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颗果子抢破头》鱼里江

64、第 64 章

　　万骨窟。

　　王五跪下殿下，摇尾乞怜。
　　“穹齐公子，求您给我一点寿数，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您说东我绝不往西！”

　　穹齐坐在大殿的王座上，他脸上的血骷髅图案比之前更加鲜艳了。此刻手里把玩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五颗灵果。

　　闻声，穹齐掀起眼皮看了王五一眼，“我凭什么救你？你的忠诚张口就来，拿什么保证？”

　　王五见有希望，大喜，抬掌拍了几下，约莫十几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全都是寿数将近之人，渴望活着，却不相信以白云间为首的正派修仙者们能研究出办法来。

　　“殿内这十几人，除了我们天狼帮，还有来自其余仙门百家共十五家，除此之外，陆陆续续还要不少人都在往万骨窟赶。我们都愿意誓死效忠于您，不管您是想要这天下还是别的，我们唯您马首是瞻。”
　　王五阴森一笑，道：“还有一个东西，可以表示我们的赤诚。来人——”

　　走上前四个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木匣子。
　　王五将这四个匣子一一打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出现在眼前。

　　穹齐的眼中终于有了点兴奋和好奇，“这是什么？”

　　王五：“回穹齐公子，自那日我们被段醉书拒绝以后，便一心想要来投奔您，但却苦于没有礼物，思来想去，只有白云间弟子的人头最适合拿来孝敬您。”

　　“我要这人头做什么。”穹齐语气不屑，神色阴晴不定，“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你——”
　　他指着王五，“过来。”

　　王五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刚踏上一个台阶，就被穹齐隔空抓过去，一掌劈向了天灵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见穹齐手中的灵果发出微微荧光，纯澈的灵力缓缓涌向王五的眉心。随着这灵力的涌入，王五灰白的头发渐渐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神奇般全部消失。
　　半晌过去，穹齐松开手，一个年轻的王五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五大喜过望，看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连忙跪下，“多谢穹齐公子，多谢公子！！”

　　有了这一出，底下的人对穹齐更是俯首臣称。

　　穹齐阴笑声声，猖狂而快活，“传令下去，归顺我万骨窟者，我保他们长、命、百、岁。”

　　“是！”属下颔首应下。

　　“报——”
　　一个魔族弟子跑上前，在穹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穹齐听完眉头微蹙，道：“既然魔尊云游去了，这些小事就不必告诉他了。等我将把一切办好，魔尊大人自会高兴。”

　　弟子推下，穹齐看着殿内众人，眼中带着嗜血的兴奋，“诸位既然来投靠我，我穹齐自然不会亏待大家。白云间的段醉书和寻澈乃万骨窟死敌，谁能提着他们的项上人头来见我，宝物灵果，我可以与他共享之。”

　　天囚谷外。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但今年街上却无半点年味。甚至不少人家里哀乐阵阵，令人惶恐。

　　西边的一处破庙里，仙门百家各门派的掌门长老都在这里。破庙以神像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一旦启动，苍蝇飞进来也别想出去。
　　死的百姓越来越多，在场的许多掌门十日之后更是生死难料，与万骨窟对战一事不可再拖。
　　除了兵力布置，这个法阵则是牵制穹齐的核心。

　　陶元序道：“穹齐放话，只要归顺于他便可以享受百年寿命，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三十四家门派投诚了，于我们很不利。”
　　海风藤道：“我也听说了。这法阵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怎么把穹齐引进来，他不是傻子，不会乖乖等着被我们杀。”

　　众人一时沉默。

　　长无主持忽然道：“阿弥陀佛，老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华道：“大师但说无妨。”

　　“据万骨窟附近的暗哨来报，那穹齐这些日子责令手下之人砍杀段公子和寻公子，若是以他们二人为饵，或许能引那穹齐入庙。”

　　“亏你还是个出家人！”陶元序第一个不干，“穹齐有灵果在手，做诱饵就是送死，你居然能说出这种馊主意？！”

　　清心观不满，“陶宗主，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如今抓住穹齐夺回灵果才是第一要紧的事，你不能因为那是你儿子就置天下人于不顾吧！”

　　陶元序大怒，“老匹夫，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心疼！”

　　双方剑拔弩张，穹齐没抓到，眼看着自己人倒是要先内讧了。

　　云华出声制止，道：“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愿吧。”

　　“此事凶险，你们若是不愿意，师父自然会护着。”厚竹斋内，金花长老看着段醉书和寻澈，“若是答应，我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段醉书道：“师父，我答应。”
　　他明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师父不会来找他。十日的寿命只剩下五天，再拖，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答应。”寻澈道，而后悄悄握住了段醉书的手。、

　　此行险恶，好在并非孤身一人。

　　入夜，段醉书梦见了一个久违的人。

　　天帝站在九重宫，段醉书只能看见他高高在上的背影。

　　“你想对付穹齐，你可知他是谁？”天帝问。

　　若是以前的段醉书，大抵会孩子气地呛对方几句，但眼下的他已然不会因为讨厌一个人便带着情绪做事。
　　段醉书：“你若是来劝我收手，那就不必了。不论他是谁，我都会从他手里夺回灵果。等我恢复了人间溃散的灵气，希望你信守诺言。”

