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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君子见机达人知命5 ...

  •   冯可柔有些震惊,她想不通林幺初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她道:“嫂嫂真的要这么做?”

      (烦死了,给我闭嘴!你个小贱贱,要是我能动手,我绝对送你两个巴掌!)

      林幺初沉默须臾后,转过头来,无言的沉沉睨了她一眼。

      不用说带着什么样的感情,林幺初只觉得她够恶心。可她这句话却是说对了。

      林梦素最需要林幺初的时候,林幺初并不在她身边。

      她这么说,就是想叫林幺初自责,后悔自己踏上驰道,与景南浔一同护送公主和亲,连一天时间都耐不了,不稳重、轻浮、孟浪、满脑子都是情爱与欢欣。

      可惜,这远达不到叫林幺初来谴责自己的程度,与其在这与她这个愚妇妒女无休止的争论,不如早些脱身,莫要叫她迷乱了自己的心智。

      她的话,林幺初没有回答。仅是一个叫她不寒而栗的眼神,便有如坠下冰窟,恨不得是想与她玉石俱焚,冯可柔禁不住娇弱的后退了一步。

      “妍妍、妍妍多言了……嫂嫂慢走。”

      (切,就这点能耐,逞嘴上功夫。)

      林幺初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与景南浔贴身上了马,奔驰而去。

      杜思允“切”了一声,白了冯可柔一眼,对她那幅做作样子厌弃至极。

      自打来了这王府,别的都好,连景南浔都能与她相安无事,偏偏这个寄人篱下还成天翩跹的冯可柔,着实让人看了心烦,杜思允又是个忍不下气的,便总要与她斗嘴一番。

      她近日在学剑,拿着这柄林幺初专为她打的小木剑爱不释手,哪怕林幺初不在也一刻不怠慢,定下一日练三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

      她是想着过几日等杜昀来,习给他看呢。

      “歘”一声,杜思允手中的木剑破开空气,她翻转了几下身体,不知不觉蹿到了冯可柔身后,剑头一指,吓着冯可柔一大跳。

      (哈哈!这个杜思允!)

      “哎呀你做什么!?”冯可柔后退一步道。

      杜思允坦然收回剑,还做模做样的用手擦拭了一下,不看她道:“我练剑啊。”

      兰萝和蒙笛无言的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心道二人又开始了。

      小桃站在冯可柔身边,仗着杜思允的个子还没比她高,便居高临下盯着她:“小公子,麻烦练剑的时候小心一点,哪怕是木剑,击到人了也很疼的吧,我家姑娘还在这呢!”

      杜思允将剑别到腰间,双手往后一别,果像个小大人,道:“奥,你知道你家姑娘占着我练剑的地方不走啊?”

      冯可柔气不过:“你,谁规定这前院一定要给你拿来练剑了?哪怕你我都不是这王府的人,至少我是泆哥哥的堂妹,我还比你先来,懂不懂礼让人啊?”

      杜思允厚着脸皮:“不知道啊,要不冯大姑娘教教我呗。”

      冯可柔咥笑道:“呵也是,毕竟你的女先生教你不过才教到《大学之道》,还没学到《曾子避席》的故事呢,怎么会礼让别人呢。”

      (这是什么鬼逻辑。)

      杜思允很快反驳她:“啊对,照你这么说,我也没开始读《中庸》呢,那我是不是连人都不是了?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才读的《中庸》,又才当了几年的人啊?切。”

      没等冯可柔想出一句话反驳,蒙笛和兰萝顿觉此地不可久留,默默退下了。杜思允也觉得继续斗嘴没意思,又抽出木剑挥舞,朝着兰萝的方向道:“欸兰萝蒙笛等等我!”

      “你们!欺人太甚!”冯可柔指着几人道。

      ---[临安王府]---

      林幺初纵马疾驰,恨不得将京街青石板上扬起丈把高的尘土,一路不徐歇,赶到临安王府,不过才过去半炷香不到的时间。

      及至府门下,门人见高大的烈马在林幺初的勒下嘶鸣悬停,先是一惊,再而后恭敬的向二人行礼:“王爷,王妃。”

      林幺初下马,也等不及进去了再了解情况,便直接问起这人来:“长姐如何了?”

