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向北》程吉吉

2、旁敲侧击

　　随着胃部充实起来，我的脑子也充实起来了，仔细回想我所认识的丁翀，花心这种事不像是他的作风呀。丁翀这个家伙，上帝设计他的时候一定是按照科学家的结构设计的，但是组装时，正好赶上下午茶，上帝吃了一块儿黑森林蛋糕，然后就把他给组装乱了。可怜的丁翀，从此拥有了科学家一样缜密的思维、钻研的精神，但是所有这些天份都被他用在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爱好上，他是一个天文爱好者、黄石火山迷、业余足球运动员、免费的黑客吧版主，这些东西他都研究的头头是道，唯独任由功课大亮红灯，用我妈的话说，他就是玩物丧志。他在这些方面的精通和他对感情的迟钝是成正比的，这家伙在情商上面的表现一直都是负分，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内发生质的变化！难道他最近对女人这个课题发生了兴趣？我猛地一惊，一块儿蛋糕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你想什么呢？”陈美推了我一把。
　　“我在想这可能是个误会，我回家跟他问清楚就好了！”
　　“男人在这个问题上，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你去问，他早有一百个理由等着你了。”陈美一副恨铁不成钢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你要从侧面了解才能掌握真凭实据，不，是事情的真相。”
　　“怎么测？”
　　“查手机，闻香水味，找蛛丝马迹，这个还用我教你？电视上不是演了无数回了！”

　　我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喝了一口冰红茶，再扭过头看对面时，丁翀和那个女孩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刚刚看到的会不会是幻觉？
　　“对了，陈美，我还要去幼儿园蹲点，我得走了！”
　　“你怎么就这么神经大条？让我跟着你瞎着急。”
　　“我晚上会仔细调查这件事情的，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我做了一个Call她的动作，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幼儿园蹲点这事儿可是件大事，我苦苦寻觅了半年多，才皇天不负苦心人，铁杵最终磨成针，让我在伊顿智慧幼儿园找到这样一个极富动漫气质的，最重要是打开了我灵感之门的小男孩，而且机缘之巧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的呀，还不够我臭屁的？

　　所谓机缘巧合，就是那天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寻找灵感，我妈说我的灵感就像哈雷彗星一样，七十六年才会出现一次，虽然我的乐观像恒星一样亿万年不变，可是等待的确会消磨意志，我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可但是就在这个十分恰当的时刻，幼儿园铁栅栏里的一个小眼豁牙的男孩冲着我灿烂一笑，我顿时觉得：
　　太阳跳出了东海，大地一片光彩，
　　河流停止了咆哮，山岳敞开了胸怀，
　　啊……鸟在高飞，花在盛开，江山壮丽，人民豪迈……
　　好可爱的小朋友啊！我遂奔了过去，从手袋里拿出一根香蕉，想要引诱他，没有想到小男孩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蕉，剥开来，冲着我笑，我的世界豁然开朗，哈雷彗星倏然而至，太有喜感了，这就是我一直苦苦寻觅的。

　　自此以后，每天下午二点，伊顿智慧幼儿园小朋友户外活动时间，我都会风雨无阻的前来蹲点，观察学习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当然风雨无阻说的是我那伟大的独立精神，我的身体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因为刮风下雨天来了也没有用，小朋友们是不会冒雨为我表演的。江城这半年来的天气非风即雨，非沙即走石，几乎难得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所以像今天这种晴最高温度二十七度最低温度二十一度西北风2到3级，紫外线弱，晨练指数适宜，感冒指数少发，交通指数良好，化妆指数去油的好天气实在是不可多得。

　　幼儿园离我家相距甚远，问题不是我家住址有多偏僻，也不是伊顿智慧幼儿园有多偏僻，实在是江城太大了，随便两个地方之间的物理距离都要大于其几何距离的周长，原谅我用这么晦涩的外星术语，这些都是受了丁翀的毒害。等我赶到幼儿园，完成例行功课，再从幼儿园赶回家，绕遍大半个江城，已经到了洗买汰的时间了。我和丁翀租住在人居环境优美、生活设施齐全，江城全力开发打造试点工程，新江城人聚居的幸福家园新江城镇，这里以前是城乡结合部，现在变成了到处新楼盘的住宅区了，我们租了个两室一厅，全装全配，房子八成新，采光良好，由于是新镇，价格相对便宜，生活也相对舒适，这符合我和丁翀的生活原则。

　　我赶到家提起菜篮子奔去菜市场，在一顿混乱的采购洗切烹炒之后，已经五点半了，玩物丧志的丁翀该准时到家了，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迅速地酝酿了几个问题，准备开始我的斗智斗勇大作战。

　　“咔哒”，五点半准时，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下，丁翀走了进来，甩脱鞋子，撒娇赖皮的说：“老婆，我要吃饭。”
　　我在心中默念，难道中午那顿一年工资的饭还没有吃饱吗？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好的，马上开饭。”
　　“老婆，你的脸化妆化的僵掉了！”
　　我又僵硬的一笑，“吃饭，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丁翀也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坐下来乖乖的吃饭，饭都快吃掉了一大半，我的问题还不知道从何问起，我坚信吃饭的时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绝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看着他马上要吃完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清了清喉咙说：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嗯，写了一份计划书，见了一个客户。”他面不改色。
　　“什么客户？”
　　“有很大利益关系的客户。”他明显的思索了一下。
　　“谈的怎么样？”
　　“基本上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丁翀这种木鱼脑袋居然能想出这样万能的词汇，真是让我大跌眼镜，难道说是我低估丁翀的情商了？不可能，我家丁翀一向是个笨小孩，这样的话一定是那个蟑螂精教给他的。哼！形容第三者别想我会用什么美丽的词汇，狐狸精太美化她们了，蟑螂精还差不多。一想到丁翀可能受了蟑螂精的魅惑，我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跳脚，抓住丁翀的衣领子，大声质问，中午那个女人是谁？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我伟大的充满独立思考精神的大脑告诉我，陈美说的没错，丁翀可以有很多理由解释这件事，他完全可以顺着刚才的话题说，吉吉小朋友，不要疑神疑鬼，那只是个客户，逢场作戏罢了，一切都看起来合情合理。我最多喝斥他不许再这样，逢场作戏也不可以，他们会因此警觉起来，谨慎指数升级，而我则失去了一条重要线索，从此陷入疑神疑鬼门，而此次吃饭门事件将不了了之，这不是我想要的，这绝不是我想要的。我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偏识庐山真面目，不管身在哪山中。
　　我要换个角度。
　　“宝贝，你最近在钻研什么？”我的脸部肌肉又明显的抽动了一下，在我想象中那是和蔼可亲的微笑，可是丁翀明显被吓到了。
　　“看来我得研究一下肌肉痉挛的病理原因。”
　　“别开玩笑，最近迷上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在看螽斯的产卵习惯。”
　　“哦？很好，很好。”我微笑着点头，看来我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那种亲切的眼神就好像领导接见红小兵。
　　“你去洗碗，我去洗个澡。”我们家有个优良传统，那就是我做饭，丁翀负责洗碗。不过今天这样说是个策略，这就是三十六计中遗漏的一计，澡遁。
　　我逃也似的跑进卫生间，其主要目的是想给陈美打个电话，听听她有什么好主意？我故意把水龙头放很大声，压低喉咙把刚才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陈美，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