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系统没有告知我是反派》钱娇娇

15、第 15 章

　　裴矜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秋夜里露浓霜重，空气里桂花香沁人心脾，实在令人愉悦。

　　这几年，沈相结党营私，勾结外敌，为祸百姓与朝纲的证据，已经被裴矜和李越一点一点收集起来，快了，很快就要收网了。

　　沈相有心把沈清月安排到身边，裴矜也将计就计娶她为妻。

　　沈清月的几次行动，裴矜都没有揭穿她，身边的沈清月跟原先他调查出来的沈清月大相径庭，后来看她怕被识破糊弄人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她在生死关头依旧不敢杀人，害怕见血，沈相这么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派沈清月这样一个人只身来镇国公府杀他呢？

　　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沈清月胆子小归小，也不影响她打抱不平。她明明要杀他，却对徐姨娘很看不惯，大概是母亲对她不错，她就想替母亲出口气。

　　这几年明里暗里与沈相交锋过数次，对于裴矜来说，徐姨娘这种后宅妇人，他根本不屑一顾。某种程度上来说，徐姨娘的跋扈，父亲的宠妾疏妻，反而能加深裴矜和太子的断袖形象，挺好的。宅院里的憋屈，他无所谓，让他所痛心的，是母亲也在承受委屈。

　　可是沈清月居然替长公主出了这口气，母亲本来就喜欢沈清月，这会儿不知有多高兴呢。

　　裴矜心里有了一点期待，希望沈相的局，沈清月没有入太深，或许最后，还能保她一命。

　　毕竟难得，她那么讨母亲喜欢。

　　还没走到自己院子，路上被小厮拦住，呈上几件清雅玩物和一封桃花信笺：“太子殿下说有些日子未与世子相见，一纸书信寄相思，几件玩物供世子解闷。”

　　裴矜暧昧地笑了笑，接过东西：“数日不见，我也很想念殿下。”

　　回到房间，裴矜就着烛火拆开桃花信笺，李越的字沉稳有力，洋洋洒洒都是旖旎缱绻的情思，裴矜没有看信上内容，面上平静认真，将桌上的茶杯倾斜，茶水倾泻下来浸透信纸，裴矜捏起信纸再看，先前的字迹已经消失，信纸上呈现出新的内容：陈家村，齐阳围场，北壅异动。

　　烛火打在裴矜俊秀的面容上，裴矜的眸色暗得可怕。

　　这些天来，镇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沈清月经手，沈清月利用职务之便，将镇国公府查了个遍，依旧没找到她想要的证据。整个镇国公府看起来，实在是干净坦荡。

　　镇国公生活比较简单，没什么高端爱好，公务之余也就陪徐姨娘的时候比较多。沈清月暗中派人去军中调查，得到的不过是镇国公爱兵如子，与士兵们同吃同住的信息。而镇国公府的账务，与镇国公所在的兵部，公私分明，没有任何关联。

　　裴矜没有官职，只有一个世子的身份，除了跟太子断袖，与朝中其他官员几乎没有交集，人际关系比他爹还简单。裴矜也无所谓沈清月查探，身边养了多少暗卫都懒得刻意隐瞒。另外，他自己会拿点闲钱，在京中有些生意与产业，也都大大方方摆在明面上。

　　沈清月迷茫起来，一个人有行动，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

　　沈清月重新开始复盘，裴矜可能的行动线。

　　她又想到了张贵人。

　　沈清月原先总是停留在张贵人的死状上，刻意逃避不去细想，但现在想来，张贵人之死，不就是有裴矜的算计吗？

　　裴矜为什么要算计张贵人？因为张贵人诬陷太子。

　　系统明确告诉过沈清月，张贵人是本书反派。

　　如果张贵人是反派，裴矜也是反派，这合理吗？

　　狗咬狗也不是不行？

　　但张贵人诬陷太子的动因是沈玉书，沈玉书又为什么要诬陷太子？他背后还不是沈相？而且，那日在书库，沈清月也明明白白听到了，沈玉书说是受父亲的指使。

　　沈清月背脊发凉，她越绕越糊涂了。

　　“世子妃，京中那几处生意有眉目了。”小蔷跑了进来，打断了沈清月的思绪。

　　沈清月眼中一亮：“什么情况？”

　　“世子的那些产业里，确实每个月有一笔钱是没有入账的，我们在府上的账单查不到。估摸算下来，不是小数目，世子也没有留着，直接又转出去了。”小蔷回答。

　　小蔷是长公主的人，对沈清月也十分尊敬，沈清月哄她，查裴矜的产业是为了防止裴矜被人暗算，小丫鬟真就着手去办了，她背后有长公主，很多事情办起来并不难。

　　沈清月就知道，裴矜要谋事，一定要有银两，盯着他的生意，果然有收获。

　　沈清月褪去一身绫罗绸缎，金钗步摇，换上最普通的民间女子打扮，去了京郊。按照她查到的线索，裴矜在这里有他的据点，银钱最后都流入了这边。

　　很奇怪，京中繁盛，几十里外的京郊，景象幡然不同。

　　良田荒芜，街市萧条，坐在路边讨要食物的小孩不少。

　　沈清月径直去了一个叫涟宾书院的地方，裴矜的钱，每个月会有一大笔进入这个书院。

　　到了书院，书院外有人搭了粥棚在施粥，队伍排得老长。

　　沈清月走进书院，也无人阻拦，书院里，夫子正教孩子们摇头晃脑地念书。有小孩注意到沈清月，小小的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快看，外面有个好漂亮的姐姐！”