      门人答道:“回王妃,大姑娘昨日回来还好好的,今早就发了高热,才请了大夫来看,奴不知大姑娘有没有好转,不过大夫是到现在还未曾出来。”

      林幺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景南浔一眼,便轻易的遇上了他的目光。相顾无言,门人打开府门,二人便紧着步子走了进去。

      景南浔压着声音道:“夫人今日陡然回来,恐怕岳父大人要不高兴。”

      林幺初自然再清楚不过,她这父亲,可谓死板了,不知身为将军,怎么还会注重如此多的规矩约束。

      高门女子嫁了人要回娘家,要么归宁,要么有祭祀事宜,可绝没有不请自来,来往自专的。

      她朝着林梦素的卧房走,便再顾不得其他。

      “我知道,先不管这些,见了我阿姐无事再说。”

      至卧房外,里面静悄悄的,恍若无人在此。她深作口气,提着心进去,景南浔紧跟其后一步。

      里面,林括威穆的立在一旁,林府常用的卢大夫在为榻上不醒的林梦素施针,林括敏锐的察觉到逼近的脚步声,不必回头,他沉沉道:“你怎么回来了?”

      “爹爹万福,阿姐如何了?”

      大夫听得声音,扎下手中的针,便要礼节的回身请安,还未来得及开口,林括便道:“你阿姐如何,你怎么问的出口?”

      或许还是顾及颜面,他收住了没有往下质问,只是鼻息间叹出一口气,挥手叹道:“你先去帷素阁等我。”

      林幺初便欲意转身,景南浔也已准备好与她一同前去,可林括拦下他:“南浔,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岳父严命,不得不从。

      景南浔略带着忧色的看着林幺初,她却是没什么表情,径直出了卧房。

      卢大夫觉出气氛冷凝,接下来可能涉及家事,他不便在场,拔出林梦素手上虎口处的银针,收回银针囊,便起身回话道:“林大人,大姑娘是惊惧过度,以致高热,我已经施针,不日便会烧退。我再开副药方子就无甚大碍了。”

      林括道:“腿如何,可会影响日后行走?”

      卢大夫道:“不会,大姑娘腿接的及时恰当,静心修养百日,可恢复如初。”

      “张寅,带大夫去抓药。”

      张总管便带着大夫走了。

      景南浔终于有机会开口:“岳父大人留我有何事?”

      林括背着手,神色有些惺忪乏累。

      他示意景南浔跟着自己去侧房。

      “坐。”他先坐下,而后景南浔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林括语重心长,披露心语:“溆儿嫁到你府上,受你诸多照顾,我不用担心她过的不比从前好,你用真心待她,是尽了夫君的责任。不过,凡事要合宜,过犹不及。”说到这儿,他便更加严肃,似乎前面只是铺垫,后面要说的才是重要的。

      景南浔总觉得这话不对劲,接下来,兴许是要交代什么。

      或者责备什么了。

      “我和你父亲是旧交,我和他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结识,一同进出沙场,一同辅佐先帝,可惜日后有所变动,不相往来。如果没有父辈间的恩怨,恐怕你和溆儿会是两小无猜,可现在,你们还是走到了一起,可见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溆儿呢,随她娘,是个惜缘的人,看重情义二字,从小就偏好恃情待人,反而受人摆布,我对她管教严些,是为她好。”

      (才不是呢,林溆受人摆布?为什么这么久了我没有看出来?)

      景南浔当然不会信,可眼前的不是旁人,是自己夫人的爹爹,林幺初是在林括身下养到了十九岁,才到了自己身边的,无论他怎么说,话总是要比自己有分量些。

      但,林幺初这些年究竟做了怎样的努力,才能既让林括满意,还能不改心性,坚定的去做自己呢。

      果真她是个很强大的人。

      林括继续道:“南浔啊,玉不琢不成器,我昨日让她吃下的苦,是为了她日后能够得到良善,不逾矩的过日子,才能长远。”

      不逾矩,什么才是不逾矩?

      “你六月初七上门将人接走,我昨日一算,不过是一百多几天,溆儿从呱呱降生到出阁,是十九年。我这几个月见她几面,到觉得越发不认得她了。”

      (这……)

      景南浔心有弦上箭,林括的话字字皆在扯弦。

      “岳父,为何会这么觉得?”

