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辞应遗事》一迟春水

43、顽小儿竟是女儿身

　　“兰萝，没想到这两个大将军一个样，都是三岁!”林幺初别过脸和兰萝吐槽。

　　“嗯嗯王妃，兰萝长见识了!”

　　两个人吵了好一会儿，杜昀才想起来杜思允不知道跑哪去了，想去找呢，林幺初说她去找找，让他们哥俩好好叙叙旧。毕竟从前景南浔也是这样，为了她和林梦素能多说会话，自己找借口离开。

　　礼尚往来嘛。

　　前院肯定是没有了，寥萧斋没有，流清阁没有，潋滟亭也没有......找了大半天也看不见个人，难不成又翻墙出去抓野兔了？

　　抓野兔，林幺初突然想起来内院木绣球树下的几团绒球。不会真这么巧吧......

　　果然，刚踏入内院就看到一个小孩子隔着镂雕树围在玩弄林幺初的兔子。

　　杜思允这时候已经玩了一手的黑泥巴，准备偷袭景南浔，以解心头之恨，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景南浔过来了，猛地转身准备把泥巴糊他身上。

　　可身后的却是林幺初，不过还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杜思允的手，才免于这一偷袭。

　　杜思允见是林幺初，吓了一跳，但是自己的手被林幺初死死拽着不放，他就说:“你把我放开，我不搞你。”

　　林幺初还是不放，反问他:“那你要搞谁?”

　　“我搞景南浔！”

　　（果然是小孩子不会骗人。）

　　“那我更不能放了，谁让你要搞我家夫君的?”

　　杜思允见她不放就开始玩赖了，把手张开要糊她手上，林幺初也不是吃素的，她双手一提把杜思允整个人提了起来让他动弹不得，只有双脚在半空中扑腾。

　　可杜思允却突然大叫起来:“啊啊啊啊我肚子疼，疼死了，疼死了啊！”

　　林幺初也不知是真是假，本以为他耍诈想逃脱，但她竟然发现杜思允裤子后面有一大块血迹，还没干，看来是刚弄上去的。

　　她赶紧把他放到地上，但是抓住了他的肩膀问:“你受伤了？”

　　杜思允只是捂着肚子喊疼。

　　“你告诉我哪受伤了？肚子疼怎么会后面流血?”

　　“我没受伤，我就是肚子疼。”

　　肚子疼，还流血，分明是......癸水?

　　（可男孩子怎么会来大姨妈啊?）

　　难不成，杜思允是个女儿家?！

　　“杜思允，你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对吧？”

　　杜思允一愣，不说话。

　　林幺初知道肯定是了，不然他早一口否认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装成男孩儿?

　　“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杜思允知道肯定瞒不过她了，就小声告诉她:“没错，我是女孩儿，你你别告诉别人，不然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啊疼！我怎么了？”

　　“哎......你这是癸水来了，你放心，女孩子都会来的，到了你这么大都会来的。”

　　“那你叹什么气啊！”

　　“吓吓你而已哈哈。”

　　杜思允：“......”

　　“好了好了，我先找人帮你熬糖水喝，喝了就会好些的。问题是我这也没有衣裳给你换呢。”

　　“那怎么办？反正我不穿女装。”

　　林幺初自然知道她不肯，只能先把她带回卧房再说了。

　　“那你先跟我回房吧。”说完，她伸出一只手准备拉她，但杜思允躲过了，捂着肚子走在林幺初前面。

　　林幺初把她带到东偏房，然后让兰萝去打热水。

　　“脱裤子。”林幺初对杜思允说。

　　杜思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脱裤子，我帮你换下来洗掉啊，现在洗干净说不定能烘干在晚膳之前还能穿上，再不脱就肯定来不及干了。你放心，我背过去不看你，你脱完就钻到被子里去。”说完林幺初就背了过去。

　　杜思允这才放下心来脱下脏裤子，然后一股脑钻到被子里，巨大的动静让整张床都摇上三摇。

　　只不过杜思允是整个人都钻到被子里去了。

　　“我好了!”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林幺初转过来，见杜思允全钻到被子里去了，诧异道:“你没全脱吧？”

　　“没。”杜思允不是不知道，是她没脸见人了。头一回上人家家里来就被发现是个女儿身，还把癸水弄身上了，现在还要人家帮忙洗裤子......

　　“你其实只要盖住下半身就行了。”

　　“我不!”

　　“好吧随便你。”

　　“这个杜思允，真是跟只幼虎一样。”林幺初心中如是想。

　　兰萝打来热水，林幺初翻箱倒柜找出了冬天用的汤婆子，兰萝找来暖炉，在汤婆子里灌满热水塞到被子里。

　　“你把这个放肚子上捂着，肚子就不那么疼了。”说完她又觉得不妥，又抽出来，找了个套子裹了外面，然后重新塞了进去。

　　“隔着这层套子放肚子上，不然会烫伤的。”林幺初细心叮嘱着，杜思允摸到汤婆子，放到了肚子上，顿时一股暖流温暖了腹部，果然舒服了好些。

　　兰萝把裤子洗干净了，林幺初往暖炉里倒满热水，把裤子搭在外边等着它烘干。

　　林幺初和兰萝就在旁边守着，等水凉了就换水，这样来回六七趟。杜思允在被子里捂得满头大汗，喘不过气来，偷偷探出了点脑袋。

　　林幺初回头撞上她的视线，杜思允又羞赧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林幺初笑一声，轻柔地道:“你不用这么……”她走到床边坐下，隔着被子问她:“肚子还疼吗?”

