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外》莫嗒嗒

6、第 6 章

　　顾星维又回到之前找裴极时的德行，运用各种人脉帮忙打听况野的地址。

　　娱乐圈里他没几个关系好的，基本都是表面功夫，他懒得问，直接找最有实力的一波——小时候就关系不错的一帮太子爷。

　　太子爷们也不是各个都有真本事。

　　他这种，没一点上进心，24岁了还是啥也不懂，就知道每天瞎溜达的。

　　第二种是商业头脑极佳，慢慢摸索着在继承家族企业中，基本主要心思都扑在事业上的。

　　真正有本事的，是天赋型的家伙，这帮人大多牙都没换完的时候就在挑大梁了。

　　顾星维哪种都找了，但他对天赋型那帮家伙并不抱希望——这几年他找裴极的时候，这帮家伙动作最快，但给他的信息却是最少的。

　　以他们的人脉和能力，要是真想查，三天内某国皇室的地址都能搞到手。

　　帮忙找裴极这事，却五年了都没结果。

　　顾星维感觉到他们应该早就查到了，这帮人本来就心眼多如马蜂窝，走一步想十步，他觉得可能是裴极所在的公司可能和他们有商业上的牵扯，不好泄露，所以故意不说。

　　为了获取信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和这帮人周旋，可是完全玩不过，拿他们没辙，只得放弃。

　　这次他把砝码压在另外几帮人身上，实力多少不重要，能帮他解决问题就行。

　　几十个对话框乱切中，小蔡又发来消息，说裴极去戴思若的剧组了。

　　没有工作证，她跟不进去，在入口处等裴极出来。

　　顾星维又继续在各个对话框穿梭，打听有没有和戴思若剧组关系较为密切的人。

　　有是有，一听说他要让人盯着设计部的动向，个个撂挑子：

　　“哥诶，剧组的设计部是独立出来的，归况野管，这要求我们满足不了。”

　　“戴思若看着挺好说话的，但每次一聊到况野就绕圈子，我也没辙。”

　　“上个班搞的跟干特务似的，这公司文化就有问题，能进况野的也没正常人，还是别折腾了。”

　　顾星维一一看完，再次联系戴思若。

　　电话铃声响完，没接。

　　再打，还是不接。

　　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有种不好的预感，起身换衣服，出酒店。

　　联系小蔡，也不接电话了。

　　他找人去裴极住所的楼道盯着，自己出发去剧组。

　　酒店离剧组七八公里，二十来分钟的路程，顾星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司机被他催了一路，一下车他就往剧组入口的方向冲。

　　周遭没有小蔡的身影。

　　顾星维边继续环顾四周，边不停给小蔡打电话。

　　第六通，接了。

　　可声音不是小蔡。

　　戴思若语气淡淡的：“左边。”

　　几十米外，戴思若和小蔡不紧不慢地朝他这边来。

　　戴思若前面走，小蔡低着头后面跟，像是课堂上被抓包的学生。

　　走近，戴思若将小蔡的手机递过来。

　　“顾星维，跟踪人这种行为很幼稚。”

　　顾星维沉着脸接，“他人呢？”

　　戴思若云淡风轻地说：“回家了。”

　　去楼道盯梢的人根本没发来消息，顾星维直白戳破：“他要是回家了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戴思若神色不变：“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分。”

　　顾星维理直气壮：“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忙什么。”

　　“我说过了你们要是找不到人了随时可以联系我，忙什么重要吗？”

　　“我凭什么信你。”

　　“凭他的地址是我给你的。”

　　顾星维一挑眉：“承认是故意的了？”

　　戴思若微微眯起眼：“现在能好好谈了吗？”

　　顾星维蜷了蜷手指，强行挤个笑脸说：“我现在就让盯梢的人撤，告诉我他去哪了。”

　　戴思若带他去了剧组。

　　布局很平常的独立办公室，二十来个平方，有办公和会客两个区域。

　　顾星维也不知道她要谈什么，但戴思若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敌意，且他有求于人，只得忍着杂乱的思绪，等她先开口。

　　“你俩的事我知道一点，不多，但清楚现在的状况。”

