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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诺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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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苍醒了,已是第三日晌午。他双眼放空,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和小兰花相知相爱的画面,若没有太岁,他们早该完婚了……
他曾经以身为诱饵封印太岁,哪怕自爆元神都要护着她,唯独怕她忘了自己,而如今,一点忘情散,过往情深化为尘烟……
即便他找到解契之法,也再难与她相守。她虽忘了自己,可自己还是念着她,还想护着她,哪怕被封印也无妨。再者,若自己和太岁一同被封印,云中君也没有理由再挑起战端,苍盐海子民也不用再受战乱之苦,休养生息之下巽风也能让苍盐海日渐安定强盛。
东方青苍主意已定,决定将计就计,留在夜溪楼,伺机探知太岁的计划,为小兰花为苍盐海做最后一件事。
东方青苍唤来哑奴,为自己沐浴更衣,哑奴为他梳妆,簪上新来的碧玉簪,再整理衣襟掖好裤脚,一件一件做得一丝不苟。
东方青苍看着哑奴殷勤的样子不禁好奇,这哑奴自到此处后,没一点不情愿的样子,甚至每日都带着微微笑意,难道他不觉得被劫持到此是种耻辱?还有太岁,为何今日未见他?前日明明……
他眼前忽然浮现起自己枕在太岁肩头哭的画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太岁劫持自己强迫和自己结契,又对自己百般讨好,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当初的木头,自然知道太岁对自己的心思,正因为知道,心情才复杂了起来。
“今日见到太岁了吗?”东方青苍问道。
哑奴摆摆手。
“嗯,不知又去何处作恶了。”东方青苍恨恨道。
谁知哑奴忽然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快速比划着。
“你说他是好人?”东方青苍被气笑了,还有人觉得太岁是好人,莫不是被关得失心疯了。
只见哑奴继续比划着,说是太岁救了他,东方青苍微微挑眉,太岁还会救人?天大的笑话,不过看哑奴的反应不像假的。
接下来半月,东方青苍都未见到太岁,绫罗绸缎甜品倒是没落下,依然差人不停送来,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莫名让东方青苍觉得安心踏实,这种奇怪的感觉本身就让东方青苍觉得奇怪。
另一边,太岁自去水云天给了云中君一点教训后便回了他自己的地盘,差人潜入水云天和息山打探消息,得知东方青苍之所以那般难过是因为息芸服了忘情散,将对他的情义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他劫持东方青苍钳制神女的计划便泡汤了,一红衣女子身姿曼妙一路扭过来,妖媚的脸堆满笑意,纤纤玉手搭在太岁肩头,笑得娇艳如花:
“太岁,东方青苍那边,不用再去了吧?”
“既然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那便不用再留了。”
太岁捉住她的手,凤眼微垂隐隐有怒意:
“阿魇,不准动东方青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狠狠甩开她的手。
“难道你真对他动了情!”妖媚的脸变得难看极了。
“是。”太岁答得铿锵有力,眼神柔了下来。
“好,很好,你动情便动情,他若坏了我们的计划,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阿魇道。
“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他。”太岁冷哼一声便消失了。
阿魇怔在原地,妖媚的脸上怒意横生。
“女君,怎么办?”一旁黑衣男子道。
阿魇摆摆手,望着太岁消失的方向道:
“我倒要看看,他对东方青苍的爱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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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落雪了,夹着细细的雨珠落在地上,一朵朵化入雨水消失不见。
东方青苍站在门口看着偏偏飘落的雪花,思绪万千,苍盐海虽阴冷却很少落雪,是以他其实没看过雪景。他忽然想起鹿城的萧润,记得他曾经说:
“若鹿城飘雪,塞北来风,定是萧润在思念大家。”
想着想着,但见一黑色身影出现在风雪中,那人墨发及腰,头顶银色发冠,面若冠玉,身披鹿绒大氅冒雪而来,是太岁,东方青苍眼里出现一丝波动。
“青苍,今日落雪,怎么还站在门边,别冻着了。”太岁说罢牵起东方青苍冰冷的手,拢住放在嘴边哈气。
东方青苍觉得指尖微麻,愣了愣抽回了手。
“我不冷,倒是你冒雪到此,是很闲吗?”东方青苍甩了甩袖袍往里走。
“只因我想带青苍去赏雪景。”
“塞北雪景天下一绝,如今已是满目银装,青苍可愿与我一同赏雪?”太岁牵起东方青苍一脸期待。
“不去。”东方青苍一口回绝。
太岁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也习惯了,若他满口答应自己反倒要怀疑了。太岁自顾自揽着东方青苍的窄腰,一个闪身便到了一片银装素裹的开阔雪原,站于一棵雪松之下。
但见塞边雪,片片大如拳,更见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还有雪中寒梅迎风料峭。
东方青苍第一次见如此景象,感叹造化神奇,心中郁结竟散了些。一阵寒风袭来,吓得雪松抖了抖,松软的白雪垮落在东方青苍和太岁头顶,碎雪扑簌簌从周遭落下。
“哈哈哈哈,青苍,你我也算牵手到白头了。”太岁大笑起来,凤眸盛满柔情。
有句话不是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吗?
