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12、第十二章

　　这顿晚餐，西瑞尔依旧没有出现，他似乎是有些精神不济，但万幸的是并没有什么症状出现。
　　但让简宁意外的是，奥维尔居然也不在。
　　温文倒是吃得很开心。
　　虽然最近简宁都在给他和温雅带早餐，但外卖总归会比现做现上的差一些。而且阿尔伯特将他的位置安排在了舒念和简宁的中间，简愿的位置顺位往后，一抬头就能看见斜对面的辛西娅，这让本就美味的晚餐更加变得愈发可口了。
　　不过他的用餐礼仪意外地很好，完全不像平时和简宁一起吃饭时那么随性且风卷残云，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教导而不是虚张声势装出来的，这倒是让简宁有些出乎意料。
　　直到晚餐接近尾声，仆人们送上甜点，查尔斯才闲聊般地开了口：“听Lori说，简宁最近在和温先生学习格斗？”
　　“公爵大人叫我温文就好。”温文对此回以微笑，自觉地帮简宁掩饰了真正的原因，“是的，他最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正巧我也会一些。”
　　他这一副举止得体谈笑自若的样子在简宁看来甚至有那么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恕我冒昧，这是你的额外兴趣么？”查尔斯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应该算是家庭原因，也可以算作一种习惯。”温文笑道，“毕竟格斗也算是一种锻炼，对健康很有好处。”
　　他当然不会说他们家到现在还遵循着老祖宗的家训，家族里每一个孩子三岁就要开始扎马步，上学之前要先出晨功，每月一次的小比决定着他们下月零用钱的多少，而每年一次的大比决定着他们过年能不能领到压岁钱。
　　对于经济没独立前的他来说，那可真是一场场惨绝人寰的厮杀，一不小心就会连辣条都吃不起。
　　“健康确实是件很重要的事。”查尔斯笑着赞同道。然后他见女儿微微靠过身来，便也稍稍将头挨了过去，听听女儿想说什么。
　　两三句后，交流完的两人便又回正了身体。
　　他说：“辛西娅…我的女儿说，你看起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就像你的名字，很难想象居然是位格斗高手。”
　　“我认为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有时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得到了一见钟情的女神对他外表的肯定，温文心里乐开了花，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必须为自己的能力澄清一下。
　　“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证明我的能力。”
　　女神居然怀疑他不行？这怎么行！
　　男人什么时候都能不行，就是在喜欢的女神面前必须行！不行也得行！何况他本来就很行。
　　“我的男仆也对格斗有些见解，或许温先生愿意和他交流一下？”辛西娅微笑着说道。
　　仿佛…就是在等温文的这句话。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温文看着Gavin那张冷冰冰且英俊的脸，觉得自己被激起了浓重的胜负欲。
　　啧，这个小白脸居然长得比他帅。

　　*

　　这不是格斗术，而是杀人的功夫。
　　而且…居然和他家的招式路数隐约有系出同源的微妙相似，但却更狠更不留一点余地。
　　站在被清空的宴会厅中，温文只与Gavin过了几招就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略有些艰难地应付着Gavin招招致命的攻击，温文觉得自己如果再不下狠手很可能会直接被对方掏了老家。他眼神一冷，正要勾指成爪卸了对方的手，却突然听见辛西娅的声音骤然响起。
　　“Gavin。”她似乎皱了皱眉，“这场比试到此为止。”
　　她说停，Gavin就立即撤了手转身回到她的身后，甚至完全不在意温文是否会因此收不住力道而让自己受到伤害。就像一个令行禁止的机器人。
　　“很精彩的比试，我想我看到您的能力了。”辛西娅站起身向温文点了点头，微乎其微的浅笑依旧得体而客套，“那么，请恕我先行告辞，祝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她一走，这场晚餐后的比试也正式落下了帷幕，查尔斯似乎很满意温文刚刚的表现，笑着与他告别后便带着脸上早已有些倦意的舒念离开了。
　　只留下简宁和仍有些气呼呼的温文。
　　简愿还没成年，未被允许旁观这场比试。
　　“你刚刚的眼神很可怕。”倒了杯茶递给插着腰正在喘气的温文，简宁想起他刚刚最后那好像要杀人的眼神，没忍住皱了皱眉。
　　不过，温文的身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和今晚比起来，平时教他的时候就好像在逗他玩，压根没认真动手。
　　“我可怕？”温文难以置信地看向简宁，“明明是那个机器人比较可怕好吗？！我都快被他打死了！”
　　他徒弟高度近视吗？！
　　明明差点被掏眼锁喉断子绝孙的是他好吧？！
　　还说他眼神可怕。
　　哪个男人碰到这种对手会含情脉脉啊！！！
　　“好了好了，你是斯文人。”
　　被温文一顿愤怒的输出弄得一下笑出声来，简宁搭上好友的肩，安抚着勾住他走出了宴会厅：“走吧，小愿肯定在我房里等急了。”
　　因为舒念说未成年不准看血腥暴力，所以简愿在晚餐后就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禁止旁观。喜欢看武侠和超英片的男孩对这个决定非常生气，还好简宁向他保证了温文今晚一定会住在庄园里。
　　现在他们就要去完成自己的承诺给简愿复述一下刚刚精彩的过程了。

