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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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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吃啊,哦,这些辣的你不能吃,你的胃不行,下次记得告诉小辛一下,烧些清淡的!”席嫣然挪开几盆菜,道。
辛浅沉默了下,站起身:“你先吃吧,我不饿!”
“你去干嘛?”
“发邮件!”离开餐桌,辛浅走进自己的书房。
辛浅的书房,有一片落地的大玻璃窗,视野开阔,而且明亮。
这个房间一整排靠窗的书架琳琅满目着各种书籍,那是辛浅的宝贝。
还有他那台IBM。
偌大的书桌上,只有这么一台笔记本,显得有些孤单,却是他足以傲视世界的资本。
平时,不论如何,难过也罢,痛苦也好,打开它,世界,便可以简单。
至少可以令他忘怀一些东西。
只是此刻,他却什么也不想做,只点燃了手头的一支烟,看着那红星闪闪的明灭,仿佛和窗外缀在夜空上的繁星一样时亮时灭。
玻璃大窗口,有一个轮椅,非常突兀的冷冷摆在那里。
他望着它,沉默。
背后悄悄伸过来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抽走了他的烟:“辛,怎么了?你不能吸烟的,你忘记了?”
辛浅任由席嫣然拿走烟,闭了闭眼,淡淡一笑:“没事,只是有些犯烟瘾了!”
席嫣然用她柔美的唇,亲吻了下辛浅:“辛,怎么还留着这个?以前你不是恨不得要砸了它的?”
“没事,我只是想用它来提醒自己一些事而已!”辛浅淡淡的口吻里,听不出那隐含着的惊涛骇浪。
他沉寂的语调里,蕴含着的阴暗和深邃,就好像这个远方无穷空旷的黑夜一样。
席嫣然不懂,但是她却有颗敏感的心:“辛,你是不是有心事?医生说你不可以劳心过度,如果有什么不方便,要不要我找母亲帮帮忙?”
“不,没事!”他打断席嫣然的话。
“你不舒服?还是把这个东西扔了吧,它限制了你快一年,多么不详的玩意!”席嫣然想站起身,去触摸窗边的轮椅。
却被辛浅一伸手,将那个美丽的身体拉进自己的怀抱。
他低头,吻住了那美丽又温柔的唇瓣:“别管它,我没事,我现在不会再被它限制了,别担心好么?”
“嗯!”温柔的语调,埋没在陶醉的娇喘中,那闭起眼的美丽睫毛扑翼着闪动,仿佛一个雀跃的百灵。
辛浅的眼,却深深的望着那窗外,冷酷而漠然。
那孤零零的轮椅,冰冷而又刺眼,刺痛着的,不是他的眼,是心。
他留着这个,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曾经的失败和痛苦。
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切,总有一天,他都会从那个女人身上讨回来。
血与泪,伴随着他灵魂日日夜夜,他亟盼,他不信,他祈求,他祈祷。
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盼到。
离去的背影孤绝而冷漠,都不曾回头看一看,留在原地的他,被伤害的遍体鳞伤后的颓废和近乎毁灭。
“落落,我的落落,不要走,不要走!”他午夜梦回时,总是被那隐入黑暗的背影惊醒。
他在轮椅上眼睁睁看着那条被压碎后刺骨疼痛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段时绝望悲痛的时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心如死灰。
这一次,他才是这个游戏的定制者,他,才可以说,不!
“辛,你早点睡,别太辛苦!”送嫣然回自己的住处,临别时,她殷殷叮嘱。
点头,他无声的离开。
再回到自己的住处,鬼使神差的,他站在那个门口。
她现在在干什么?
害怕的不敢睡,亦或是……
推开门,静悄悄的看。
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脑袋,果然埋在被子里。
她总是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如果必须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蒙头盖脸的把自己埋起来。
紧紧裹着如同一个蛹。
以前,他总是会把那里面的小家伙拎出来:“笨蛋,你要憋死自己么?死在自己吐出的二氧化碳下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白痴,辛落,你不要为这个上头条好不好!”
“不会吧,这么点,就是有些闷而已,不会死的啦,人家一个人怕嘛!”