　　戴思若一开口顾星维就蹙起了眉。

　　裴极从不跟别人聊自己的私事，顾星维担心她在套话，反问：“我俩能有什么事？”

　　戴思若淡淡喝一口水：“敞亮点，况野背调的能力很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

　　顾星维沉默。

　　“放心，况野不会干涉个人的私事。”戴思若瞧瞧他，“对应，你们的私事是不是应该也不要影响到况野？”

　　顾星维抱起双臂往后靠，整个背紧贴着沙发，眼神没有什么波动。

　　戴思若更直白了：“你在查况野的地址。”

　　顾星维太阳穴跳了一下，浅浅笑道：“我要搞音乐剧项目，想和况野合作，合作之前先了解一下况野的情况，不行吗？”

　　戴思若比他还平静：“我师父最近同时在忙两个项目，你这个节骨眼上查地址会打乱他的工作进度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后果会很难看。”

　　“？”顾星维忍不住嗤笑：“你师父气性还挺大，后果？我实话告诉你，我还真不把你师父当回事。”

　　他知道他和Yordy能力的悬殊，但他精力和时间多，他耗得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会影响到裴极吗？”

　　戴思若看了他一会儿，放下杯子说：“事情还没传到我师父那，暂时没影响。”

　　顾星维眯起眼。

　　“顾星维。”戴思若又开口：“我们俩做个交易吧。”

　　“说。”

　　戴思若掏出手机，翻出和裴极的对话框，递过去。

　　页面上没几条消息，一条比一条简短，顾星维扫一眼，神色无比凝重。

　　裴极离开申城了。

　　半小时前，戴思若问他是否登机。

　　他回了个“嗯”。

　　“况野有工作急需他回去一趟。”戴思若不紧不慢地说：“你停止查况野的地址，我告诉你他下次回国的时间。”

　　顾星维的手紧紧嵌着沙发扶手，“回来待一秒也算回国，说个清晰的周期。”

　　戴思若说：“至少一个月。”

　　顾星维长睫一颤：“认真的？”

　　“认真的。”

　　顾星维说：“好，最多一周，我得见到人。”

　　“不行。”戴思若皱眉：“半年。”

　　“10天。”

　　“三个月。”

　　“15天。”

　　“两个月。”

　　“一个月。”顾星维说：“再往上加就没得谈了，一个月内我绝对能打听到况野的地址，我管你师父生不生气，他要是因为这事迁怒到裴极，我就和整个况野对着干，到时候谁都别想安生。”

　　戴思若眼神一眨不眨。

　　顾星维翘着二郎腿等她的答复。

　　小半响后，戴思若点头了。

　　为确定戴思若没有欺瞒成分，顾星维离开剧组之前联系了乔源，在听到乔源也知道裴极回瑞士了，这才愿意离开。

　　他在乔源剧组待了一下午，乔源忙工作，他在沙发上搜索况野的消息。

　　吃完晚饭，还没到裴极的落地时间，顾星维拽着乔源去小酒馆了。

　　灯光温和，氛围舒缓。

　　楼下的驻唱拨着吉他在场民谣，二楼角落里，乔源点了几瓶酒，两人边喝边聊。

　　顾星维破天荒的好奇起他新作品的剧本了，说看看，如果还不错，编曲这事倒也能干。

　　几百页的文稿，乔源一通发过去了。

　　顾星维划着平板慢慢看。

　　时间静静跳着，乔源再打开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他脑子有点沉，指关节敲一下桌面：“今天看不完也没事，有点晚了，撤？”

　　顾星维漫不经心：“你可想好了，一觉醒来我想法可能就变了。”

　　乔源：“……？”

　　两人认识四五年了，乔源还没彻底摸懂顾星维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性格。说他仗义吧，平时聊公事，他是真懒得听，扭头就走是常态。

　　说他随意吧，有些事他又是真敢揽。

　　性情阴晴不定的，说不定明天想法真就变了，乔源不放心，也就没起身。

　　凌晨两点，酒馆其他桌的人陆陆续续撤了，乔源又点几碟小吃。

　　吃着喝着间，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乔源困意已经泛起，反应也比清醒时慢了一拍，抬脸时，对方已经叫了三声“乔导”。

　　“……思源？”

