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福斯塔夫

16、十六章

　　苏一在火车站下车的时候看了看手机，还不到八点，他来早了，离开宋词的到达时间还早上一个小时。
　　夜晚的火车站依然人来人往，他走出地下那个巨大的地铁大厅来到地面上，清新的风依然在吹拂，好象，风，就是今天晚上的主题。在地下大厅里有一种窒息人的敝闷，此外那里的光线也是确确实实的昏暗。两种不同的黑暗，一种灰色的，一种是明亮的。
　　他从售票大楼前面走过，在影影绰绰的灯光里来回穿梭着身上挂满行李的乘客。每个人的脸上好象都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觉都与他格格不入。火车站是一个他熟悉的地方，每次回家他都会来这里坐车，但是逗留的时间很短，仅仅一会儿，然后他就爬上火车，然后他就到家了。
　　姑姑去世后，那幢两层的楼房就没有人住，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烟味。这种冷清在他回来之后，变本加厉。
　　他漫无目的的在车站前的广场上闲走，来到一个花坛旁边坐下来抽烟。穿过花坛中间的一条碎石小径，是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是由一直从月亮城大学那边延伸过来的月亮河。
　　河堤的花圃旁有一些木头排椅。等车的人聚集在那里，灯光映照的黑色河面上吹来晚风，拂在脸上亲切而舒服。
　　他是那种在哪里待着都不如在自己的家里待着感觉自在的人，坐在那里很快他就感到烦躁不安，责备自己来得太早。
　　在广场上有人拍照，虽然是在夜晚可是还是有人在拍照。刺眼的镁光灯闪过，留一个站在背景是夜晚的月亮城的记忆。走在广场的人，来来往往，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漫无目的？
　　他不想去多想，快速思考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他可以去什么地方消磨掉剩下的时间。去学校？这也不是不可能。他可以乘地铁过去，学校离开这里只有四站的路程，大约四五分钟就可以到达。
　　他想还是算了，然后起身穿过花坛中间的小径，来到河边，顺着河堤往前走去。

　　在前面的一个四角凉亭里，他停下来，想起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用摩托车带着教授经过时看到了齐秦。想起来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今天晚上，他在火车上又看到了他。一年来一次月亮城，作为一个名人，月亮城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从台湾跑来呢？
　　还有，他是不是该买一份报纸读读-------他走到一个报亭里买了一份晚报，坐到河堤上一把靠近路灯的椅子上。先是浏览头版上的导读标题，接着他又翻到文体新闻的版块，仔细寻找关于齐秦的新闻。可以确定，他来月亮城是很隐秘的，媒体压根就不知道。其他的新闻他无心去看，随手将报纸丢进了垃圾筒。那是一只卡通大熊猫的样式的垃圾桶，他的目光在垃圾桶上来回巡视了一遍，没有找到生产厂家的铭牌。
　　他坐在那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就是齐秦会不会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在月亮城？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想法真是可笑。他想自己是不是疯了。说他疯了，这也不是不可能，比如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和楼下的那个女人上床。假如有一件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而你还是处于那件事情的核心，干脆说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你才发生了，而事实上你自己却浑然不知。除非一种可能就是你失忆，这个故事发生在《暗店街》。他当然没有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