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外》莫嗒嗒

64、第 64 章

　　这座城和申城的生物钟很像，凌晨一点了还灯火通明。

　　张强习惯性晚上聊业务，尤其是二场，今晚亦是。

　　车辆靠边停，七座商务车门自动打开，他快速紧了紧大肚腩下面的皮带，夹着公文包下去，站到一旁，微微弓着身子扶住一旁车门：“到地方了，许总，慢点的。”

　　主座位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黑框眼睛，身材略瘦，他浅浅笑着下来，后排的两位随行秘书也跟着下车。

　　三人均是男士，越过张强向前一步，并排站着打量面前的商务楼。

　　“老店，看着破。”张强凑过去，分贝放低，“内有乾坤。”

　　许植看过来，笑了笑，单手抄兜说：“张总费心了。”

　　张强摆手“害”了一声，立刻带路：“您都亲自都来一趟了，我自然要招呼好的，带您感受下和申城不同的文化。”

　　电梯在商务楼的最后排，有几位保安看守，他们进去到三楼，一出去各种乱七八糟的音乐声快要撕破耳膜。

　　张强到前台和服务生说了些什么，接着他们就被领到了一个偌大的包厢。

　　花篮成群，美女坐满，桌上的酒摆得干净利落。

　　张强立即去瞧许植，“还行？”

　　许植又笑了笑，看似很满意这次的安排，但没进去，一只掌心伸过来按住张强的肩膀，微微侧过脸，“不愧是专业搞活动策划的，不过，张总安排这么妥当，不怕我今天玩得太尽兴，忘了正事？”

　　张强顿了一瞬，接着又“害”一声：“就是忙正事才需要放松不是。”

　　“看来张总也是不想把事拖到天亮啊，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许植挑了下眉梢，看向身后的秘书：“不过我酒量不好，喝多了误事，还是先忙完正事再放松吧。”

　　张强眉宇间透出一丝诧异，接着笑得更敞亮了，“许总痛快。”

　　秘书安排了隔壁的空包厢，几人进去后，张强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合同，弯腰双手放了过去，又拿出一支笔放到旁边。

　　秘书拿起翻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合同放回原位：“没问题。”

　　张强又看向许植。

　　许植交叠着双腿，支着一只手摩挲鼻尖，四目相对中，他放下腿，笑着拿起了笔：“周白晴在申城名声响亮，她待过的公司自然不会差，张总，她去了申城之后，像我这种慕名而来的应该不少吧。”

　　张强一愣。

　　许植签字的手也顿住，抬眸过来，像是这个问题张强只要回答不上来，这场合作就废了。

　　“自然自然。”张强思绪转得飞快：“别说申城了，江南来的也有。”

　　“哦？”许植放下了笔，瞳孔微缩：“比如？都给贵司带来了哪些项目？”

　　张强摸出一根烟，眼神不动：“许总真想听？”

　　他们公司是做活动策划的，周白晴进了兴樾之后就名声大燥，因她而找来的合作确实不少，但这种明晃晃套话的没几个。

　　他是负责对接业务接待，这些人都从他这里过了一遍，细细捋一下，其实加上这位许总，一共也就三个。

　　一个是五年前的，江南来的，是个女生，知名设计师，和很多品牌公司有合作往来，用两个项目跟他换了周白晴自从进了他们公司后所接触的所有项目。

　　一个是上个月的，也是申城来的，男的，中年，打听的内容和女生的一样，不过多了个问题——五年内有没有其他人来查过周白晴。

　　对方非常阔绰，出手就是十个业务，张强见钱眼开当即就吐了个干净。

　　“那……”他点上火，手覆到合同上面，眼睛极其明亮：“只有这些，可能不太够呢。”

　　许植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接着大笑了起来，手随意一挥，秘书连忙打开包，厚厚一沓文件放到了张强面前。

　　“和贵司合作固然有意思，但我更看重张总你这个人。”许植翻开一页：“三家公司，各百分之十的股份，项目你不用操心，保你每年到手的是你现在分红的十倍，不够，我贴，白纸黑字都在合同里，张总有兴趣的话，可以往下看看。”

　　二十分钟后，包厢门开了。

　　许植一个人出来的，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对方秒接。

　　“你那边怎么样？”他问。

　　“江南，申城，你那边呢？”

　　许植眯起眼：“一样。”

　　“要不要先和老方说一声？”

　　“只有这些消息你会被他骂死。”许植说，“再等等，我们把这些项目做一下汇总分析，往上扒几层再说。”

　　“行，听你的。”

　　翌日大早，又是烈阳。

　　顾星维站在窗边眯着眼看了看未干透的地面，到桌前拿起手机，方叔还是没任何消息。

　　他捏捏自己的侧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客厅了。

　　一小时后，到剧院。

　　顾星维第一时间看向二楼，昨天晚上他跟乔源确认林敏学今天来不来，乔源说会，没想到真来了。

　　而且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裴极从楼下穿过，他都没有往下看一眼。

　　“看来矛盾不是特别深。”乔源凑过来低声说，“你可别主动找事。”

