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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君子见机达人知命12 ...

  •   ---[蓬莱楼]---

      月上柳梢头。

      景南浔、林幺初,还有蒙笛,三个便衣行者隐在黑夜中,不知几时已翻过围墙,潜到了蓬莱楼内院的场地内。

      三人走至一块高高的土堆,这便是明日蓬莱楼要动土开工的土堆。

      蒙笛压低声音:“主公,你让我背的这一大袋东西是什么?不轻也不重,也不许我晃,连声儿都听不了。”

      景南浔迅速辨认了四周,确认无人才不浓不淡的告诉他:“死人。”

      蒙笛双眼圆瞪刚要震惊发出惊恐的叫声,被景南浔捂死了嘴,才不至于发出太大动静。

      林幺初举指放在唇前:“嘘,别让人发现,不然就有大麻烦了。”

      她将蒙笛手中的黑麻袋拿过,轻放到草地上,而后慢慢抽出绳子,将里面的尸骸完整的倒了出来。

      蒙笛瞳仁放的更大,一时恶心劲儿涌了上来,景南浔见他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便下意识的松开捂他嘴的手,一仔细捏了下手心,好在是没来得及吐到自己手上。

      蒙笛恶心的弯了腰,景南浔一拍他的后背:“至于吗?都见过多少死人了,胆子还没练出来?”

      蒙笛有苦说不出,据理力争道:“这和胆子没关系,主公你让我背的是个死人骨头啊,这这谁干过这种事?”

      二人互相嫌弃了一番,只有林幺初一个人默默无闻,在地上专心摆弄娄瑛的骨头。

      蒙笛这才决心去看,他虽对林幺初这个小王妃不怕人骨反而上手的举动感到无比震惊,吞了口口水,但强装镇定道:“这人骨头都散架了,死了多久了?”

      林幺初一边手里不停,一边回他:“散了就散了,该在的还在就行。”

      景南浔也蹲下来:“我来吧。”

      林幺初便收手了。

      蒙笛更加的不解,两位好主子只是叫自己跟来,莫名其妙翻了个墙,进了这还未开张的青楼,总之一路鬼鬼祟祟,准不是在做光明正大的好事。

      景南浔将骨头拼好,多少能伪装成娄瑛便是死在这的了。

      林幺初站起来,做了最后一件事。

      她从袖中掏出了娄瑛的观音玉佩。

      这玉佩坠着的穗子提前被林幺初烧掉了一半,便是要伪造成娄瑛是被烧死的假象,她将玉佩放到娄瑛的腰间,摆正了,心道:是死是活,全靠你了。而后道:“——行了,差不多了,埋上吧。”

      景南浔双手抱在胸前,用胳膊肘蹭了一下蒙笛:“埋起来啊。”

      蒙笛指了指自己鼻子:“埋起来?又是我?”

      几乎是同时,他俩将身后帽子翻上一戴,异口同声道:“不然呢?”

      (哈哈哈!)

      “我…行行,两位好主子,下次做什么,先告诉我一声,做梦一样,不明白这么大老远运了具尸体过来,还要重新埋起来。”虽然有抱怨,但他还是动手了。

      这土堆的土很松,越往下越严实,在月光下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个轮廓,蒙笛很快便将尸体埋了起来,检查好没有一处露出来的了,他又用手掌压实了几次。

      景南浔在林幺初身边道:“夫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夫君平生第一次,没想到居然是与你一起做的。”

      林幺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荣幸。馊主意还是我想的呢。”

      蒙笛手头的活儿收了尾,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道:“行了吧,大半夜的,在这埋人。”

      景南浔道:“走吧,回去睡觉。”

      蒙笛嘟囔着:“睡得着才怪。”

      三人轻功跳上围墙,蒙笛已经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个地方,全当今夜是个鬼梦,飞鱼一般游了老远。不知为何,林幺初还是回头最后看了一眼。

      (等等,是不是有个人在楼上?!)

      林幺初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她心中凉了一截,悄声对景南浔道:“遭了,二楼有个人。”

      景南浔也警惕起来:“发现我们了?”

