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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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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娘?
竹影将刀按回刀鞘,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看向已经被公子震住的小姑娘。
哪个姜姑娘,是姜大人的姜吗?
是听姜大人说过有一个女儿来着,但是不是他说的姜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眼下这情形是……
很好,他很快反应过来。
可能先前姜大人说的话做的事只是表面功夫,让人误以为可靠,但实际上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背地里下手,故意让自己的女儿等在巷子里来接近。
这也与他之前的怀疑更契合了些,若真是这样,这一遭岂不是选错了?
可还有一处他不明白,公子既然看出来她就是姜大人的闺女,那为何不说啊。
直接去寻姜大人不就是了,何必要在这里僵持。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废了。
与此同时,觉得自己脑子废了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姜簌紧紧闭着双唇,双眉紧促,心中如同一堆乱麻。
一面想着帮手怎得还没来,一面胡乱猜测。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相信了这人有可能就是薛大人。
气势那样足,叫人不敢直视,也不容轻视。
可那种瞬间涌起的劲头过去,心中又开始动摇。
若他真是薛大人为何进了府里爹爹没有伴其左右,也不曾知会她一声。
再者,这个人先前那样对她,让人讨厌的很,哪里像薛大人啊。
不不不,一定不是。
定是这两人见糊弄不住她,合起伙冒充薛大人来骗人。
说不定等糊住她,他们便趁机跑了。
对,一定是这样。
拿定主意,姜簌鼓起全身的勇气仰头望着高大的男人,说道,“我不听,别想唬我!”
说罢,也不给他们机会,往后退去几步,大声朝外喊道,“来人,快来人,有贼人入府了!”
也不知道小鱼怎得还未将人叫来,担心事情生变,她只好自己主动喊人。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就听到后头响起了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
姜簌立即回头去看,便见父亲从另一头上了游廊,身后只跟了个小鱼。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些失落的与担忧的,怕爹爹一个人镇不住他们。
可转念又一想,爹爹好歹是做了十余载县令的人,破过的案子抓过得小贼不计其数,经验早就极为丰富,制住这两人应当不是问题。
“爹爹,这儿呢,这儿呢,快些来。”她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父亲激动唤道。
甚至都能想象到这两个人被爹爹捉住待会儿在衙门里求饶,向她赔罪道歉的模样。
真是大快人心呀。
可是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却频频残酷。
姜淮疾步过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咆哮,“姜簌,你给我闭嘴!”
什么......叫她闭嘴?
姜簌一懵,诧异的看着父亲,想要问他为何。
话还未出口,就看见他忽然跪地,对着那被她唤为贼人的男子行礼赔罪,“薛大人恕罪,都是下官教女无方让无知小女顶撞到大人,还望大人息怒,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薛大人?
爹爹竟叫他薛大人......
姜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弯腰扯了扯父亲的衣袖,想问他到底弄错没有。
却被父亲一把拉着跪在地上,狠狠斥道,“逆女,还不快给薛大人赔罪!”
她一下子呆住,小脸都白了。
心中犹如狂风过境,纷乱不堪。
下意识抬头看向方才被自己斥责过的男人,想看他有没有要发怒的迹象,竟发现那人也正看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坏了,他生气了。
姜簌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连话都不敢说了。
起先她是真的不信的,满脑子都是不可能,觉着像薛大人那样的人怎会是个不讲道理欺负人的坏人。
可是就在方才跪地之时,膝上传来疼痛,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爹爹都跪下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她虽不知大理寺少卿是个怎样的官职,也不知官居几品,可她知道父亲的官职是个正七品朝廷命官。
父亲见薛大人都得点头哈腰下跪行礼,那他的官职一定比爹爹高,且是高许多的那种。
一想到方才自己那样对他,说要惩罚他打他板子,以及他最后那个要吃人的眼神,心中便十分惶恐。
害怕他一气之下反过来给她几十大板,那她定会小命呜呼。
还有爹爹,万一他打死她还不觉得解气,那爹爹岂不是要被连累惨了。
这可怎么办啊。
小姑娘心慌不已,低着头一个人闷不做声的胡思乱想,哪里还记得方才下跪之时爹爹喊她做的事。
到是将等着她说话的老父亲气的够呛。
真是个不省心的,一会儿不见就让她捅出这般大的篓子来,要她给大人赔罪道歉也不肯。
平日里那个劲儿都去何处了?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乱说。
姜淮气极,又不好当下便发作。
只好忍着怒火,再次陪着脸对薛大人说道,“大人息怒,都是下官教女无方,下官再次替小女向大人赔罪,还望大人宽恕。”
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
