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山崩地裂 ...
-
“东方青苍……东方青苍……我不信。”长珩面如金纸，嘴唇泛黑，神色痛苦，口中不停念着那几个字，手下的床单被抓得褶皱不堪。
太岁那番话语犹如道道惊雷，震得长珩久久不能回神，骄傲如九天之月的东方青苍与男子在一起的画面久久不能散去，以至于昏死过去还在发梦。
梦里尽是太岁和东方青苍的画面，梦里东方青苍墨发散乱眼眸迷离。
长珩今后都无法将东方青苍视作普通知己好友，本已古井无波的心刹那间波涛汹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对东方青苍的牵念化作情丝，如藤蔓般疯狂滋长。
息芸见他如此痛苦，赶紧施法为他净化祟气，丝丝缕缕灵力打入长珩体内，片刻后长珩的面色好了不少，只是还在不断呓语。
息芸询问觞阙发生了什么，觞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怎么说，太岁那些话他不太能消化，太岁的意思是尊上和他那啥了？黑龙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只说让长珩醒来再说吧。
长珩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息芸和觞阙的脸，他撑起上半身低着头，梦里的一幕幕还在眼前，他不敢直视息芸的眼睛，有些心虚。
息芸焦急地询问东方青苍在哪里，东方青苍是否安全？这也难怪，息芸乃东方青苍未来娘子，担忧未来夫君合情合理。
长珩定了定神道：
“他在夜溪楼。”
“你可否见到他了？”息芸追问。
“没有，我们碰上了太岁。”长珩看了一眼息芸。
“太岁有没有提到他？太岁究竟意欲何为？”息芸继续追问。
长珩抬眼看着息芸焦急的样子，半晌没有回答，他该怎么说？这些事情他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息芸？再说这些只是太岁的一面之词，不可尽信。
“长珩，你倒是说话啊！”息芸急得快要落泪。
“神女，太岁说，说尊上和他结契了！还……”觞阙看不下去，嘴一快便说出口了。
息芸脸色唰地白了。
“还什么？”
“觞阙！”长珩大声喝道，示意他不要再说。
“你说，还什么了？！”息芸走到觞阙面前逼问。
“太岁说，说尊上与他在一起了……但是，属下觉得这不可能！”觞阙说完低下头不敢看息芸。
息芸愣在了当场，脸色刷白久久不言语只摇头。长珩见状赶紧补救道：
“这只是太岁的一面之词，不足采信，这件事还是要亲自问东方青苍，我信他，他绝不会如此！”是，长珩不愿相信，也不想回想。
息芸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抬眼道：
“我也信他，他必定是被太岁逼迫的，只是若当真结契，该如何解契？”息芸面露悲戚。
“一旦结契便有天地为证同生共死，若强行解契，将遭天道降九天神雷惩罚，修为尽散，消失于天地间……”
长珩不忍再说，胸口又开始闷胀闷胀的，长珩不敢去猜为何。
息芸嘴唇颤抖，一双美眸已泪眼朦胧，差点跌倒，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觞阙，你留在此地，别走漏消息。我即刻去夜溪楼，想办法见东方青苍，若有消息，随时告知你们。”长珩想，目前也只能去夜溪楼守株待兔，他一定要见到东方青苍问清楚……
——————————————————
东方青苍那日后便更加勤勉修复法力，可总是不能突破，太岁自有了金身实力大涨，那缕祟气盘亘在体内阻滞灵力久久不散，让东方青苍极为恼火，摔坏了好几个玉瓷杯，反正隔天太岁又会送来新的。
这日夜晚东方青苍捏着杯子正往外砸，正好砸到了进门的太岁身上，连着茶水泼到了太岁身上。
太岁又好笑又好气地接住杯子，脸上又是那般盈盈笑意，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又生我的气呢？气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说罢坐与东方青苍身侧，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东方青苍见他这幅笑模样，一时不好发作，再多的恨意也只能暂时忍着，忍得胸口发紧。
“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太岁凑近问道，东方青苍心道，我能说不好吗？
太岁牵着东方青苍的手，一个闪身来到了一处幽暗阴森之地，立足之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东方青苍定神一看，面前堆叠着死状各异的尸首，有些缺胳膊断腿，有些烂脸发脓，还有些已腐烂不堪，蛆虫苍蝇乱爬乱飞，是乱葬岗。
东方青苍乃月尊，厮杀惯了，见到这幅场景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只是讶异太岁为何带他来这里，心里这么想着，便问了出来。
