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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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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起身,穿上一袭淡蓝色的衣裙,随意将发束于脑后,尚挽不施粉黛地走出了浴堂。
初秋的天已开始泛起凉意,一缕细风竟激得尚挽微微缩了下脖子。
连月见状,赶忙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披肩给尚挽披上,“少夫人,您刚沐浴完,可得仔细身子,别着凉了。”
尚挽默然,其实她身子骨好的很,不过这连月既是好心,她也不想佛了这好意。
“我就在这院子里四处转转,你们不用跟来,晚膳前我会回来寻你们的。”
“是。”
尚挽拢了拢披肩,信步朝花园走去,她记得在这偏院的后面有一方花圃。
以前在外自在惯了,现在这院子再大,于她而言也就是个华丽的牢笼。
在顺利逃出这牢笼之前,她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到这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花圃里搞点“破坏”。
尚挽看着眼前的花草,姹紫嫣红,争相斗艳,一眼便知打理得极好。
她左瞧右瞧挑了一块花儿长势最好的地界儿,撩开裙摆就走了进去,二话不说,伸手就拔,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尚挽正拔得兴致高涨,披肩也被她丢到了一旁。
“少夫人!”一声仿佛见了鬼的尖叫声把她吓了一跳。
尚挽起身望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少夫人,真的是你,奴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把这的花都拔了,是不喜欢吗,这些粗活吩咐我做就行啦!”
尚挽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挑了挑眉,她想起来了,这个小丫头叫盈枝,是她挑的三个丫鬟之一,好像就是收拾这些花花草草。
见少夫人不理自己,盈枝还以为是自己冲撞到少夫人惹她生气了,吓得膝盖微屈,眼见着就要跪下。
尚挽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盈枝,我还真有事要吩咐你做,你过来。”说完便拉着盈枝走向了卧房。
她还不知道,可怜的盈枝都快被她吓哭了,还以为这个少夫人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要把她带到隐蔽的地方好杀人灭口。
回到卧房的尚挽,在自己带来的为数不多行装中翻找出一个小锦囊,并将之塞到了盈枝的手中,见到盈枝快哭的表情,尚挽疑惑道:“你怎么了?”
随即她又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不会种草药没事啊,你试试嘛,我觉得应该和种花花草草没啥区别。”
“少夫人,你不是要赐我毒药么?”盈枝颤颤巍巍地问道。
“毒药?哪来的毒药。”尚挽的目光顺着盈枝的眼神落到了那个小锦囊上,愣了一下,好笑道,“傻丫头,我给你毒药干嘛,这些都是我带来的草药种子,我看你花种的那么好,种草药应该也很厉害。”
接着又凑到盈枝耳旁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这些种出来可都是宝贝,如果你种得好,我定会好好嘉赏于你。”
柔柔的语风吹进盈枝的耳中,她甚至没听清尚挽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少夫人竟然凑到自己耳旁和自己说了个秘密。
看着潇洒转身大步走远的少夫人,盈枝连忙拿着锦囊飞快跟上,谁也没看到,她秀白的小脸上那隐隐泛出的一丝红晕。
尚挽又到花圃继续她的换草大计。
“少夫人,我来。”
“少夫人,你别动。”
“少夫人,当心手。”
……
“我说盈枝,你能不能不要念叨了,我说了好几次,干活有益强身健体,你总不能老让我呆着不动吧。”尚挽一铲子插入土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天色也不早了,看样子也是时候去准备赴那“鸿门宴”了,尚挽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盈枝,无奈道:“那接下来的活就都交给你吧!”
说完便拎起披肩往回走去,待她走出三余丈时,身后才传来盈枝咋咋呼呼的声音,“少夫人慢走!”