“怎么不会?”聪明鬼把自己收集来的资料一一摊在某个小白女的面前。
成功的看到,小丫头被不过是拼凑的所谓科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可是,最后,那个蛹,依然在夜深人静的独自时刻,成为卧室一景。
到底是他成功的忽悠了她?还是她成功的依然故我?
伸出手,在半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门,嘎达一声关了,将那一丝光,隔绝在门外。
……
辛落第二天的保姆生涯非常的不够格,因为她睡过头了。
一晚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最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很晚了。
所以醒来的时候,日头晒上了屁股,时针指向了九点。
要死了,她明明记得,设了闹钟在五点半的啊。
辛浅规定了八点要吃到早饭的!
她猛地跳起来,冲出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气。
辛浅的卧房,安静无声。
客厅门口贴着一张便利贴:中午有应酬不需要准备,晚上八点前准备好饭菜,不要再睡过头,笨蛋!
那最后一个词,字迹颇有些跳脱,也不知道写的时候,主人到底是何心思。
辛落脸却腾地一下子红了。
笨蛋,许久不曾见到的一声称呼,搅动记忆里,尘封了很久的回忆。
那个骂自己笨蛋,却依然肯皱着眉给自己改作业的辛浅。
那个骂自己笨蛋,却依然卷着袖子手忙脚乱烧菜弄饭的辛浅。
那个骂自己笨蛋,却依然背着她走在老家漆黑长廊上的辛浅。
很多时候,笨蛋,不过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昵称。
可是,现在,她还能是他眼里那个小笨蛋么?
辛浅的屋子真的很大很大,幸好,辛浅中午不回来。
她足足花了大半天,才终于把昨晚没有做完的所有卫生都搞好。
除了那个他不允许进去的书房。
事实上,她没有任何可以见长的东西,做家务,也许是她唯一擅长的了。
身体上很累,但是精神上,算是很开怀。
这个家,属于辛浅,虽然不属于她,到底,她又是带着一份微妙的心态,在将一切,打扫的干干净净。
当看着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时刻,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
但是,她又觉得,辛浅一个人住这个地方,真的很孤独。
偌大的房间,色调都是黑灰,奇怪的带着以前所没有的冷硬,这种基调,是以前看不到的。
虽然以前,他们都是在宿舍或者短暂的出租屋内住过一阵。
那时候,他们的屋子里,没有这些昂贵的家私,却有一摊子热热闹闹又乱乱哄哄的玩意。
虽然非常小,可是,却很温馨。
这里,大是大了,可是却非常的冷,偌大的冷。
连照进来的阳光,都是冷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席嫣然的女人进来后,会否有所不同。
她觉得自己真有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态。
她希望辛浅幸福,那个席嫣然的女人,看上去确实是个完美的适合他的女人。
可是,昨晚上看到辛浅和席嫣然在一起的画面,却又有一根刺,扎进了心,难以言状的痛扎得生疼。
辛落啊辛落,你真是笨蛋!
失去的,还在希望挽回,该绝望的,还在希冀。
大厅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时刻,指向了六点。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准备饭菜,辛浅怎么就回来了?
赶紧走出自己的房间迎出去,却还是愣住了。
大厅口,站着的,为首是席嫣然,可是,身后,却另有其人。
辛浅不在。
欧阳,凌中天,以及潘夔,这三个辛浅最好的朋友,正在大厅里陪着席嫣然笑侃。
笑靥如花的席嫣然,看上去非常开心。
这一个照面,本来陪着席嫣然的那几个家伙看到辛落,都明显一愣。
欧阳扶了扶眼镜,一抹寒光,滑过冰冷的镜面。
“哎呀,快进来啊,发什么愣呢?”席嫣然莫名的看着几个突然沉默的男人,回头看看辛落:“对了对了,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起来的辛新请的保姆。”
她一把拉住了辛落的胳膊微笑:“怎么样,看不出吧,这个小保姆真不错,烧得一手好菜,一会给你们看看,你们可别看不起人家哦,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她拉着辛落的手进入厅堂,微笑:“小落,辛说他一会就过来,我刚刚在路上遇上这几个人,忘记通知一下你了,你别在意这些家伙,他们都是辛的朋友,平时常来这里,你也认识认识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