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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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有妈妈吗？】神凑近伊万仔细地瞧了瞧。
【有的，每个小孩都是妈妈生出来的。】似乎不喜欢神讲话的语气，伊万绕开她就要走。
【等等我。】神飘到伊万前面，又拦住伊万。
她点了点伊万的篮子，篮子就消失了。
伊万低头一看花没了，眼泪瞬间就含在眼睛里，他憋着嘴，倔强地不哭出来，哑声道：“我花呢。你还给我。”
神收起笑容，冷硬地说道，【可你是诺兰特。】
伊万背上的背篓消失，美丽的黄昏碎裂开，一块一块的乌云像黑白格子一样镶嵌在天空里。
伊万的世界里，没云的天是万里无云的晴朗，代表着开心，有云的天是乌沉沉的重压，代表着难过。
【依米，我查过了，诺兰特不会有小孩，那我是什么？】
【抱歉，伊万，你是典狱长大人受伤的时候掉下来的一片碎片，被游戏刷出来的。】
【我没有妈妈吗？】
【你只有一个父亲。】
伊万的眼泪因为吸吸鼻子而抖了下来，【我是游戏卡bug刷的。我没有妈妈。】
【对你没有妈妈。】神笑嘻嘻地捧起伊万的脸。
【哪有什么幼年期的诺兰特啊，而且你也知道，诺兰特是会磨损沉睡的，啧啧啧，好惨啊你。】
神温柔地抹掉伊万的眼泪，心里嫌弃伊万哭得脏兮兮的。伊万的眼泪往天上飞去，融在云里，乌云变大了一倍。
记忆的碎片不断出现在眼前。
【伊万可以修复磨损。】
【但他会死。】
五岁的伊万看着长大的他闭着眼睛，却清醒地听着父亲和婆婆的谈话。
【那是我？】
【对，那是你。】
伊万没有感到痛苦，只感觉到一种冰冷和石头落地的安心。
神特意切掉了婆婆接下里的话，她要伊万自己放弃自己。
【听到了吗，原来他们认你回来是这个原因啊。哦！】神一副惊讶的表情，【不会吧，他们不会在骗你吧。】
【你想想诺兰特没有小孩，哪有什么碎片的故事，他们是想骗你去拯救世界。哦，他们想牺牲你。】
【拯救世界？】伊万疑惑地抬头。
【哦我忘了你的记忆被我打乱了。】神快速而小声说了一嘴，没让伊万听到，又挂起了微笑。
她又调出游戏奔溃的相关记忆给伊万看。
【对啊，游戏因为磨损而要崩溃了，你恰好能修复磨损，所以，他们就。】神耸了耸肩，一副你懂的表情。
神摸摸伊万的小脸，一副我真的看不下去的表情，说道：【你看啊，退一万步，即使他们没有骗你，可他们真坏啊，这么对你。】
伊万脚下的地面开始下陷，他的腿没进土里，这代表着他摇摇欲坠的悲伤的心。
头上的乌云越来越大，就是不下雨。
神见此加把劲，更添一把火，【你不过是可有可无没人要的孩子，不然，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哪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这小孩眼睛里是加了滤镜还是什么，凑出这些麻烦的要命。】
神一边小声嘟喃着，一边恶劣地故意剪切伊万关于父亲的记忆，只留下瑞里沉默的对视和无声的拒绝。
伊万的膝盖已经完全没进土里，他憋着嘴，小手不安地攥在一起。
【父亲，不喜欢我吗？】
伊万摸了摸自己的头，沉默了一会，他的鼻尖仿佛弥漫着丁香花的气息。
神对他记忆的胡乱剪切让他的脑袋有点不舒服。
他努力地想着，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有什么不对劲。他抬起头，摸摸耳朵。
【婆婆？】莱娜婆婆揪耳朵的威胁深人人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停下来。】
一瞬间，泪便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的无声哭泣。
【伊万·诺兰特，你可以叫我父亲。】
【父亲。】
【今晚先这样，婆婆明天就来。】
【我当时见到你啊，一下子就认定了，嘿，我养你。护士都惊呆了。】
【伊万，别理他。要好好吃饭知道吗。我下班了就来看你。】