　　“不疼。”

　　“嗯，还疼就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揉揉。”

　　“不要。”

　　说完，良久，她又说了声:“谢谢！”

　　（好铿锵的一句谢谢！）

　　“不客气。”

　　裤子终于烘干了，林幺初拿下来塞到被子里对她说:“裤子干了，你换上吧？诶等等，还有个东西。”

　　说完，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干净布条，连同裤子一起塞了回去。

　　“这块布条塞到裤子里，不然等会又弄脏了。赶紧把裤子穿上，我们都先出去，你从被子里出来换，不然换不好的。”说完，她和兰萝就出去了，留下杜思允一个人在屋里。

　　杜思允从被子里钻出来，喘了好几口气，看着手上的布条，有些不知所措。她不会用啊！

　　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她胡乱塞了一通，保证从外边看不出来之后就推门出来了。

　　“好了?”林幺初看着她。

　　“好了。”

　　“转过去我看看。”

　　杜思允这次倒是挺乖，照做了。

　　“嗯，不错，看不出来了。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晚膳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用膳吧。”

　　林幺初领着杜思允去宴客厅的路上，又碰到了顺路的冯可柔，见到林幺初，她阴阳怪气地说:“姐姐怎么还把人家杜将军的弟弟拐过来了，难道是为了巴结人家杜将军，先讨好人家弟弟吗？”

　　林幺初也不甘示弱:“妍妍表妹太瞧得起我，哪里有什么巴结呢？我这如果算得上是巴结了，那表妹你为南浔做的一切，可就不是我等能看的了的了不是?”

　　“你!哼!”冯可柔一跺脚走了，说不过人家就跺脚，怼不过人家就走，这才是冯可柔。

　　也就那么点能耐。

　　宴客厅里，景南浔和杜昀已经入座了。杜昀看到杜思允，问道:“跑哪去了这么久?”

　　林幺初替她解围道:“杜将军，思允方才和我在内院，没乱跑，她挺乖的。”

　　杜昀像是听了个笑话，但是全不相信，他吃惊地问林幺初:“哦?这么说我家思允和王妃还能好好相处?思允，你没欺负王妃吧？”

　　杜思允很冤枉，她说:“我没有!”

　　冯可柔却插话道:“杜将军，我看未必是思允弟弟欺负嫂嫂，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看到思允弟弟一脸的不高兴，说不定是......刚刚受了委屈呢！”

　　林幺初就知道冯可柔一开口就绝对没什么好话。“这个冯可柔，又想干什么，诬陷我吗？”她心里想着，虽然这种污蔑不攻自破，但对方是杜昀，和自己不熟，万一误会自己了呢。林幺初还在想着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又不牵扯出杜思允的事，杜思允却突然发话了。

　　“哥，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人欺负我，我也没闹事。”她胸有成竹地看着杜思允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说的都是真话，杜昀自然选择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不，现在是亲妹妹了，当然也就更加讨厌随便揣测他人的冯可柔。

　　杜昀知道她语气不善：“冯姑娘，我们是武将，成天弄刀弄棒的，脑子一根筋不会转弯，有什么都是明着来。我杜昀虽然不聪明，但平生最痛恨耍阴招的小人，要是被我抓到这么个罪犯，我一定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冯可柔听出来他是在说自己，吓出一身汗。

　　她赔礼道：“嗯呵呵是是，杜将军一世英名，做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同小人为伍......”

　　“好了，用膳吧，兰萝，酒拿过来。杜将军，南浔准备了好酒，今晚喝尽兴!”林幺初看冯可柔被骂的差不多了，扯开话题。

　　杜昀暂时放下了不去追究。

　　“那就多谢王妃了。”

　　兰萝拿来四五坛子好酒，都是陈年佳酿，齐齐地摆在桌上。突然，景南浔觉得少些什么。

　　没气氛。

　　“在屋里喝闷酒多没意思，老杜，咱们还是到外边吃!”

　　“嘿，好小子，我正有此意。你看今天外边月亮这么大，叫什么来着？‘葡萄美酒夜光杯’，多有意境！”

　　于是一行人在外边摆了桌椅，又重新入座。外面到底是到了晚上，温风习习，明月高照，花丛中还有萤光点点，悠悠蝉鸣不绝。

　　杜思允很快就吃完了，事实上她根本没动几口，因为她担心林幺初会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哥，我吃饱了。”杜思允放下筷子说。

　　“好，你去玩吧，我再和老景聊会儿，不陪你了。”

　　但杜思允迟迟没动作，只是看着杜昀，像是有话要说。

　　“思允，怎么了？哥今天没空陪你，你自己一个人玩玩去。”

　　杜思允还是不变地看着他。

　　“呃......那要不，老景，你找个下人陪我弟弟玩玩?”

　　谁知杜思允去坚决地说:“不要，我想要她陪我。”

　　“谁？”

　　杜思允眼神看向林幺初，用手指着她，然后口中报出一个“她”字。

　　想都不用想，杜昀和景南浔两个人双眼齐刷刷瞪的老大。杜昀觉得有些冒犯，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幺初，景南浔却是低下头偷偷一笑。

　　“杜将军，无妨，我也差不多吃完了，就陪她去吧。”林幺初起身说道。

　　“嗯......那就麻烦王妃了。思允，好好的别欺负人家啊！不然回去我揍你。”

　　“知道了！”杜思允回了一句，然后跑下位置过来拉林幺初的裙摆。林幺初被她拽下了座位一直往前跑，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呵，老杜，你这弟弟还真有意思，缠着我夫人作甚？”

　　景南浔说的其实是“馋”，杜昀没听懂而已。

　　“老子怎么知道？”说完杜昀又喝了一大口酒下肚，醇香干烈，辣的他嗓子都有些疼。

　　冯可柔也放下碗筷，用手帕擦拭干净嘴，站起来说:“泆哥哥，杜将军，我也吃完了，就先回房了，告辞。”然后，她扭着身体行了礼，匆匆离开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