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认定 ...
-
尚挽一觉醒来,发现已日上三竿,她抚着自己的脖子,用劲伸了个懒腰,微微扯了下交领,昨夜出了一身虚汗,虽早已干透,但轻触肌肤,入手仍是感到一丝黏腻。
尚挽心想好好沐浴一番,便快步走至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和煦温热的阳光顿时肆无忌惮地闯进了房内,尚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卷翘纤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抬起来,露出了白皙的玉颈,阳光一路倾洒,照到了若隐若现的锁骨之上。
裴骆青踏进挽香阁的一瞬间,就见到如此迷人的景象,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尚挽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连月来了,睁开眼地同时说道:“连月,我想沐浴。”可在收首平视的一瞬间看清了眼前的来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突然反应过来的尚挽,急忙退回了房内,猛地把门关上,用手飞快地拽紧了自己衣服的交领,该死,裴骆青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来了。
裴骆青踱步到了尚挽房门前,踌躇了一瞬开口说道:“有些事想寻你问问,没想到你才刚刚起身。”
尚挽背抵着房门,尴尬地红了脸,明明是他不合时宜地擅自闯了进来,怎么听他的意思,还在嫌弃她起的太晚了不成。
“等会儿我去寻你。”尚挽闷闷地说道,“你进来见着连月和碧星了吗?”
此时被带去问话的连月也回到了挽香阁,裴骆青用眼神示意让连月上前来,“你家少夫人醒了,替她准备下沐浴。”
连月瞬间了然,走上前去对着房内说道:“少夫人稍候,奴婢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退了下去。
裴骆青也未再逗留,吩咐了声让尚挽收拾妥当后再前去寻他,便转身离开。
尚挽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偷偷打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望去,院落里已空无一人,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以前在外四处游荡的时候,她明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怎么到这竟生出了一丝羞赧之意,定是耗费了太多精气神,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尚挽沐浴完毕,却从头到尾只见连月一人进进出出地忙前忙后,不由问道:“碧星呢,她怎么样了?”
“少夫人……”连月帮尚挽擦拭长发的手顿了一下,“碧星她……”
尚挽转头看向支支吾吾的连月,见她眉头紧皱,神色不安,莫非是碧星出事了?
“碧星她……不见了……”连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继而说道:“昨个儿夜里,我就没见着她,刚刚少爷还带我去问了话,可我真不知晓她去了哪里。”
尚挽听罢觉得此事也太过蹊跷,怎么恰巧昨夜碧星失踪,裴骆青就受了重伤,难道这两件事之间还有啥关联不成,许就是为了此事,裴骆青才来挽香阁寻她的吧。
“昨夜可还有什么事发生吗?”裴骆青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受了如此重的内伤,相比昨夜这别院定是发生了些什么,可惜她睡得太沉了。
连月摇了摇头,“本来奴婢一早来想告诉少夫人碧星不见之事,没想到碰到了从房内出来的少爷……”连月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锋,“少夫人,少爷现在身子骨已经好了吗?”
尚挽闻言一愣,以为连月在问裴骆青昨夜所受内伤一事,直接脱口而出,“应当是无碍了,不过这必定是伤到了元气,还是需好好修养。”
连月听了小脸微红,心想若是夫人知道那定是欣慰极了,可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连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这么红,可是哪里不舒服。”尚挽伸出手就想给连月把脉,却被连月躲闪了过去。
“少夫人,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见尚挽颔首同意后,连月吞吞吐吐地说道:“虽自夫人进门来,少爷身子好了不少,可这事……伤到元气,还是需让少爷……节制着些……”
尚挽一脸迷惑,这受内伤的事还能节制不成?随即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顿时尚挽的脸也腾起了一片红晕,“连月,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连月明白,连月知晓少夫人医术神的很,定不会让少爷体亏的,是连月僭越了。”连月心想少夫人定是不好意思了,便佯装嬉笑着,避开了继续说道此事,匆匆推着尚挽出了门,“少爷还在等着少夫人呢,少夫人快去吧。”
尚挽还想解释什么,可人已经被连月推出了屋子,再想回身解释,恐怕只会越描越黑,算了,反正也只是个误会,尚挽自我安慰着,迈步走向了青竹轩。
来到青竹轩,正巧见到裴骆青与裴玄在院中商量着什么,尚挽以为自己来的不凑巧,刚想退走却被裴玄叫住:“少夫人,属下正有事要同你禀报。”
这裴玄能有什么事需要和自己禀报?