【羞，羞，羞。】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笛声，伊万想起了那个夜晚，那朵宁静的丁香。
【房间里要什么明天跟木偶说。】父亲揉揉自己的头的事，仿佛在昨天。
这些都是他珍藏的记忆。
伊万停止了下陷。他脑子发涨，记忆还是破碎不堪的，但这些已经足够他做出决定了。
【我不知道的东西有很多，但我可以确定，婆婆不会骗我，依米不会骗我，雷纳多不会骗我。】
【小孩子会有很多秘密不能告诉大人，所以大人也会有很多秘密不能说给小孩听。】
【我可以自己去查，自己去问，问不出来的，将来总会弄懂的，我只要知道我现在能知道的就好了。】
神气急败坏地看着伊万收回了一点记忆，但她转念一想，又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我的错，我的错。可是啊，救世什么的，你真的不怕吗？】
神慢悠悠地蹲在伊万身前，笑了一下，【伊万·诺兰特，你难道不怕死吗？】
这个问题似乎给伊万问懵了，他没有更多的记忆了，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人会有最直接最真实的想法。
伊万又开始下陷了，他低着头弱弱地说了一句。
【我怕。】
梦中的场景一下子变化了。整个天空渲染成最开始的黄昏色。
记忆碎片这次不受神控制的接连冒出。一帧一帧的画面闪过，铁匠大叔的招呼，卖包子阿姨的小心烫，嗷嗷叫的玩家，老家隔壁的小胖和小胖分给他的糖果。
一切的一切定格在了一个邻居家父母归来的傍晚。
伊万看到更小的自己站在村口，看着小胖骑在他的父亲身上，高举着手，他的妈妈在笑着说着什么。
一家三口笑着走近伊万。
【今天有乖吗，有听奶奶的话吗？】这是妈妈。
【那是，我可乖了。】这是小胖。
【那就行，回家给你个奖励。】这是爸爸。
【伊万啊，你在等依米回家。】这是小胖的爸爸。
【伊万伊万，你今天生日来着，今晚来送礼物给你嘿。】这是小胖。
【这孩子，伊万不好意思啊，今天他一早就出门去了，中午才想起来。伊万，生日快乐。】这是小胖的妈妈。
【没事。我晚上过生日。】这是我。
炊烟袅袅，万家灯火和只有一个的我。
我当时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呢，生日愿望啊。
【如果存在神明的话，我用我所有的生日愿望许愿，我想要我的爸爸妈妈回来找我。】伊万喃喃出声。
【原来游戏里真的有神啊，我的生日愿望还不够，我只得到了一半。】
这是我换来的命运。
【算了。】
伊万下陷的速度更快了，已经埋没了他的胸口。
——
瑞里进来梦境世界的时候，伊万下陷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但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跟应该是梦女的鬼怪说话。
瑞里跑上前去，却被早就察觉到的梦女阻拦在一旁。他与伊万之间的距离无限拉长，在梦的世界里，梦女无所不能。
伊万仿佛看不到瑞里的样子，他用跟雷纳多学的砍价话术，跟梦女在打商量。
他慢慢的下沉，一直用手拉着梦女。
【神，只是还有一件小事情。】
【你知道NPC死后可以重新编排数据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在下辈子，补我一个妈妈。】
伊万开始抹着眼泪，他又哭鼻子了，他是男孩子，不可以这么爱哭。
他像是要交代完一切的样子，继续说道，【像，隔壁小胖家的那样就好了，我吃的不多，我还可以干活，我早起，】
他哽咽了一声，【去摘花，我可以摘好多好多。】
【我的花呢，呜呜呜，】他像是要找什么证据一样到处摸。
【可花已经被我变没了。】
梦女这么想着，像是耐不住小孩哭一样，默默地变出一朵小花来，就长在伊万的手边。
【我很好养活的。】伊万拿起花，他已经下沉到肩膀了。
但伊万一无所知，他继续打商量，【父亲有点冷冰冰的，可以还是他，但可以让他的话多一点吗，我还是喜欢话多一点的。他话也不多的话，妈妈太寂寞了。】
梦女伸手遮住伊万的眼睛，感受着手上的湿润，但她这次没有嫌弃放开，她说了一句跟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无关紧要的话，【还有什么愿望，都可以。】