      林幺初再一回头,凤眸便停住不动了。

      (那是!是……)

      “不。是那个女医师,千羽别!”她愀然道。

      (真是巧的很,竟然还能遇见。)

      ------

      翌日。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景泆戴面具的样子!)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暴露身份,景南浔和林幺初双双掩了面孔,一个戴了一张银灰面具,一个素纱蒙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二人没了那张出众的脸,只从外表来看,与寻常人也差不离多少,否则哪怕是不认得他们是谁的百姓,也要上来搭话的,倒容易误事。这样面具一戴,面纱一遮,可能欲盖弥彰,但多少稳妥些,有个转圜的余地。

      蒙笛自昨晚被迫当了一回埋尸人之后,回到顺安王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恨不得惊掉下巴,都不知该如何再去看待林幺初这个姑娘。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从前他还以为她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女,虽不见得弱不禁风娇娇滴滴,也不像冯可柔般矫揉造作,总该与阴谋算计沾不上边,现在猛然发觉,原来她还城府颇深,不容小觑。

      于是他一来是有了兴趣,好奇今日局面会是如何的走向,二则也是怕万一计划不成,抑或自己的主子身份暴露,自己好掩护他撤走,操着一颗心,便也跟来了。

      三人共处一辆马车里,蒙笛问:“主公,你们二人又不能暴露身份,这玉佩,怎么才能让众人明白是那刑部尚书三公子的东西?”

      景南浔道:“蓬莱楼的重建归营缮司管,这任务又分派到了营缮郎手中,今天来的营缮郎,是娄焘的大公子娄峤。弟弟的东西他不会不认得。况且也不是人人都有十一根手指头。”

      蒙笛茅塞顿开:“还真是缺一不可,一环套一环啊。欸不过,昨晚上那个白衣人到底是不是你们认得的那个女医师?她万一今日还在现场,把你们告发了怎么办?”

      林幺初道:“昨夜蓬莱楼有位女妓生了病,请了大夫去看。兴许昨夜她本无意看见我们,况且我们已经换了行装,不太容易看得出是谁。”

      蒙笛还是放不下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认出来了呢?”

      景南浔面具之外的神色甚至有些慵懒:“那就随机应变。”

      蒙笛向后一靠,朝着车顶道:“不如先发制人,反客为主,先找到她问个清楚。”

      景南浔点醒他:“你说的倒轻巧,那我们打扮成这样的目的是什么?陪你扮家家吗?说话要有证据,她来揭发这个骗局,那是断娄峤找弟弟的线索,根本不会被相信。”

      (是啊,不过民间一个女郎中,随意捏王爷和王妃的罪名,会被认为是栽赃陷害的吧。)

      蒙笛觉得有理:“嗷,还是主公想的周到。看来今日这哑巴,她是坐定了。”

      (呃,呵呵,也能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越向街内行进,人声越沸,不多时,马车便开到了蓬莱楼门口。

      车夫道:“公子,姑娘,到啦。”

      蒙笛先跳下车,景南浔牵着林幺初一起下来,三人一同入了蓬莱楼。

      这大堂还暂且只是个茶馆,不过也能瞧见几位漂亮女子,殷勤招待小公子哥们。端茶送水,捏肩揉背,暗送秋波。

      入青楼,景南浔见怪不怪,蒙笛也颇有经验之谈,而林幺初却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她道:“你从前看到的也是这幅场面?”

      景南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亏你好意思说。)

      他又立马接下去:“不过夫人放心,没人敢对你夫君动手动脚。”

      林幺初装作若无其事:“我还什么都没问。”

      “等到你问不是解释晚了。”

      “夫君想多晚解释都可以呀。”

      (呀?)

      “夫人醋劲儿好大呀。”

      (呀?!)

      “我在,学一个人呢。”

      (得了吧,两个都是学人精。)

      下一秒,景南浔一个招呼不打,闪不知将林幺初横抱起,稳稳抱在了怀中。一旁的蒙笛一惊,兀自摇了摇头,似乎还叹息了一声,识相的走开了。

      林幺初顿觉羞赧,觉得他不讲道理,捶着他:“景南浔你放我下来!”

      景南浔刚抱着她走两步,想去楼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千羽别,却听得后面追上来这蓬莱楼的女管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呦这位小爷,请留步啊!”她扭着腰弱柳般扶过来,拦下景南浔。

      见有人来,林幺初立刻从景南浔身上下来了。

      二人只以为她是来揽客打个照面,她却伸手,要将林幺初拉过去,景南浔眼疾手快拉住林幺初另一只手,狠狠盯住了她。

      (什么情况?)

      女管家抬眼见景南浔眼神不善,还用手抚了抚胸口,解释道:“哎呦小爷,实在不好意思,扰了您的兴了,只是我们这蓬莱楼还未修葺,暂且只开放一楼,二楼的厢房还荒废着呢!您要实在有这方面的需求,若是有空,可以往北走,去咱们原先的蓬莱楼,那儿的姑娘也不少是不是?”