　　*

　　除却昨天晚餐后的那场比试，温文可以说是在哈里斯庄园度过了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
　　所以，当第二天早晨他神清气爽地起床收拾妥当并去餐厅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早茶，然后被管家恭敬地请去查尔斯的书房时，他那被悠闲奢靡腐蚀了的脑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人家找他是想干嘛。
　　查尔斯的书房在三楼，是单独的一间，温文到的时候他正在处理文件，旁边站着昨天见过的助理道格拉斯。
　　“早餐还喜欢么？”将签好的文件交给助理，查尔斯摘下眼镜，笑着问道。
　　“很美味。”顺着老管家的安排在查尔斯对面的位置坐下，温文同样笑着回应道。即便是为了他的女神，他也想给查尔斯留个好印象。
　　“公爵大人的谢意我已经感受到了，非常真诚。”
　　“那么，你是否考虑过往后也和简宁一起享用这些美味？”查尔斯顺势而上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哈里斯家的粤菜厨师是整个英国最好的。”
　　“……我觉得我可能对大人您话里的意思有所误解。”稍许的沉默后，温文试探性地说道，“或许，您是希望我常来陪陪简宁？”
　　他觉得自己大概听懂了查尔斯话里的意思，但他却又并不是那么想要听懂。
　　“我的意思是，或许温文你愿意接受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然而查尔斯却没有如他所愿的打太极，“经过昨天的事，我认为简宁身边还是需要一位‘守护者’。他认为佣兵和保镖会让他的校园生活受到影响，所以你的出现让我和Lori都非常高兴。”
　　他对需求的表达非常清晰，尽管用词十分委婉客气。
　　“大人。”温文神情严肃地说道，姿态认真，“简宁是我的朋友。在不对我的人生计划产生影响的前提下，我当然非常愿意尽自己所能保护他，但我对未来的规划里，并没有成为保镖这一项。”
　　他喜欢读书，讨厌暴力。
　　他的人生中最不会选择的职业就是保镖。
　　“当然，你的身份当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对于温文的拒绝，查尔斯并不显得生气，甚至继续温和地抛出诱饵：“我和Lori只是希望你能够稍微调整一下选修的课程和教授还有住所，并且在简宁需要出门的时候尽量陪他一起。如果你临时有事，可以提前通知我们另行派出人手。”
　　温文明白，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如果不是出于对简宁真心的爱护和尊重，查尔斯根本不需要和他谈这些，他的财富和地位足够让任何一个佣兵点头，甚至是特种兵。
　　所以他软下了态度：“我是和妹妹一起到的英国，我不能让她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庄园里并不缺少待客的空房间。”微笑着点点头，查尔斯抬手将一份合约推到温文面前，上面还夹着一张名片。
　　“这是律师拟好的合约，你可以先带回去看一下，如果觉得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可以和我的助理道格拉斯联系。”
　　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道格拉斯昨晚调查过的信息显示，温文的家庭和过往都很干净，这样很好。
　　“我会慎重考虑的。”拿着合约站起身，温文正要告辞离开，却被道格拉斯送到跟前的两个宝蓝色丝绒盒子止住了动作，“这是？”
　　这看起来像是两个首饰盒子，他想。
　　“我很感谢你昨天对简宁和Lori的帮助，所以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你和你的妹妹能够喜欢。”查尔斯微笑着，优雅非常。
　　他的话说完，老管家便将温文请出了书房，丝毫没有给予拒绝的机会。而温文拿着东□□自走在回房间找简宁的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低头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
　　孟老爷子教导他们：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他应该在糖衣火*箭*弹中坚守住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