视线被遮住，在黑暗中，伊万的嘴动了动，【我希望，用我下辈子的愿望换，我想婆婆他们能完全忘了我，我不想他们难过。】
【拜托了，神姐姐。】
【如你，】所愿这话还没说完，一声更大声的话响彻天地。
【伊万·诺兰特。】
瑞里·诺兰特在远处嘶吼着跑了过来，巨大的愤怒和恐慌让他力量顿生，居然打破了梦女的梦境限制。
他裹挟着暴雨和闪电一般，从远处像炮弹一样跑了过来，用金石把梦女死死地钉在地上，然后用手凿着地面。
地面是破开了，伊万也被他像萝卜一样拔了出来，但伊万仍然闭着眼睛。
梦女从来没见过用手就能把人从梦境的陷落中弄出来的。
【怪物啊。】
梦女看他还想就这样把伊万带走，冷哼了一声，【没用的，只要他醒不过来，梦境就不会消失，他就会继续下陷。】
瑞里根本不理梦女的话，从天上降下来一块加大加厚的金石，牢牢地压在梦女的身上。
梦女要气死了，毕竟伊万是梦境的原主人，在他闭眼后，梦境开始崩塌，她对梦境的控制力就开始下降了，不然，她是可以推掉这该死的东西的。
【伊万，醒醒。】瑞里不断地用手摘去伊万身上的碎屑。
愤怒消散过后，逐渐归于平静的他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伊万醒过来。
婆婆说心结在他。
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一大乌云，云层都这么厚了，还没有下雨。
如果这代表着伊万的心的话，我想真切表达的是。
【伊万·诺兰特。】瑞里的声音飘散到风里。
【不想承担的话，我在。】
倾盆大雨瓢泼地下，雷电交加。伊万睁开眼睛，他环住父亲的脖子，在这雨中嚎啕哭泣。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必须是由身为父亲的他来讲。
云层破开，一束光照了进来。
所有的幻境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了伊万和瑞里。
梦女慢慢消散，她似乎看都不想看这画面，背过身去，散在风里。
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身体上一痛就可以结束一切。但绵长的痛苦扎在心里，他牵挂这世间的一切。
伊万趴在父亲的怀里，两人全身湿透，他们没有在衣着体面时倾诉，却在狼狈不堪时亲近。
伊万拥抱着父亲，仿佛在无声的沉默中汲取力量，仿佛这样就能把内心对未来和身世的迷茫不解和对离去的难过都发泄出来。
瑞里僵住身子，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但他最终思来想去，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把手放到了伊万的背上，轻轻的拍着。
人在情绪激动之下放的狠话确实没有道理，就像伽德在办公室前帮伊万辩驳的那句没道理的话。
每个人都会有渴望生的本能，伊万怎么会不懂死亡的含义呢，他只是太想做一个乖小孩了。
这种想法甚至超越了本能，让他忘记，他拥有向父亲说不的权利。
梦境慢慢崩塌，伊万慢慢醒来。他感到体内的枷锁被打破了，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盈。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叮，恭喜NPC伊万·诺兰特杀死异变怪，觉醒为风之门守门人。现更新伊万·诺兰特信息。】
【伊万·诺兰特，瑞里·诺兰特之子，新任风系守门者。技能：修复者（可唤醒并修复守门人磨损）】
【叮，发布全服任务，请全体玩家和NPC注意，三大副本出现变异的鬼怪，为阻止副本崩塌，请协助伊万·诺兰特找到沉睡的守门人并全面清除变异怪。现清除进度为0%】
任务发布者：神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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