺望也成为习惯。沉浸情思的人总会相信星座、占卜、问卦、塔罗牌。

      我新学会了一套扑克占卜法。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反反复复占卜我与他的关系。不满意便重新开始,洗牌、切牌、分牌、翻牌,我全神贯注。

      我清楚得记得,最后一次占卜的结果。红心,鲜红的红心。我捏在手里,开心地要跳起来。而正在此时,窗外的卷云散去,一缕月光正好透过窗棂,打在了我手中夺目的红心上。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扑克牌,却似乎要被我的眼睛望穿。我天真地以为,这是某种神秘不可预知的力量在给我暗示。

      就在那一刻,我下了决心。

      这个秘密无人可说,只能告诉方芸。她听完我的想法,马上把手放在我的头上,然后喃喃地说:“没有发烧呀。”

      我一把拉开她的手:“我是认真的。”

      “那可不行,安城离开h城那么远。你一个人去,被骗子拐到哪个山区卖给个傻子做媳妇,那可怎么办?”方芸认真地说。

      “你见过拐子拐带会女子防身术的人么?到时候,真遇见了,我还能为民除害呢。”我扑哧地笑。

      方芸也被我逗乐了,但还是反对:“不行,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车票?”

      这也正是我为难的地方:“我的确不能乞讨着去h城。”

      方芸摇摇头,站起来:“如果你真的要去,就带着这个去。”她狠狠砸碎了她的储蓄罐,一屋子的硬币和陶瓷残留。

      那是她最喜欢的白雪公主。

      我蹲下身子,一颗一颗的捡着硬币。白雪公主洁白的额头、美丽的蓬蓬裙、完美的弧线,惨不忍睹。

      “你为什么这样做?”我难过地说,“你明明不同意我去。”

      “虽然我不赞同,但是我愿意为你这样做。”

      方芸也蹲下来,认真地捡着硬币。漂亮的白雪公主再也见不到了。那是我和方芸在路边小摊上向流浪手工艺人买的。我的那只早就被我失手砸破,而这只也是因为我。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白雪公主的克星?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笑起来。方芸见我笑,也开心起来。

      仅留下少许生活费在家里的铁皮铅笔盒里。我便义无反顾地北上h城。到了车站才知道,我的钱仅够买来回的站票。

      “站着可以锻炼身体。”我对窗口售票员说。能见到管辰,站一站又不会缺斤短两,是多么划算的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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