　　他以前剧组的演员，两年前往影视发展了，偶尔有联系，关系还不错。

　　乔源站了起来。

　　汪思源指一下另一个角落那桌，“跟朋友来聚聚，看你们老半天了，还以为认错人了。都是圈内的，一块去聊会儿？”

　　说着，他看向乔源对面的顾星维。

　　顾星维大咧咧地陷在沙发里，撑额低睫还在划平板，眸都没抬一下，“聊工作，没空。”

　　汪思源又朝乔源看来。

　　乔源有点尴尬。

　　顾星维前两三年前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什么人都撩拨，各种绯闻乱传，隔三差五的上热搜。

　　其中一位绯闻对象就是汪思源。

　　还是他的第一位绯闻对象。

　　乔源问过这事，顾星维说都是假的，炒作。

　　但乔源不信。

　　他听过顾星维入圈初期的歌，词写得很漂亮，曲和唱却没一点情感。

　　四年前，一首情歌却突然爆火。

　　乔源也听了，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听得心直揪。

　　所以顾星维说那些绯闻全是假的绝对是扯淡。

　　顾星维不承认，乔源也懒得深入追问，心里知道就行。

　　他看了看汪思源，又看了看顾星维，干巴巴地笑道：“对……你们玩吧。”

　　许是分手时间长了，两人也释然了，汪思源听到这话态度很大方：“你新作品啊？”

　　乔源点头。

　　“行。”汪思源说，“那你们忙，我去了。”

　　汪思源走了，乔源吁一口气，拉椅子重新坐下，扫一眼顾星维，磕起了瓜子。

　　没一会儿，身边又多道身影。

　　乔源以为是服务员，一抬眸，忽地一怔。

　　戴思若笑着对他抬一下手，接着脱外套挂在墙边的衣架上，从他身后绕到他旁边的沙发，拉过坐下，自顾拿过杯子倒一杯酒，举过来碰杯。

　　乔源：“……”

　　她眨眨眼，“顾星维没跟你说我会来？”

　　顾星维终于抬头了：“这样才有醒神的效果。”

　　乔源：“……？”

　　他看看戴思若，又看看顾星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欲言又止起来。

　　顾星维不以为意地说：“我是看你待着无聊，正好她也想了解一下自己剧组资方的情况，择日不如撞日，就是场局，别他妈乱想。”

　　“我他妈还什么都没说。”

　　“那你刚刚那么看我。”

　　“……？”乔源懒得跟他掰扯，碰完酒杯，边喝边看向戴思若，“资方的情况你可以问裴极啊，他比我专业。”

　　戴思若实话实说：“他这几年挺忙的，没时间关注国内的情况，其实让我来问你，就是他的建议。”

　　乔源微怔：“真假？”

　　裴极现在居然对他评价这么高？

　　戴思若点头，“我师父觉得如果这次顺了对方的意思只动周白晴会影响之后的业务开展，他让我打听听周白晴背后的人是谁，干脆一锅端了。”

　　乔源刚反应过来Yordy是想杀鸡儆猴，顾星维接话了，“你师父杀心还挺重。”

　　戴思若倒酒的动作一顿，忽地笑了起来，“顾星维，你对我师父意见很大啊。”

　　当然大，要不是戴思若拿Yordy会搬迁工作室的条件来威胁他，他这会儿都在瑞士了，根本用不着陷入被动。

　　但客观来评价，Yordy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是人人都能既考虑这么全面又有这么强的决策力的。

　　除了私人恩怨，Yordy也没什么能让他抨击的。

　　“随便说说。”顾星维不重不淡地补充一句。

　　戴思若低头还在笑，但顾星维忙着怄火，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她忍着笑意又看向乔源：“方便说吗？”

　　戴思若昨天帮裴极解了围，乔源最知恩图报，他这几年合作的资方不少，各种信息手到擒来，于是掏心窝子讲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话少的人，又同处一个圈子，一开口，话题再没断过。

　　凌晨三点过两刻，顾星维断断续续地把剧本看完了。

　　对面二人聊得正嗨，一个也没朝他看来，他抬手压一下鸭舌帽，散漫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路过木质台阶时，脚步缓缓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