      “你们之间的事,我并非一字不知。你藏的好,我活这么多年到老也是个官家的太尉,要知道些东西,也不是没的办法。”

      (完了,林括都知道啊。)

      景南浔无言以对。

      林括道:“女儿就像庭院里的花草,是要栽培的,我自认为溆儿已经长成了,成了家为了人妇,不应该还品性倒退,不会规矩了。你既叫我一声岳父,总不能叫我把女儿教毁,你既为人夫,要对妻子有管束,两个人不能一起荒唐。”

      (荒唐?)

      景南浔心中虽不赞同,也不可有所辩驳。林括所说二人一同荒唐,是站于他的立场之上,林幺初嫁人前后行为有所不一,引他不悦,也正常,可若说她损了品性,是在妄作非为,那就绝不是可以去听信的话。

      恰如之前,林幺初为了他不去与邓春芸争辩一样,为了父女的和睦,景南浔今日亦不会坚决违抗他。

      既然要面授,言辞切峻,是无法回避的,那么听着就是了。

      景南浔道:“岳父希望我管束幺初?”

      “夫为妻纲,自当如此。”

      (这怎么可能?)

      景南浔本想怀着一颗谦卑受教的心,悉听岳父的遵嘱,可若是叫自己听去管束夫人如何,他先在心里默默道:恕不从命。

      再来他便反问林括:“那岳父在岳母生前也多加管束吗?”

      此言一出,林括颜色显然顿了顿,稍稍撇过了头。“如果夫人本心向好,何必管束,亦叫她顺循本心。若夫人言行不当,不去管束,反而吹捧袒护,是在害她!”

      景南浔身坐的直,椅有靠背却不倚着,腰身还束在贴身的甲胄之下,只不过腰间尚未配剑,干净利落,头顶的虎纹冠矫矫而岌岌,便是有十分的沉稳气。

      他冷静的反驳道:“可女婿不觉得幺初有何过失。岳父说夫人心不向善才需管束,但为妻,她体贴贤惠,为人,她忠贞善良,如果夫妻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掌管之人,也是幺初在包容我。”

      林括言辞更加激厉:“你们夫妻二人简直胡闹!醉酒爬墙,进军营抛头露面,这次又是一声不吭,跟着你上了驰道。一个妇道不守,一个助纣为虐,这叫没错?呵,你府上现今还出了个大名鼎鼎的女先生,我这些年教给她的东西,自己先不成才,到迫不及待的要表现自己,教给别人去了。误人子弟之罪,我不问她,你问问溆儿,她可受得起。”

      林括说的坐不住,拍案便起,景南浔自不甘坐以待毙,也起身道:“醉酒爬墙的是我,让她进军营的也是我,至于上驰道,为何能够算过失?”

      林括打断他:“你和她一派,自然帮她说话,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她嫁了你才成了你的妻子,可她从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景南浔浑身上下都狠狠震了一遭。这话没得反驳是事实,做丈夫的怎可与妻子的父亲叫嚣。再争辩下去没有意义,今日林括就是要警告他们二人,叫他们收敛行端。拿着长者的身份和权力来压他,景南浔有理也无法越过其上去。

      再这样吵下去会撕破脸,还在帷素阁的林幺初过会儿就不好过了。

      “岳父,你我都冷静一些。”

      林括“哼”了一声,背转过身看着窗棂外。“我本不该对你说这些,可念在我与你父亲的交情,还有既然我是你的岳父,不能像无关的人一样,知晓了孩子的错误,还视而不见。你我已是一家人,不用假客气,我才说话不客气。”

      他转过来拍了拍景南浔的肩膀,“我是个武人,不会温声和气,生了两个女儿,溆儿虽比沁儿小,其实差不多,养育孩子的经验倒是有,养女儿的经验是空的,所以我和你岳母,对她们严了些,是为他们好,怕染上坏毛病。你岳母去的早,溆儿守孝期间,性子也急躁,我是对你们日后过日子担心过的。”

      他叹了口气:“说这么多,我只不过是怕前十几年培养的这么个闺秀,成了粗俗的野丫头,岂不是要愧对她天上的阿娘。你如果能明白我的苦心,不枉今日的一番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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