赔罪的人不觉得厌烦,听着的人都觉得烦了。
薛崇将面前跪着的父女二人扫了一眼,很是不客气的道,“既然姜大人觉得教女无方那便好好教导。”
听得出来,公子现下很生气,但他没有说要处罚,只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这若是换在大理寺,怎么着都要打上一顿才是。
也不知公子是如何想的,居然不立刻质问姜县令,反而这般含糊着。
竹影站在后头眉头皱得紧紧的,瞧着姜淮之时那眼神简直能将人削下二两肉来。
姜淮在官场摸爬滚打十余载,深谙为人的门道,第一时间便听出了薛大人话里的意思。
侧面表明对于此次闹剧他不予追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
但是,正面来看,他对姜簌此次的顶撞很是不满,这给姜淮又一次气的想吐血。
心道这丫头真是不懂事,明明说好不要前来打扰,嘱咐的好好的,最后还是触了贵人眉头。
不过眼下也不是训她的时机,得赶紧将此事了结了才是。
姜淮连忙顺坡下驴,“是大人,下官谨记大人的教诲,一定会好好教导姜簌,绝不会再犯此等错误。”
薛崇没有再说话,淡淡的看了竹影一眼。
竹影立刻会意,对姜淮道,“姜大人快些起来吧,昨夜来的晚不曾有时间谈论案子,稍后还请来一趟雨阁。”
姜淮如获大赦,立即叩谢,“下官领命,多谢大人宽宥今日之事,下官感激不尽,定会竭尽全力协助大人破案。”
看样子事情已经过去了。
姜簌感觉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可目送薛大人离开后,那股被欺负到没能讨回公道,又只能吃哑巴亏的的憋屈又攀了上来。
拉了拉还在看着薛大人背影的父亲,想要与他诉诉苦,说明今日的情形。
却被他转身斥道,“还不回去雪园待着反省,在这里丢人现眼。”
*
回来的路上,姜簌越想越委屈,感觉吹来的风都是冷的,花都是臭的。
回到寝房往贵妃榻上一躺,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发呆。
小鱼忙去取了蜜饯来哄她开心,可递到面前的时候,她却看都不看反而情绪更不好,翻了个身对着支摘窗躺着。
“小鱼,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片刻后,门咯吱一声关上了。
此时已至午时,外头日光依旧暖暖,草木被照的油油发光,引了鸟儿驻足停留上头叽叽喳喳的说着小话。
平日里姜簌最爱看这个,可眼下丝毫心情都没了,甚至觉得那鸟叫声都有些刺耳。
伸手啪的一声合上窗子,又翻回身盯着屋顶继续发呆。
心里恨不得将那薛大人骂个几十遍。
坏人,那位薛少卿就是个坏人。
害她被爹爹凶,又害她吃哑巴亏。
等等,她为何要吃那哑巴亏?
今日这件事里她明明没错的,却被平白斥责,还有可能被禁足很长一段时间不准出去。
想到日后连门都出不了,也不能去寻好友们,姜簌吓得忽然坐了起来。
“小鱼,小鱼,快进来。”
小鱼连忙推门进来,“小姐,我在,我在。”
“你赶快去看看爹爹前头忙完没有,忙完了就快些来告知我一声,我要去找爹爹说话。”
小鱼去后,姜簌便在屋中来回踱步等着。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外头便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往门口走去,没想到入目而来的不是带消息的小鱼,而是姜淮本人。
他仍旧拉着一张脸,神色很是不悦。
小鱼跟在后头,表情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出,看样子是被训过。
不仅她这小丫鬟被训过,方才过来的时候老爷憋了一肚子火,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看见路边的鸟都要骂上一句,吓的鸟儿跟见鬼似的四散逃走。
他一进屋,姜簌立刻紧张起来,小声唤道,“爹......”
爹爹二字还未说完,一声呵斥便落入耳里。
“姜簌,你如今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是吗?让你待在雪园不要去打扰大人,你将我的话愣是当耳旁风非要去招惹,你是想气死你老子吗?”
姜淮向来严厉,从来不是一个什么慈父形象。
姜簌虽然早就习惯如此,也料到今日要再被斥责,但是亲耳听到的一瞬间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在心中酝酿了一下午的话愣是被哽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她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袖,眼泪吧嗒一声落在了在及笄那日父亲送的兔头绣鞋上。
藕色的缎面瞬间被浸湿,洇出一团无名的小花来。
姜淮一愣,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到这闺女不听话险些闹出大事来,又变的铁石心肠,方才因她掉豆子泛起的心疼也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让你道歉你不死活说话,爹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都及笄了还这般不懂事吗?”
懂事,她一直都懂事的,可她不敢仰起头来告诉父亲其中有旁的缘由。
害怕在气头上顶撞父亲,会被责骂的更狠,只敢委屈的将衣袖越攥越紧。
可她越是这般闷着不说话,姜淮越是生气。
想着同她说再多也无用,干脆也懒得训了,不如来些实际的。
“今日接风宴后,你去好好向薛大人赔个罪。”
要她赔罪?
姜簌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父亲。
小脸让泪糊了一脸,被外头投进来的光照的亮晶晶的,像极了刚出水的娇嫩芙蓉。
细软的嗓音更是沙哑了不少。
“爹爹。”她吸了吸鼻子,不想答应,“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如何还要我去赔罪,我可以不去吗?”
真的不喜那薛大人,也不想见他,讨厌的很。
“不想去也得去。”姜淮几乎用一种不可违抗的语气命令道,“晚些时候管事会来提点,你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