尚挽闻言还是走近两人,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之上,只见裴玄拿出了一株自己给她的药草,询问这药草是否是由须芽草炼制而成。
尚挽心中一惊,这裴玄竟能看出这药草的真身,就算是她,若不是见过须芽草也无法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也正有让裴玄替她照看偏院后院那些草药的意思,毕竟裴玄是个大夫,而她又答应了裴骆青要与他一同去往天行山,在此期间裴玄调理所需的草药她原本就想让盈枝给裴玄准备。
想到此处尚挽主动说道:“裴玄,我在偏院后院种植了须芽草,待长成后,用新鲜的草芽更有助于你的调养,我去天行山后,就交由你自己看顾吧,你可以去找个叫盈枝的丫头,她种的草药深得我心。”
“少夫人,属下正是想与你说此事,我那恰巧存留了些无垠水,可给盈枝姑娘用于培植须芽草。”裴玄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于尚挽。
尚挽接过瓷瓶,打开一看,这瓶中清水晶莹剔透,闻起来却有些丝丝苦涩之味,果然与她听说过的无垠水一模一样。
尚挽顿时眼中一亮,这无垠水可是个好东西,她也只是偶然间听师父提起过,还当真从未见到过,可这‘盈枝姑娘’又是从何说起。
尚挽将瓷瓶握于手中,狐疑地看向裴玄,“你认识盈枝?”
此时在一旁的裴骆青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让裴玄去你后院看看你藏了什么宝贝,他们恰巧遇上了。”
原来如此,尚挽想着自己也好几天没去瞧过了,当初还答应那小丫头会时常回去找她,于是便想趁次机会,拿着无垠水去找盈枝,刚想于裴玄一同前往偏院后院的尚挽,却被裴骆青拦了下来,“你不是来这寻我的?我还有事与你说,让裴玄去就行了。”
尚挽想来也是,自己怎么把正事给忘了,无奈只好把手中的无垠水,心不甘情不愿地还给了裴玄,可裴玄接过无垠水却并没有立马离去,而是问道尚挽,是否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是少夫人让他前去的。
尚挽不明所以,为何去种个草还要问她要信物,却不曾想是自己当初的一句无心之言,竟被盈枝当了真。
当尚挽知晓其中缘由之后,顿觉好气又好笑,“信物嘛,我没有,不过之前我给过她一个锦囊,锦囊边角有我之姓,不仔细瞧的话是看不出来的,你与她说这个便行了。”
裴玄得了信儿便匆匆离去,那速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体弱气虚之人,尚挽看着裴玄远去的背影不由感叹道:“看来这药草真灵光,裴玄都能健步如飞了,他是该上点心……”
“别操心他了,我寻你来还有要事。”被冷落已久的裴骆青似乎有些不满,板着脸冷冷说道。
裴骆青见到尚挽便想到了刚刚她在挽香阁时的模样,又见她与裴玄“谈笑风生”,顿时心中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眼看去天行山的日子越来越近,裴骆青心中生竟出了一丝犹豫,此行前去之路必定凶险万分,无论是作为冲喜小妾的尚挽,还是代替裴玄而去的尚挽,无疑都成了裴广傲最想除去的人,因为但凡掐住了他的“七寸”,他迟早都是个死,何必直接杀他,还惹人怀疑。
他有一瞬间,甚至想把尚挽藏起来,待他解决了所有的敌人后,再正大光明地把她带在身边。
可他怎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原本带着尚挽不就是存了让裴广傲把矛头转向她的心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若你不想去天行山,你也可留在别院等我。”定是他爱惜尚挽天资聪颖,医术了得,才说了如此“违心”的话。
“你说的要事,就是这个?”尚挽一脸莫名,“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爽约,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成。”
裴骆青怎么忘了,尚挽可是一心想要离开的,想到此处,裴骆青的脸色变得更为阴郁,不禁冷然道:“此行前去,凶险异常,若你没命活到离开的时候,可别怪我。”
尚挽抬了抬眉,想吓唬她?她又不是被吓大的,“我死了,你毒发也来不及回来让裴玄救你了,大不了一起作对鬼夫妻。”
这明摆了咒他的话,却反而让裴骆青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注视着尚挽郑重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可别后悔。”
尚挽被裴骆青看得头皮发麻,后悔?莫非去天行山还有性命之忧不成,若是如此,到时就跑路去找师父,她就不信以她改头换面的本事,日行千里的脚程,还有人能抓得住她,玩可以,可傻子才拿命去玩。
此时的尚挽还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面目可改,气息可改,可有些羁绊,除非生死,否则永远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