　　顾星维侧过脸看向十几米外的裴极，懒洋洋道：“我没那么闲，他只要不招惹裴极，我不会把他当回事。”

　　顾星维说到做到，同一个部门，林敏学每天忙指挥工作，他忙他的音乐协调，除了对接内容，顾星维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林敏学也识趣，也没主动找裴极麻烦。

　　7月下旬，合成排练结束，乔源给全剧组又放了三天假，休息休息才有好状态正式演出。

　　一连十天都是早出晚归，假期第一天，顾星维准备睡到日上三竿。

　　可是九点，电话响了。

　　他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时元菱打来的。

　　“喂。”

　　“什么语气，病了？”

　　“刚醒，怎么了？”

　　“跟我还胡扯，小蔡说7点就去给你送早饭了。”

　　顾星维坐了起来，扯掉头上的毛毯，“是给裴极送的，说事。”

　　“哦。”时元菱清了清嗓子：“这两天空的话带裴极回来一趟呗，商量商量你今年的生日宴怎么办。”

　　他每年的生日宴都搞得特隆重，该在的不该在的全都在，更像是商圈聚会，顾星维缓缓皱起了眉：“火星办。”

　　说完，挂断，手机扔到了枕头边。

　　躺下继续睡，一闭眼又做乱七八糟的梦，翻来覆去几下，他又爬起来了。

　　同时，手机又响了。

　　是消息音，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象征性瞥一眼，时元菱发来的：“那我和你爸看着安排了哈。”

　　顾星维踩着拖鞋出去了，卧室门开着，客厅空荡荡的，他看向了室内阳台。

　　玻璃墙的后面，裴极坐在圆桌前，面前摆着平板，塞着耳机，好像是在线上会议。

　　顾星维笑了笑，瞧一眼垃圾桶，确认有早饭残渣，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推开了推拉门。

　　裴极抬眸了，手机点了一下屏幕，顾星维猜到他按了静音，笑着问：“下午忙吗？”

　　“说事。”

　　“我去工作室录制新歌，你陪我一起呗。”

　　裴极又看向屏幕：“没空。”

　　顾星维眼尾扬起，“这首歌是和况野有合作的。”

　　裴极目光微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看过来。

　　顾星维走过去，双手撑桌，眉眼带笑地说：“秦永言帮我拍MV，你今天要是不去，等拍摄的时候我就往死里坑他，毙他个千八百遍。”

　　裴极眉头动了动，不冷不淡地说：“滚。”

　　“去吗？”

　　裴极看了他片刻，又看向屏幕：“三点。”

　　洗漱完，顾星维哼着歌给自己煎三明治，等待期间，他洗了些水果，搞了个果盘给裴极送去。

　　裴极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好像是文书，顾星维坐在对面，边看他忙，边吃自己的早饭。

　　饭后顾星维在客厅溜达消食，气氛过于平静，他居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正儿八经入住了。

　　于是拿起斜对面自己的房子的钥匙，准备来次彻彻底底的搬家。

　　注重隐私，他没有找工人，只叫了小蔡来。

　　客厅里，顾星维拿胶带封箱，小蔡分类好的物品往里放，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刚放进去顾星维又往外掏：“他那墙四白落地的，没挂这些的地方。”

　　小蔡瞥他一眼，指着一堆手办：“这些呢？”

　　顾星维想了想：“我挑挑。”

　　“那你慢慢挑吧，不然我一不小心装了不该装的，你又要掏出来。”小蔡起身了。

　　衣帽间三面柜子，一面抽屉，小蔡只摘了一个柜子里的本季的衣服，叠好放进收纳盒，去翻抽屉。

　　也不知道顾星维啥时候有喷香水的习惯了，包装全拆了，盖子还都盖错了，味道四漫，一抽开，浓重的杂七杂八的香水味差点把她熏晕。

　　小擦连忙合上，打开下面一个，戴着手套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她转头看了眼客厅里忙碌的身影，视线回来，手伸进去，摸到一排瓶瓶罐罐，拿起最边缘的一个，放到耳边晃了晃。

　　哗啦哗啦两声，她拧开盖，依然是未拆封。

　　她又挨个拧开其他几个药瓶，全部检查完，一样的依然是未拆封。

　　药瓶摆回原位，往里看，几个心理医生的名片居然不见了。

　　她再次看一眼客厅，拐进卫生间反锁，掏出手机翻到主治医生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

　　“王医生。”她眨巴眨巴眼睛问：“星维最近有联系您吗？”

　　“没有哎，怎么了？”

　　上次搬家到这儿，她明明把名片和几瓶药装在一起的，还套了布袋，现在布袋不见就算了，名片也不见了。

　　估计是顾星维翻香水的时候搞没的，她呼一口气，“没事，就是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