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颗果子抢破头》鱼里江

7、第 7 章

　　段小泽的灵魂一消失，段醉书的立刻醒了过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痛、痛、好痛啊！！
　　段小泽不是去见心上人，是去见了阎王爷吧！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大声求饶，“大哥，各位好大哥，别打了，痛，痛啊！”

　　几个揍他的侍卫：“？？？”
　　刚才还默不作声的，这会儿怎么还喊上了？不是说段小泽是个宁愿被打死也绝不求饶的硬骨头吗？

　　一个侍卫在混乱中踹了他屁-股一脚。
　　段醉书瞬间弹了一下，捂着屁-股哀嚎：“别踢屁-股啊哥们，屁-股肉多也不能光打它啊，疼，肉疼啊！”

　　“……”

　　一个巴掌糊在段醉书脸上。
　　这人又乱叫起来，“也别打脸啊呜呜呜，会破相的……”

　　“……”

　　陶元序站在台阶上满头黑线，怒道：“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段醉书立刻回骂：“你放屁！挨打的不是你，死老头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放肆！”陶元序火冒三丈。

　　一个侍卫停下脚，低头对陶元序禀告：“宗主，段小泽是不是被打傻了。刚才，我们好几次踹到了他的头。”

　　陶元序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去，“不是说了不能打头打脸吗？”

　　“宗主恕罪！三四个人一起打，场面太混乱，一不小心就……”侍卫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陶元序眼神幽深地盯着庭院里快被打死的少年。半晌，摆了摆手，“停。”
　　他到段醉书身边，居高临下，语气冰冷，“既然你当初走了，就不该再回来。麟儿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在他身边只会一直妨碍他。”
　　说完转头看向几个侍卫，“把他丢到后山的荒地去吧。”

　　踹了段醉书屁股的侍卫道：“宗主，不救治一下吗？就这么丢进去，可能……活不了多久。”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陶元序抬头，望着那轮明亮的圆月，“上天要他活着，他自然能活着。上天要他死，非人力可为。”

　　星回宗，后山荒地。

　　三个侍卫将段醉书丢到了荒草地里。更深露重，地面又冷又硬。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侍卫偷偷绕回来，在段醉书旁白放了一个馒头，轻声道：“对不起小泽，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能活下来，就吃这个馒头填一下肚子吧。”

　　段醉书哪里还有力气吃馒头，嘴里喃喃道：“啾啊，我的啾，你跑哪里去了……”

　　柴房。

　　柴房所在的院子里，两个星回宗弟子被塞住嘴巴，绑在了树上。他们面朝大树，屁-股朝外。
　　有两只猫头鹰盘旋在他们背后，嘴里各衔着一根长鞭，不断抽在两人屁-股上。
　　这两人，正是之前送饭时踹了段醉书的弟子。

　　不远处的石桌上，啾啾一边吃着喜鹊孝敬来的桂花糕，一边点头夸赞，“嗯，打得好。左边那个再用力一点。”

　　两个星回宗弟子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脸色涨红，痛得直冒冷汗。

　　啾啾吃完一盘子，舔了舔手指。板着一张脸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不学好，为什么要踹别人？好好说话，不行吗？”

　　两个弟子拼命摇头，平日里踹过的人不少，这位小姑奶奶说的到底是谁？

　　打了一会儿之后，啾啾喊停，丢给两只猫头鹰一粒丹药，“干得不错，拿去吃吧。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化成人形。”

　　刚丢完丹，一只乌鸦飞了过来。这乌鸦比那两只猫头鹰高级多了，能说话。
　　只见它停在小姑娘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啾啾脸色骤变，飞快朝外面冲了出去。

　　啾啾找到段醉书时，他正在和几只乌鸦聊天。
　　身体奄奄一息，却堵住不住他那张讨嫌的嘴，“乌哥，你的毛好黑啊，能扯一根给我小妹做羽毛笔不……”
　　乌哥：“……”

　　啾啾看见他浑身的伤，眼眶一下就红了，“谁干的？我要杀了他！”

　　“别！”段醉书终于看见了救星，拉着小姑娘的衣角，急切道：“先把我送回柴房。”

