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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见 ...

  •   小周氏擦着眼泪,哭得很含蓄,其他人的脸上也没看出多少不舍。

      只有二公子赵文勇放声大哭,看得出是真的难过,真的舍不得。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再明白不过了。

      整个赵家除了姨娘,也就大姐姐对他最好,如今大姐姐远嫁,家中就少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他恨不得自己也是陪嫁,能跟着姐姐去西北,长大也能护着姐姐,可是他也舍不得撇下姨娘。

      “大姐姐,路上饿了记得吃东西,饿肚子会伤身体……”

      眼看马车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赵文勇撒开腿就追出去,一边追一边放声大喊,最后在路边哭得不能自已,还是明国公嫌他丢人,命人将他架回府中,还狠狠瞪了梅姨娘,似在责怪她教出这么丢人又没出息的儿子。

      梅姨娘面色不变,低眉垂首,不予理会,权当自己没发现明国公的不满。

      送亲队伍离京,明国公府也没热闹多久。

      毕竟大部分人会过来,都是看在晋元帝面子上,做给晋元帝看,吃饱自然就散了,而靳露一家就是最早离开的那一批人。

      他们家的马车是平时只靳大人自己用,今日一家三口坐里面显得有些拥挤,不过他们都不怎么在意。

      差不多回到自家巷子口,突然有人策马飞奔而过,将靳家年迈的马儿吓了一大跳,跑出一段险些伤到人。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靳大人与靳露各挑起一边窗帘子,望着已经策马远去,红衣恣肆的少年,父女俩心思各异。

      靳大人想的是明天上朝要参顾侯爷一本,教子无方,在城中纵马,当罚。

      而靳露想的则是西北路远,希望芊芊路上别遇到这种只图刺激,不要命般纵马的纨绔,不然即便不受伤,也会被吓一大跳。

      与此同时,赵锦芊坐在送亲马车上打了两个喷嚏,忙抬手揉了揉鼻头。

      “姑娘可是着凉了?”彩珍担忧问道。

      他们车队现在还未离开京城地界,外面天气尚可,并不算特别冷。

      “我无事。”赵锦芊淡声回答,担心丫鬟们瞎操心,她继而笑道:“估摸是文勇在家念叨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哭鼻子。”

      赵文勇追着哭时,送亲的车已经要拐出街巷,沿途皆是喜庆燃放的炮竹,将他的声音完全掩盖,故而赵锦芊并不知后续之事。

      “文勇给我准备了一包吃食,趁旁人不注意偷偷塞进马车,想必是担心我路上饿了,那糕点花样,一看就知道是梅姨娘的手艺。”

      “十多年了,我倒是不曾想到出嫁前最后的温暖竟然来自他们母子。”

      赵锦芊边说边打开油纸包,看着那些零嘴吃食不由感叹,无声叹息。

      “那也是姑娘您心善,您对小公子好,时常护着他,梅姨娘虽不爱争抢,但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

      彩珍以为赵锦芊要吃点心,忙给她提前倒一盏热茶。

      “其实也没什么恩不恩的,我们是各取所需,相互帮衬罢了。”

      赵锦芊心里明白,梅姨娘是有所求,但是文勇性真可爱,对她这个姐姐的欢喜做不得假。

      聊着聊着,她突然想起离京前安排的事情,担心车外面的人听到,便压低声音询问彩珍,道:“陈展那边可叮嘱好了?”

      “姑娘放心,一切叮嘱妥当,若有进展,他会写信回禀。”

      “嗯。”赵锦芊点点头,心中有数便不再说话了。

      西北遥远,路途乏味无趣,甚是难捱。

      送嫁的第一日晚间,赵锦芊躺在驿馆的床榻上,一天的马车颠簸让她感觉得身体发酸,全身疲累。

      第二日开始,她便换了常服,将精致华美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等到了西北樊城再重新穿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慢慢沉下心来,适应了马车颠簸,也开始有兴致欣赏沿途不同于京城的景致。