      景南浔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少年沉声,短短二字,叫人不寒而栗:“放手。”

      女管家为缓和气氛,干笑了两声,还不愿松手,她道:“小爷,不是我要拦您,只是您面前这位是我们这的花颜,她呀,今日不便接客。”

      (花颜?她是把阿溆认成了这儿的花颜?)

      她转头对林幺初道:“晴鸳,还不松开小爷?跟我上楼。”

      林幺初戴着面纱,或许这蓬莱楼也有位花颜以面纱遮面,这女管家才将自己错认了。不过看样子,自己是可以跟着她上楼的,她便将错就错,张冠李戴。

      林幺初给了景南浔一个眼神,景南浔看懂了,便松了手。

      女管家见势拉了林幺初到自己身后,媚眼一抛以示诚意,拉着她上楼了。

      景南浔是担心的,不过,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林幺初离开。

      上了楼,女管家松开她的手,数落她:“晴鸳你怎么回事,脸上伤还没好就下去揽客了?万一人家被你吓着了,你担得起这个责?怎么没眼力呢,瞧瞧这爷通天的身价,绝非好惹的!下次注意点儿!”

      林幺初跟在她后面,仔细分析话中的信息,一一记下了。

      女管家道:“行了,进去吧,昨儿的女郎中在里边等着你,好好的把脸上的伤治好了,不然,接不了客,你就等着被我丢到大街上吧!”

      林幺初被推到一扇门前,女管家便转身走了。她心一沉,伸手推开了门。

      房内床上坐着一位女子,也是素纱蒙面,眉间与林幺初确有几分相似。

      看来,她才是真正的花颜晴鸳。

      而一旁,是那个熟悉的白衣女子,千羽别。

      她们二人闻声齐齐向林幺初看来,晴鸳张望了几眼,认不出是哪个姐妹,也觉得奇怪,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林幺初便又临机给自己编了个身份:“晴鸳姑娘,我是管家找来的针灸师,来为你针灸,这样脸上的伤好得快。”

      晴鸳没有多想:“那你过来吧。”

      林幺初便走到了床前,与一旁的千羽别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她好像没发现这是阿溆吧。)

      晴鸳又对千羽别道:“多谢千大夫了,既然药也上了,那今日就到这吧。”

      千羽别道:“在下告辞。”转身便要离开。

      林幺初抓紧时间下手,道:“晴鸳姑娘,麻烦转过身去,我扎背后。”

      她刚一转过身,林幺初在她脖颈上一劈,她便昏了过去。林幺初将她扶着躺在了床上,便去拦下即将要出门的千羽别。

      “女大夫请留步。”她道。

      千羽别转过身:“姑娘何事?”

      林幺初试探着问:“大夫可知今日这里将要有动土仪式,不留下一同看看吗?”

      千羽别和善笑道:“在下正有此意。”

      “嗯,大夫是客居燕京城的吧?”

      “姑娘怎知?”

      “我看你一身的行头,并不像是长住京城的。”

      “姑娘好眼力。”

      “这位大夫,你我既是同行,看在有缘,我可告知你一事,此事少有人知。”

      “哦?那在下先言谢了。”

      林幺初仍带着面纱,千羽别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孔,自然也不知面纱之下那深藏不露的笑意:“我近日得知这燕京城有几个亡命之徒,每逢人定之时,逢夜作乱,做的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却是叫人匪夷所思之事,譬如掘墓刨坑,移人尸首。”

      千羽别神情一滞,过了一拍才惊讶道:“是吗?真是稀奇,怎会去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我们既不是本人,自然不知其人心中所想,不过我告诉你这个,是麻烦你多留心观察一下,毕竟做大夫嘛,治病救人没有定时的说法,夜里被人敲门找去也是常事,碰上的机会多些。”

      她最终道:“千大夫,若你碰上了,记得告诉我,我好将他告去官府,亟快捉拿归案。”

      (贼喊捉贼?)

      林幺初心道: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说吗?你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不知情?

      千羽别突然道:“姑娘如此一说,在下倒是记起来一件事。”

      林幺初仔细注意她:“什么事?”

      千羽别道:“昨夜,在下似乎看到了那几个亡命之徒。”

      (哈,原来是投石问路啊!)

      林幺初假意关切道:“当真这么巧?大夫可看清几人眉目?”

      千羽别一笑:“看清了。”

      (你果真!看来阿溆问的不错。)

      林幺初:“长什么样子?”

      千羽别:“长成,你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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