太岁一直牵着东方青苍不撒手，在月光下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缓缓道：
“这便是我化形之地。”
东方青苍看着难得严肃的太岁，他看过来的眼眸像是忘川深处的水，冰冷彻骨，还有一丝哀伤，看得东方青苍心中一震。
“我既心悦与你，便想告知你我的一切。东方青苍，你可知我是何物？”太岁抓着东方青苍的手紧了紧。
“传说你是祟气化身。”东方青苍道。
“不错，可祟气乃世间一切邪祟之气，以世间恶念为食，恶念滋长，化为太岁。
当日你自爆元神将我封印，其实我的神识逃了出来，落在了此地。
此地皆是冤死惨死之人，恶念丛生执念不消，500年光景便让我顺利化形。”
太岁顿了顿，抓住东方青苍双手，他的双手冰冷得很，无比认真地看着东方青苍。
“太岁生来便被视为不祥之物被三界厌弃，对这三界从来只有憎恨，更无半点挂念。但如今不一样了……”
东方青苍缩了缩手，怔怔道：
“有何不一样？”
太岁冷若寒霜的脸上忽然漾起笑意，好似艳阳破开霜雪般：
“因为我开始惦念一个人，就是你。这三界与我而言不再是冰冷一片死水一潭。”
东方青苍竟有些动容，被厌弃被排挤的感觉太明白了，因为他自己也曾如此。而如今太岁竟将自己化形之地和所思所想毫不避讳摊开在自己眼前，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
“青苍，我以后便叫你青苍如何？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会欺瞒你，我从未把你当女子，我当真想与你相伴永生，青苍。”
说罢，便将东方青苍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在东方青苍肩膀上细细磨蹭。
东方青苍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听起来情真意切的，他已经搞不清太岁是何用意，但太岁向来擅长蛊惑人心，这难道是新的蛊惑方式？
东方青苍被太岁抱着牵着好一会儿，随后被太岁带回了夜溪楼，东方青苍一夜未眠，想不通。
第二天，哑奴来伺候梳洗，咿咿呀呀比划着，东方青苍和哑奴相处时间长了，大概能看懂他比划的意思，他竟然说可以出去逛逛，结界被解除了！这太岁到底在干什么？欲擒故纵？试探自己？
东方青苍梳洗好之后便挑了一套最新的狐狸毛领子的玄色绸缎袍子。
他打算去城东看看，顺便试试太岁玩什么把戏，他踏出东方府大门，门外萧瑟的景象让他略微错愕，一阵西北风刮过卷起片片枯叶，东方青苍紧了紧衣袍。
长珩隐去身形藏匿在东方府对面街角，他等了好几天，日日望着东方府好似一座石雕，今日他终于盼到了东方府大门敞开，半年未见的东方青苍缓缓而出，只一眼便有恍如隔世之感。
长珩不敢解除隐身咒，直直上前牵住东方青苍，东方青苍防范之心皱起，若不是长珩及时出声表明身份，长珩便被他轰了出去。
长珩将东方青苍拉到街角处，见太岁没有出现，才显出真身好好看东方青苍。
他见东方青苍一身衣物华贵非常，料子做工考究非常，金丝线绣的暗纹隐隐埋在袍底，他做萧润时便见惯好物，一眼便知这一身衣物价格非凡，那狐狸毛领更是极品，衬的他姿容玉貌更显清贵，气色红润倒似还胖了些……
看来太岁当真很在意东方青苍……
这个认知让长珩莫名心口发堵，牵着东方青苍的手不知不觉重了起来。
“长珩。”东方青苍隔了半年见到长珩颇有些欣喜，这表示小兰花也知道自己在此处了。
长珩被唤回了神思，见东方青苍一双深邃眉眼近在眼前，面上一烫便撒开了手。
“长珩，小兰花如何了？”东方青苍问道。
“她，很挂念你。”长珩瞥开眼不看他，低眸道。
“你，好吗？”长珩不知为何不是很想谈小兰花，心里更想知道他好不好，和太岁是不是……
“我很好，但这不重要，长珩，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如何才能解契？”东方青苍也不废话，目前最紧要的便是如何解契摆脱太岁。
长珩心内一颤，解契？东方青苍想解契？
“你是说解契？你与太岁结契不是自愿？”长珩抓住东方青苍双肩。那是不是太岁说的都是假的？
“自然不是真的，我怎会自愿与他结契！”东方青苍咬牙道，前几日在门前的必定是长珩，太岁必然与他说了什么浑话！
长珩眼中闪过欣喜，竟有种阴霾驱散的快慰，太岁说的都是假的，东方青苍从未自愿与他结契，从未与他……
于是，东方青苍与长珩商定，由长珩去查找解契之法，东方青苍暂留夜溪楼，不宜打草惊蛇。
临走时，长珩取出他随声佩戴的传音佩赠与东方青苍，必要时可通知长珩。
东方青苍收在袖袍内便回了夜溪楼，长珩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才离去，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东方青苍，竟有些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