　　“回去做什么！”啾啾运法疗伤，“你伤得这么重，我要先治好你。”

　　段醉书摇头，“来不及了！我们先回去。好啾啾，听话。”

　　另一边，柴房。

　　两个被绑在树上的弟子终于等到了捆绑他们的绳索失效，噗通两声摔到了地上，捂着屁-股哀嚎。
　　胖的那个心有余悸，嚷着要去找宗主禀告此事。

　　被瘦子飞速拦住，“蠢货！先去看看柴房里祭品有没有事，这要是丢了，咋俩就不只是挨板子的事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跑起来，走到门边打开锁——

　　屋子里一片漆黑，看起来空荡荡的。窗户正开着，风“呼呼呼”地灌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二话不说朝草席的方向走了几步。

　　“鸡腿……好吃，鸡腿……”草席上有一团黑色的人影，正说着梦话。

　　胖子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娘的，吓死我了。”他走到窗边关上窗，怪道：“我之前明明关了的，怎么自己开了……”
　　瘦子站在旁边，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喂，现在去禀告宗主可以了吧？那个死妖精，我屁-股现在都还痛着。一定要宗主叫她碎尸万段！”胖子说。

　　“先等等。”瘦子拧眉，摸着下巴想了想，问：“你看见那个妖怪的样子了吗？”

　　“这上哪里看去，当时一把粉就洒在我脸上了，然后就被绑了起来，那会儿就跟瞎子一样。”

　　瘦子：“她都把我们绑起来了，这时候不管是杀人还是盗走祭品都不会有人知道，但她却没有这样做。说明她对这两个东西不感兴趣……”

　　胖子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眼下海妖祭这个节骨眼儿不适合生事，今晚的事还是不要禀告宗主了。”

　　“那就吃闷亏？！”胖子摔门而去，“我才不，老子的屁-股不能白遭罪！”

　　瘦子一掌将他拦下，“你个蠢货！祭品差点被盗走，你告诉宗主了我们会有好果子吃？那妖怪既不杀人也不越货，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威胁。更何况，妖怪是怎么进来的你不知道？当时你守在门口睡大觉！”

　　“你不也是在睡大觉！”胖子提高了声音，但气势却弱了下来，嘟囔道：“谁知道当时怎么回事，脑子一昏就睡过去了……行了行了，不说就不说。”

　　两人吵吵闹闹的，最后决心将一切瞒下来。一边嘟囔着，一边锁上了柴房门。

　　两人走后，窗户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一只长尾山雀飞进来后又迅速关上。

　　啾啾落地化为人形，这次对方说什么她也不听了，立刻开始施法疗伤。

　　“还好及时回来了。”段醉书平躺在破草席上，清亮的青色灵光萦绕在他的伤口，然后火-辣辣的痛都消失了。

　　屋子里很安静。

　　“对不起啊，啾啾。”段醉书忽然叹息一声，“哥哥太废柴了，老是要你救。”

　　啾啾沉默了片刻，道：“母亲仙殒之后，尸体差点被人族烤了吃。是你把她带回来的。”

　　段醉书转头看向啾啾，小姑娘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当年青鸟在无疆之战中牺牲以后，尸体落到了人界。那些人听说吃了神鸟能延长寿命，增加法力，当即架起了烤架。仙界当时正胶着于最后一场战事，哪怕知道此事也无暇顾及。段醉书不忍看见牺牲的英雄落得如此境地，不顾禁令，单枪匹马地闯入人族内部，将青鸟的尸体带了回来。

　　啾啾替人疗好伤，有点虚弱地靠在一旁休息，脸色很冷，“我痛恨人族每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拦着我，今晚欺负你的那些混蛋，一个也别想活。”

　　段醉书语重心长，“啾啾，你是神鸟，不能随意要人族性命……”

　　“我知道。”小姑娘捂住耳朵不想听，睁着一双真诚的眼睛问：“那如果我和你一样被贬成凡人，是不是杀人就不用遭天谴了？”

　　“我的小祖宗！”段醉书捂住她的嘴，“你说点吉利话吧！”