“谁和你到白头?!”东方青苍看着太岁就来气,一把抓起头顶的雪砸在他脸上便扭过脸。
太岁被砸了个脸懵,心里却一点不生气,觉得青苍这样甚是可爱,突然玩心大起,竟抓起地上的白雪团做雪球往东方青苍身上砸去。
什么?!这下换做东方青苍被砸懵了,突然的袭击让他打了个趔趄,皱着眉刚要发作,却迎面又被砸了一下,太岁正在不远处哈哈大笑,笑他样子狼狈,接着又砸过来。
太岁,你发什么颠!东方青苍被砸得胜负欲上来了,心想看我不砸死你,团起手掌大的雪球砸向太岁那张讨厌的脸。
谁知太岁笑得更厉害,东方青苍就见不得他那虚伪的笑,再一次砸过去,俩人你来我往祸及旁边的雪松,好好的树被砸得瑟瑟发抖。
觉得不过瘾,甚至运起法术扬起漫天雪球砸得雪地上坑坑洼洼,没有一处好景。两个加起来十三万岁的人,活像未满三岁。
不一会儿,太岁发冠被砸得东倒西歪,东方青苍的碧玉簪也砸垮了,发间尽是细碎的雪,脸上也被砸红了,东方青苍看着发冠歪掉的太岁,心中郁结竟又散去了一点。
“青苍,别动。”太岁笑着走过来,为他清理发间的碎雪,小心翼翼将碧玉簪扶正,东方青苍身体僵了僵。
“青苍,若可以,我真想与你就这样玩到白头。”太岁低头望着东方青苍,拂去他鬓角的雪。
“听说,金陵的牡丹冠绝天下,明年春日我带你去赏花吧。”
东方青苍抬眼看着太岁,见他眼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眼眸清亮,水波潋滟,心一颤。
“两个男子赏花?亏你想得出来。”东方青苍别过脸。
“有何不可?若青苍同意,我愿年年与你塞北赏雪,金陵观花。”
太岁说罢在东方青苍嘴边啄了一下,笑意盈盈看着他。
东方青苍只觉嘴边酥酥麻麻的,抬眼瞥了一眼太岁,他竟第一次这么仔细看太岁。
但见他宽肩窄腰,墨发如绸缎般落于腰间,轮廓分明的脸上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眼波含情,深邃的眉眼间乃高耸秀挺的鼻梁,鼻梁上小小的驼峰平添一股英气,淡粉的双唇厚薄适中,端的是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若他愿意,不知有多少女妖仙子投怀送抱。
东方青苍听父尊说过,魔族法力越高,化形之人外形便越出众,太岁乃上古凶神,法力高强,化形之人容貌自然万里挑一。
“青苍是否看上我了?”
太岁见东方青苍看着自己发呆,心花怒放。
东方青苍拉回了神思,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尴尬道:
“谁看上你了?回去了。”
长得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偏偏嘴巴不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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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落雪,不单单是太岁念着东方青苍,长珩隐身远远看着东方府,有些事他想不透,连日来的挂念让他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他想看看东方青苍心情有没有好些?
他等了一上午,终于看见了东方青苍,却是被太岁牵着入府的,太岁甚至在门口折了一枝梅花交于东方青苍,东方青苍很自然地接过梅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不开心。
长珩忽觉胸口闷胀得难受,脑中一片空白,心也乱了,东方青苍,你为何不拒绝太岁?还是你对他……
只要想到东方青苍可能接受了太岁,长珩胸口便撕扯着疼,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已经不能说服自己是为了小兰花,毕竟如今他对着小兰花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难道自己,竟喜欢上了东方青苍……他苦笑,怎么会不喜欢?若不喜欢,为何日日念着他忍不住想见他,为何想起他落泪的模样就心疼?为何看到他与他人在一起就难受?
原来日久已生情……
对了东方青苍上次拜托他找解契之法,他定是与太岁虚与委蛇,他定不喜欢太岁!他不能看着东方青苍和太岁一同被封印!一定不能!
长珩想着便一个闪身回了水云天,他拜托丹音领他入藏书楼,他想尽快找到解契之法,从此长珩便同入魔般日日泡在藏书楼,将藏书楼书籍翻了个遍。
藏书楼书籍众多,对解契之法却未有过多讲解,只说一旦结契便同生共死,无可逆转。长珩越看越焦躁无力,书籍散落一地,怒从心起:
“为何没有?不会的……”
“一定可以解的!”
丹音看着如此焦躁的长珩,觉得他道心不稳,急忙宽慰:
“长珩仙君,莫急,再好好找找,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长珩喃喃道:
“此处没有,说不定苍盐海有,我去问问觞阙。”说罢便消失不见。
丹音皱了皱眉道:
“长珩仙君,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