      山河湖泊,异地美食特产,即便是扛着锄头路过的老农,都能吸引她好奇的目光。

      耕牛在田间地头漫步吃草,农家小童就坐在牛背上,唱着当地小曲。

      车队路过村子,自有孩童跑出来围观,身后还跟着几条不同毛色的家犬,时而狂吠,时而又仰望着小主人,欢快地摇尾巴。

      此情此景,让赵锦芊想起自己的孩童时期,也曾养过一条雪白毛色的狮子狗,是岑嬷嬷给她买的,只可惜狗儿一时贪玩跑到赵婧钰院子附近,被赵婧钰吩咐下人们打死了。

      赵婧钰还故意将死去的狗儿送到清波院向赵锦芊示威,又去父亲面前告状,害赵锦芊最后还挨了训斥。

      赵锦芊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父亲当时的神情话语,他说:“一条狗而已,能有你妹妹重要?吓到你妹妹,打死便打死了。”

      “姑娘,那条狗儿长得真像咱们毛毛。”

      今日是碧玉同乘马车随侍,她趴在马车窗边,指着村口一条白色的狗儿幼犬,满脸兴奋。

      赵锦芊顺着碧玉手指指向望去,一条白色农家幼犬进入视线中,随即她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不过瞧着像罢了,隔那么远,哪里能看清是不是真的像?

      车队继续往西北方向走,除了中午吃饭和晚上歇息,几乎就没停过,越是往前走,天就越冷,路也越发难走。

      时值冬月下旬,送亲车队终于进入西北地界,暂住曲阳城中官驿。

      这一夜突逢大雪,北风呼啸,犹如猛兽嘶吼,让听的人心惊胆颤。

      驿馆条件简陋,岑嬷嬷担心赵锦芊受不住寒冷,特意命人多烧一个炭盆,还往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让碧玉陪赵锦芊睡,帮忙暖被窝。

      碧玉欣然接下这个活,自家姑娘香香软软,她还赚了。

      大雪连下两日,封了官道,众人都在担心,若不能在吉日赶到樊城,那就麻烦了,也不好回京交差。

      好在第三日雪终于停下,定北王府收到消息也匆匆派人赶来曲阳城迎接。

      楚长丰原是定北王楚琰的贴身护卫,自幼便跟在身边,后楚琰接了世袭王位,他也成为副将,乃是楚琰的心腹。

      因是王府家生子,先祖有功,得以冠上主姓。

      “末将拜见赵姑娘。”楚长丰单膝跪地,隔着屏风恭恭敬敬给赵锦芊行礼,因还未正式拜堂成亲,按规矩还不能称为王妃。

      “楚副将不必多礼。”

      随即赵锦芊有询问了接下来的安排,楚长丰大致说了一下,便告退继续安排后续事宜了。

      初七午时,一行人住进了樊城官驿,众人半点不停歇,与王府派人的丫鬟小厮开始布置驿馆,赵锦芊明日将从驿馆出。

      婚礼由随行礼部官员主持,王府管家早已安排妥帖了,符合亲王规制,也结合西北当地的部分习俗。

      这一夜,赵锦芊几乎彻夜未眠,内心忐忑不安,满脑子都是自己对于未知生活的揣测与一些不好的幻想,好不容易入了眠,没多久,就被青玉唤醒,早早起来梳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强打着精神。

      “姑娘昨夜可是没睡好?”望着自家姑娘眼底的乌青,岑嬷嬷心疼不已,安抚道:“姑娘莫怕,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只是有一事老奴需提前告诉您,听闻十日前边线又敌军异动,王爷亲自带人巡边去了。”

      “边境防线情况复杂,如今尚未回来,今日恐怕要委屈您了。”

      说着,岑嬷嬷担心赵锦芊伤心难过,心中多想,便继续安慰道:“不过姑娘放心,王府还有老王爷坐镇,旁人也不敢看轻了您。”

      赵锦芊原本浑浑噩噩,可一听这个消息瞬间清醒了几分,忙问道:“王爷今日回不来吗?那……那可还要行拜堂仪式?”