尚挽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倒是个有趣的,以后和她一起种草药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尚挽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偏院,刚进厅堂门口,就见碧星正要出来寻她,“少夫人,奴婢正想去寻你,眼看这天色已晚,您看您这怎么还弄的一脸灰。”
“正巧,碧星我正打算寻你,晚上陪我一同去少爷那用膳。”
碧星听罢顿时有些喜色,语气都柔缓了许多,“少夫人,快回屋我给您梳妆一番。”
但尚挽可没有错过碧星刚看到她灰头土脸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回屋后,尚挽就让碧星给她打了盆水洗了把脸,至于其他,头发不想盘,那些胭脂花粉更是不想碰。
看着满柜花花绿绿的锦衣华服,尚挽不免有些怀念起以前的粗布麻衣。
“少夫人,要不就穿这件吧,定能把您衬得和天仙一样美。”
看着那件白色的衣裙,尚挽再不谙人事也感受到了碧星的别有用心。
进门第一天晚上就穿着白衣去和那病秧子用膳,多少是有点不吉利。
但是尚挽却并没有拒绝,而是顺势换上,既然是碧星的“好意”,她也是乐的接受的。
就许他让手下掀自己盖头,还不许自己穿白衣么,这么想来,裴玄那一身白衣还是挺养眼的。
然而看着穿上白衣的尚挽,碧星心中竟有一丝后悔,本是说得奉承阿谀之词,谁知道竟一语成谶。
白衣蹁跹,墨发如瀑,不施脂粉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楚楚动人,宛若出水芙蓉,一尘不染。
看着碧星一脸窘态,尚挽嘴角擒笑,心情甚是愉悦了地出了偏院。
迎着火红的晚霞,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青竹轩,却见一名黑衣侍卫正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
这时身旁的碧星突然加快脚步,迎上前去,甜甜地说道:“九大人,是少爷唤我们过来用膳呢。”
裴九却不理会,微微侧身,佩剑无形中挡住了碧星的去路,望向尚挽示意道:“尚姑娘,我们少主有请。”
“那我的婢女?”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什么叫闲杂人等!”碧星急道。
裴九依旧不做理会,气氛略微有一丝尴尬。
尚挽看了眼不为所动的裴九,打破沉默。
“既然少爷这不用你伺候,那你就先回去吧。”
吩咐后便也不再多言,反正不是她的地盘,也不是她的意思。
碧星狠狠地跺了跺脚,不甘地转身离开,临走还低声啐了一口:“摆什么架子!再厉害不也就是个看门狗!”
裴久仍是一声不吭,只是领着尚挽一路走到了卧房门口。
“少主,人到了。”
“裴九是吧,你家少爷叫我来用晚膳,你把我带到卧房来干啥?”尚挽可还记着呢,就是这个门,让她进去被一个大夫挑了红盖头。
“尚姑娘进来吧。”房内传出裴玄的声音,“少主不宜下床走动,用膳都是在卧房,尚姑娘习惯就好。”
习惯?她为什么要习惯,难不成还要她天天来这吃饭不成!
尚挽推门而入,望向屋内,果不其然,就见裴玄一人端坐在桌前,自己那还未曾谋面的夫君却依旧不见踪影。
这到底是谁才是主子?
悻悻然地坐于裴玄对面,尚挽看着面前一桌清淡却不失精致的菜色,误了午膳的她顿时感觉腹中饥饿难耐。
于是没好气地开口道:“既然少爷是叫我来用晚膳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也不顾旁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也不知是饿狠了还是这饭菜做得极好,尚挽越吃越香,渐渐放飞了自我。
银面少年看着尚挽,眸中闪过一抹暗色,相比之前大红嫁衣涂脂抹粉的模样,如今她一袭白裙不施粉黛的样子,更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可这吃相,实属让人不敢恭维。
若她真是裴广傲派来的暗子,想必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如若不是……
思及于此,他缓缓开口,“尚姑娘,你也知道我家少爷重疾多年,绝非托付终身的良人,不如改择于我。”
尚挽吃得正得劲呢,突然听到裴玄这惊人之语,顿时怔住,猛地吞下嘴巴里的饭菜,“这是什么道理,你家少爷…”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情地打断,“少爷既吩咐我挑了你的喜帕,本就存了这意思。”
一瞬的沉默之后,尚挽眼中竟渐渐冒出了喜色,试探说道:“既然你家少爷觉得我和他的婚事不作数,那要不就此作罢,明日我就下山。”
“不行。”
“为什么!”没想到被拒绝得如此果断,尚挽一气之下拍桌而起。
可始作俑者却还是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是夫人安排进门冲喜的,不可随意离去,得留下照顾少主。”
尚挽气绝,总觉得这裴玄就是在戏耍自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住脾气,好声道:“要不这样,你先和我说说你家这少爷到底是什么病,夫人还让我给他瞧瞧呢。”
“你会医术?”
“会…会一些吧。”尚挽也不知道自己会医术一事怎地得罪裴玄了,那突然射向自己眼神仿佛一把利刃,刺得她心肝一颤。
可再看向裴玄时,他已面色如常,就好像刚刚那刺人的眼神都是自己的错觉。
“少主自十年前,被一波黑衣人惊扰后,心脉便开始逐渐衰绝,只能靠提气固本的灵药勉强续命,如今衰败之相愈发严重,眼看就要药石无医了,你若不信,大可自己上前看看。”
果然还是要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么,这么多年,派了那么多“神医”前来打探消息,没想到这次竟找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咳…咳咳…”恰逢此时,床内传来了隐忍的咳嗽声,尚挽闻声上前,掀开了床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