　　啾啾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板着脸一屁-股霸占了段醉书的草席，“我要在这睡，你去重新铺一个草席。”

　　段醉书乖乖站了起来，“神鸟大人能看上我的破草席，真是我毕生的荣幸呐。”

　　两个人在柴房睡下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段醉书迷迷糊糊醒了一瞬，恍惚中看见啾啾的草席已经空了。本想起床，但他太困了，很快又闭眼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有人开门进来给他送饭。
　　今天送饭的两个人不是昨天那批，可能是轮流值守换人了。不过这两个比之前两个好多了，言语和态度都还算平和。
　　送完饭也没有多留，转身出去了。

　　两人走后，啾啾这才出来，顺便带来一袋子桂花糕。
　　“喜鹊给我的，好吃。”

　　饭菜荤素搭配，色泽诱人，桂花糕软软糯糯，沁人心脾。然而奇怪的是，饿了一晚上，段醉书此刻却没有半点食欲。
　　他捏了捏酸痛的脖颈，打了个哈欠：“感觉睡不够似的。”
　　于是草草吃了两口便重新躺了回去。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傍晚。但是起来之后，他依旧觉得很困，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昏沉中，一只小手在他身上摸着，问：“你的玉佩呢？”

　　“玉佩？……”段醉书迷迷糊糊的，掏出怀里的青色玉佩递出去。

　　啾啾惊讶的声音响在耳边，“居然变成了这样。”

　　段醉书也意识到这无穷无尽的困意不对劲，但脑袋太沉重，完全醒不过来。
　　啾啾将他身上的几个穴位点了一通，又喂他吃了什么，这浓重的困意才消散一些。

　　刚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啾啾就给了他一记天雷，“昨晚上段小泽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灵魂比之前还要残缺……马上就要消散了。”

　　“什么？”段醉书瞪大眼睛。
　　难怪自己这么困。在完成约定的两个协议以前，段小泽和段醉书是一体的。段小泽的灵魂退化，段醉书自然也会跟着遭殃。

　　“应该是受了刺激。”啾啾道：“这玉佩的灵力很特殊，是靠保存残魂者的意念运行的。如果本人的意念动摇，灵魂的保存也会消退。这个陶震麟，到底做了什么？”

　　段醉书顿感心累，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脑中不断思索着解决的对策。在仙界时，他偷溜进上古藏书阁，瞥见过关于灵魂的挽救之法。古书上记载，魂可以靠滋养，只需吸取拥有日月天地灵气的宝贝即可。
　　问题是，眼下他们哪里去这样的宝物？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叫究极阁。”啾啾和他想到了一处，“就在星回宗内，每年祭祀后，海妖王都会给星回宗回一份宝物当谢礼，这些宝物都放在究极阁里。去年，海妖王送了一瓶无垢仙露。”

　　“究极阁在星回宗何处？”

　　啾啾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叫个知道的。”

　　小姑娘吹了一声口哨，两只喜鹊飞了进来。落地化为人形，变成两个穿红衣的兄妹。

　　“这是喜哥和鹊妹。他们从出生就住在星回宗庭院里的大树上，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啾啾道：“究极阁法术怪异，凡人、妖怪甚至魔族都能进，但是神族一进去，就会发出信号。所以，我到时候不能陪你了长云哥哥，只能让他们跟着你……”
　　啾啾对这一点很不满。

　　“我的啾啊，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他捏捏小姑娘的脸颊。

　　啾啾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欲言又止，问：“这次好了之后，你还要继续帮段小泽吗？”

　　段醉书点了点头。

　　啾啾有些烦躁，“长云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记挂着，凡人的事情。”

　　段醉书摇了摇头，“以前当神仙的时候，我总是把天下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放在心上，因为守卫苍生是我的责任。但是我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苍生的安危已经不是我的责任了。”
　　他看着手上淡淡的伤痕，“可就算我是个凡人，我也不想受人欺负而毫无还手之力。我和小泽彼此一体，他无事了我才能强大。”
　　段醉书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我可不想每次都躲在自家妹妹后面流血流泪，当兄长的该保护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