      岑嬷嬷点点头,稍有些犹豫,随即坦白道:“王大人的意思是暂且委屈您与公鸡拜堂,那公鸡身上绑了王爷生辰八字,与它拜堂就相当于与王爷拜了。”

      换作别家,新郎无法到场也会由亲兄弟代为行拜堂仪式,偏偏王府就剩祖孙俩,一根独苗苗无人可替,就只能委屈赵锦芊跟公鸡拜堂了。

      正主不在,跟旁人或者跟鸡行拜堂仪式于赵锦芊而言并未有太大区别。

      军情重要,她并非心无大局之人,自不会因此有什么意见,加之王府安排处处妥帖,除了楚琰是真的赶不回来,其他方面的重视程度赵锦芊自己也能感受到。

      “我不委屈,嬷嬷放心,我都明白。”楚琰不在更好,她还能多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慢慢适应,慢慢接受,也能自在些。

      既然都无异议,接下来的婚仪流程便正常进行了。

      因新娘子在京城已经进行前部分仪式,到了西北便接着进行后半截接亲拜堂等仪式便可。

      初八午时一过,楚长丰便抱着绑了生辰八字和红绸的大公鸡来到驿馆接新娘子,热热闹闹接了人,又热热闹闹回王府。

      火盆已提前摆到王府正门,花轿一来,满地炮竹瞬间燃放,噼里啪啦响彻半边天,不少百姓冒着寒风小雪过来看热闹。

      对于他们而言,定北王就是西北的天,他们安居乐业的底气,王爷要娶王妃,他们心中高兴,纷纷前来贺喜,讨点喜糖喜钱。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他们王爷身着大红喜袍的模样,定然英俊威武,哪是那只大公鸡所能比的?

      跨过火盆,赵锦芊迷迷糊糊被人扶着进了王府。

      王府大堂内此时坐满了人,炮竹一路喜迎,除了角落一位长发高束的姑娘,其他人都伸长脖子往外看,满脸笑意。

      “新郎、新娘到!”

      司仪一声高呼,赵锦芊就被人簇拥着进了大堂,手中花球红绸的另一头牵的正是楚长丰与那只大公鸡。

      拜堂仪式很顺利,并未耽搁太久。

      楚琰不在,新房内的其他仪式公鸡也无法代劳,便只能等他回来再补齐了。

      新房就是楚琰的卧房,不过已翻新一轮了,院中原本没有丫鬟婆子,还是老王爷临时命管家分派过来的。

      “王妃稍作休息,老奴让人准备好吃食,一会儿送过来您先用着,晚些再送来热水。”

      “嗯,知晓了,你去忙活吧!”

      赵锦芊发话,婆子确认无事需要她,便恭敬行礼退下。

      前厅喜宴如何热闹都与赵锦芊无关,她独自用完晚膳,沐浴换上寝衣。

      昨夜几乎未眠,今日又早早起来,她此时困倦不已,随口叮嘱守夜的彩珍两句,便躺到了宽敞的拔步床上。

      一刻钟不到,就彻底睡了过去。

      王府修有火墙,屋子里一点也不冷,两个月长途跋涉早已改掉赵锦芊认床的毛病,她睡得格外舒坦。

      屋外北风依旧萧萧而过,冷得让人颤栗。

      四更锣声响,彩珍突然被一阵低声交谈吵醒,她听到外面有人唤王爷,顿时清醒,赶忙起来打算进里间唤醒赵锦芊,谁知刚下床,房门就被推开了。

      “王……王爷。”

      彩珍借着微弱的起夜灯看到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怎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说话也结巴了。

      “嗯。”楚琰只瞥了彩珍一眼,并未说什么,直接往里屋走去。

      他刚回来,还未沐浴收拾,只是衣裳都在新房之中,屋中有他素未谋面的王妃,随从不方便进来取,他就只好自己进屋拿了。

      楚琰二十多年来鲜少跟姑娘家打交道,自是不明白姑娘家可能存在什么想法,他担心吵醒红帐内的赵锦芊,故意放轻脚步,拉来柜子时,也尽量放慢动作。

      “谁?谁在那?”

      赵锦芊迷迷糊糊听到一点响动,身处陌生地方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借着红烛光亮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她顿时警惕起来。

      姑娘被惊醒,声音娇中带了点暗哑,听在楚琰耳中酥酥麻麻的。

      “是……是谁?是王爷吗?”

      楚琰拿衣裳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红帐“嗯”了一声。

      初为人妻,丈夫回府,赵锦芊理应起来伺候。

      于是,她匆匆忙忙起身下榻,鞋子都忘记穿了。

      “起来做甚?我不需要你帮,继续睡吧!”

      楚琰训斥将士们习惯了,并未认识到自己言语间有多凶。

      而赵锦芊恰好刚抬头,看到楚琰背光的高大身影压迫而来,那一脸大胡子,配上凶巴巴的拒绝话语,就以为楚琰不喜她,双眸瞬间发红,眼泪也随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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