　　念书的声音停了下来，一双双小眼睛纷纷看过来，沈清月连忙脸红着走开。人类的本质都是颜控，小孩子都只对漂亮姐姐感兴趣呢。

　　这个书院承担着什么作用呢？背后到底有什么暗中交易？

　　沈清月重新走到门口，悄悄拉住一个在粥棚前排队的人问：“眼下不是荒年，为何会有这番景象？”

　　被沈清月拉住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壮小伙，沈清月不明白，一个年轻力壮的人也要来领取救济？

　　那小伙子轻嗤一声：“姑娘是京中来的吧？眼下不是荒年，胜似荒年啊。”

　　沈清月不解：“什么意思？为何这儿大好良田无人耕种，街市上的店铺也十有九关。”

　　“田是好田，但已经被人占了，我们早就无田可耕；店铺嘛，姑娘要是知道这里商税几成，便也能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关门了。”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侵占良田，乱抬商税？”沈清月讶异极了，这儿离京城不过骑马半日的路程而已，怎么会有人这般猖狂？难道……裴矜为了敛财已经到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哼，这天下再过几年姓什么可说不好。去年沈玉书占了这片上百亩的田地，还打死了几个人，沈相一手遮天，这种事谁管得了？前些日子沈玉书倒是遭报应被流放了，那些田又被户部张家霸占了，张家也是沈家的一条狗！”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愤恨起来，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几分。

　　“你疯了？嫌命长不是？”男子前面一个老头连忙回头，捂住男子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男子自觉失言，也不再说话。

　　沈清月如遭雷击，不自觉退了两步。

　　“姑娘，你别怕，方才我说了不好的话，要是沈家有人来抓我，我不会连累姑娘的。”男子看沈清月一脸被吓到的表情，连忙安抚她。

　　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沈相位高权重，难免树大招风，有人打着他的幌子行事。何况沈玉书本来就顽劣，沈相宠爱他，他背着沈相做些坏事没被察觉罢了？

　　沈清月调整好情绪，又问了一句：“是谁在这里施粥办学呢？”

　　男子茫然地摇了摇头：“好像是京中一个富家公子。”

　　“漂亮姐姐还没有走！”小孩子的声音响起。

　　原来孩子们放学了，看到沈清月，都纷纷围了上来。沈清月今日特地打扮成一个普通民妇模样，可她的样貌太出众了，乱头粗服，也难掩国色。

　　“姐姐，你就是哥哥的媳妇吗？”突然有小孩冒出一句。

　　“是啊是啊，你这么漂亮，一定就是哥哥的新媳妇，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们了，说是新娶了媳妇。”另外有小孩附和。

　　谁是他们哥哥啊？

　　“怎么在怪我没时常来看你们吗？”清浅温和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沈清月回头，裴矜一身布衣青衫立在身后，褪去富家子弟模样，像不侵染世间风尘的书生。

　　孩子们纷纷跑上前去，熟稔地围住裴矜，抱着他的腿喊“哥哥”。

　　“你竟然找到这儿来了。”裴矜望着沈清月，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像是在赞许她的能力。

　　“你……你怎么在这？”沈清月像做抓包了一样，说话也心虚起来。

　　裴矜宠溺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我来看看他们啊。”

　　裴矜和这些孩子们，显然很熟。沈清月想到方才那个男子说的话，没由来地心慌。

　　“哥哥，姐姐就是你的新媳妇吧？你说有新媳妇了，会带她来看我们。”

　　这个小孩再度证明，八卦就是人类天性。

　　“是，她是我的新媳妇。”裴矜温柔地回应着孩子们。

　　裴矜又发什么疯？生怕太子不把她五马分尸吗？好烦啊。

　　裴矜无视沈清月的瞪眼，低头和孩子们亲热了一会，把他们打发走后，才走到沈清月面前。

　　沈清月倒是没见过裴矜这样温和可亲的邻家哥哥模样，一时有些失神。

　　可是裴矜面对沈清月，表情又认真起来：“沈姑娘，刚才冒犯了。正好今日出京，秋色正好，这些日子你掌家也辛苦，不如我带你去赏玩一番？”

　　沈清月不知道裴矜葫芦里卖什么药，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喊她去秋游，还怪里怪气当众说她是媳妇，绝对有什么不单纯的动机。她倒要看看裴矜搞什么。

　　沈清月故意拒绝：“你确定？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其实她顾虑太子会吃醋。

　　裴矜眉眼带笑，无奈地向沈清月说明：“太子那里我会跟他解释，他不会找你麻烦的。”

　　沈清月再三确认裴矜能跟太子解释清楚，最终才跟裴矜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