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初秋》楚曦宸

4、殿下其人3

　　初秋写的字，虽不像墨念宸的那般洒脱自如，但却胜在了端庄整齐，都说字如其人，倒也果真是如此。
　　紧接着，墨念宸又问了几个问题，初秋也都回答得很准确。
　　并且，对待诗文还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倒是超出了墨念宸的预判，问完问题之后，两人又聊起了古今歌赋，相谈甚欢。
　　初秋想，并非所有的王公贵族都像传谣的那般不好相处、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头之类的……
　　相反，他恰恰觉得殿下很温柔，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同于刚见面时的那般飒爽、洒脱，现在的殿下分明就是一只优雅的黑天鹅。
　　两人聊着聊着，不觉，便谈到了《行路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初秋可知，其中之典故”
　　“殿下，初秋不知”
　　“不知道么？”墨念宸喃喃道
　　墨念宸:“是宋悫，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愿乘长风破万里浪，长风，长风……”
　　“长风，是六殿下！”初秋突然说道。
　　“嗯”墨念宸淡然道，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根，看起来虽与原来无异，可眸子里却又平添了些许疲惫与思念……
　　墨念宸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初秋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是不对吗？还是……我放才说错了话，让殿下不开心了，我……”
　　初秋小心翼翼的问道，站在一旁，依旧是用手紧张的捏着衣摆。
　　我是敏感的，瞧见殿下这番模样，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人打断了。
　　“不关你的事，夜深了，只是有点累而已”
　　墨念宸几乎是冷硬的说。
　　其实哪是累了，只是莫名的想起了那秋皇后罢了。
　　墨念宸记得很清楚，当初，秋落怀墨长风的时候，墨疏影正被那贵妃迷得团团转，那段时间，秋家也出了很多事，根本无人顾及秋落。
　　秋落在宫里本就不得宠，又没了秋府做后盾，再加上贵妃的打击，那段时间是真的生不如死。
　　这也就导致墨长风一生下来，身子骨就弱。
　　而秋落则是因种种原因，得了产后抑郁，最终自杀。
　　墨长风的名和字，都是秋落取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年枫叶红了，掉落下来，铺满整个宫苑。
　　秋落说，她及笄时，正遇上天子下江南，遇上了当时还只是皇子的墨疏影，那时也是冬季，红枫铺满了整个院子，他们因枫而相遇。
　　本以无缘再见君，可谁知第二天，府上便来访了“贵客”这是相识。
　　再后来，秋落讨得了皇后的欢喜，进了宫去，皇后也瞧着秋落心悦墨疏影，总是时不时的撮合两人，这是相知。
　　直到墨疏影说“助我登上皇位，后宫之主便只有卿”……那是相许。
　　其实，墨疏影从未爱过秋落，谁都知晓，就连当年撮合他们二人的皇后都心知肚明。
　　墨疏影爱的，只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罢了，为了权利，就连如今，那个与墨疏影青梅竹马的杨贵妃都可以舍弃。
　　碍于秋家的面子，先帝同当年的秋家主，将刚出生孩子取名为墨念宸，“宸”乃君王之意，名字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并且先皇还下了密诏，等墨念宸弱冠之时，便应赐予封号，封地，称王。
　　等到墨长风出生，秋落离世，兄弟二人才被秋家主力排众议，接回了秋家。
　　秋落与墨疏影本就无缘，坏就坏在秋落非要强求那一段缘，可谁知，有缘无分，缘乃孽缘。
　　因枫相识，遂取枫题字。
　　因喜枫，念枫。遂取字为枫，愿君误勿要如吾一般愚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终失秋落……
　　夜已深了，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窗户，掀起一阵寒风。
　　应是两人聊得忘我，不觉雨落。
　　如今明了，这雨势却也大了。
　　墨念宸看了看窗外，雨水制成的小精灵正在外面跳的正欢，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初秋，已经很晚了，这殿里也没有伞，雨下的这么大，夜里估计会很冷，你那儿才收拾好，也没有厚的被褥，不妨今夜留下来。可好”
　　墨念宸情绪隐匿得很好，才过了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好”即使知道殿下此时是在刻意调整神态，我仍是什么都不能问。
　　“这殿里也只有这一床被褥，今夜你先与我同睡一床罢”墨念宸虽已经调整过来了，但在言语上，还是不免有些冷落。
　　“嗯”殿下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不是这般冷淡的，“长风”是刚刚提到了六殿下，殿下才生气的吗？
　　“初秋，很晚了，明日还要听夫子讲政，睡吧！”
　　“嗯”
　　一趟下，墨念宸便阖上了双眼，沾床睡了去。
　　墨念宸生的很好 ，远远的望过去，就像是全京城最有名的画师，画出的，最得意的画作。走近了看，也不由得感慨，这是多么的精致啊！
　　对！精致，像是老天精心雕刻的雕像，是那么的唯美，如同倒影着月亮的一泓清泉，明亮、精致、淡雅。
　　已经熄了灯，初秋只能借着透过窗户，一点点微弱的光去看清眼前的人。
　　雨下的很大，往窗户上敲得狠了，周围除了雨点发出来的沙沙声，倒是静得很。
　　他细细的瞧着，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描绘着他的脸庞。
　　像是抚摸
　　像是亲吻
　　应当是被盯得久了墨念宸转了过来，“怎么还不睡？是太冷了吗？”
　　没料到自己偷看竟被发现了，初秋明显的愣了一瞬，好在已入夜，墨念宸也瞧不出什么。
　　见初秋不说话，墨念宸以为是太冷了，又轻轻的，把被子盖上来了些。
　　而后，隔着那一层被褥，将初秋搂在了怀里。
　　砰，砰砰，砰砰砰。
　　“殿下”初秋有些羞怯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乖，睡吧，一会儿就暖了”
　　……
　　……
　　已经很晚了，窗外的光不知何时暗了，黑漆漆的一片，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沙沙的雨声。
　　初秋捂着胸口，那颗炽热又滚烫的心还在跳着。
　　发出来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显得那么的嘹亮，他不由捂得更紧了些。
　　或许，殿下已经听到了，又或许，殿下早已入梦。
　　在这惶恐不安的夜晚，他终是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不多时，假寐的人儿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叹了一声，搂得更紧了些，自嘲的笑了笑。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又何必在你这儿，找寻那一丁点儿的余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