　　天帝转过头，看着他，“人间不比神仙，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没体会够吗？穹齐本是上仙界的神仙，因为处处比不上你而心生妒忌，我借故将他贬下凡尘。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段醉书问。

　　天帝神色威严，半晌，问了一句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长云，你可知错？”

　　段醉书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我无错。”

　　他的骨子里到底有些像他的母亲，不愿低头。

　　-

　　两日后。

　　白云间为首的仙门百家杀上天囚谷，直捣万骨窟。
　　魔教信众出门迎战，蜂拥而上。

　　黑云压城，血光冲天。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秃鹫停在路边，浓烟扑面，哀嚎不绝。

　　段醉书和寻澈杀了一天一-夜，终于破除了所有的法术，将穹齐从万骨窟里引了出来。

　　“段醉书，或者我该叫你——长云仙君？”穹齐头戴上古玄铁头盔，一身华丽黑衣，普通的弓箭攻击对他根本无效。腰间坠着一个灵袋，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强大的法力。

　　反观段醉书，孤身一人不说，穿着更是朴素无比，薄薄的白衫一剑便能刺破。

　　穹齐恶狠狠看着他，杀意掩藏不住，“你前些日子的损耗养好了？今日竟上赶着来送死！”

　　段醉书耸耸肩，“今日来，是为了取你性命。”

　　“好大的口气！”穹齐五指缓缓张开旋转，凝聚着黑气，“去死吧！”
　　话音落，出了杀招。

　　黑气化作咆哮的魔兽，朝着段醉书呼啸而来。
　　段醉书脚尖轻点，原地跃起，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他眼神肃杀镇定，不二扇就在这眼神下飞出，扇面展开，射出无数金色利箭，而后回旋至主人手中。

　　这些利箭被穹齐的黑衣盔甲抵挡在外，瞬间消失。
　　“段醉书啊段醉书，你根本伤不了我，现在，是时候了解这一切了！”

　　黑雾魔兽再次扑来，眼看距离段醉书不到一寸，千钧一发之际，段醉书却突然笑了，目光投向穹齐身后，“阿澈，你来了！”

　　穹齐眼神一凌，猛然回头——哪里有人，背后空荡荡的一片！

　　再次转过头看向段醉书的位置，不二扇却凭空飞来，直直冲他面门扇了几巴掌！
　　紧接着寻澈的长剑挥来，寒光一闪，穹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开。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青丝被斩断几缕。

　　段醉书笑意盈盈，“穹齐，这骗小孩的手段你也能上当，莫不是近日吃多了脑子不好？”

　　“段、醉、书。”穹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时机已到，段醉书低声嘱咐寻澈，“往西边的破庙跑。”

　　受了这等侮辱和戏弄，穹齐已经失去了些许理智。满心满眼都是杀了这两个人。因此一路追杀，直到西边的破庙。

　　段醉书和寻澈已经跑到了神像下方，再无去路。

　　穹齐见状大喜，紧跟着追了进来，操控着黑雾魔兽，“我要你们死！”

　　变故发生在转瞬之间，穹齐踏入庙中庭院，十几根粗壮的灵蚕绳如蟒蛇一般冲过来，死死咬住他的四肢、脖颈、腰部等全身各处。

　　云华和七个掌门长老手拽灵蚕绳，悬于空中，分立八方。

　　云华：“穹齐！将灵果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当他们两个逃得比兔子还快，原来是有陷阱在等着我啊。”穹齐神色阴狠，捏紧拳头，灵蚕绳被他一寸寸撑大，但始终无法挣脱。反而在他挣扎之后，缠得更紧。

　　金花长老冷哼一声：“省点力气吧，就连魔尊都要忌惮这灵蚕绳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穹齐慢慢收了动作，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像是在催动某种法术。

　　八个掌门长老警惕万分，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穹齐身上。谁料对着他一声“出”，段醉书和寻澈所在的位置凭空冒出来无数小妖和魔怪。

　　“书儿小心！”金花长老微微走神，就是这一下，差点让穹齐挣脱了她这边的灵蚕绳。

　　段醉书杀了几只小妖，道：“师父，你们安心对付穹齐，我和阿澈自会肃清这些妖怪！”
　　话音落，翻身一跃出了破庙。

　　庙外大街。

　　大街上本就一片混乱，戚一鹌正带着何首堂的弟子与魔族厮杀。
　　这些妖怪对段醉书和寻澈紧追不舍，仿佛被下了蛊，一心要两人的命。
　　但他们的妖力着实一般，哪里是寻澈和段醉书的对手。单单一个不二扇，就能一口气斩杀数十只。因此尽管麻烦，但并不难处理。

　　“啊——”戚一鹌被一只蜘蛛精缠住小腿，眼看就要被其毒液喷中。
　　段醉书闪身而至，一枚火符烧灭蛛网，不二扇挡开毒液，将戚一鹌护在身后。

　　“神仙呜呜呜。”戚一鹌死死扒着段醉书的手。

　　突然，一个魔族妖孽从段醉书身后跳起来，举着大刀劈砍直下。

　　“哥哥小心！”寻澈扔出利剑，正中妖孽眉心，如一团黑雾被刺破散开，转瞬间消失不见。

　　寻澈赶至身边，“这些小妖不难对付，但数量太多，偷袭也致命。哥哥，我跟在你身边。”

　　段醉书反手将戚一鹌推过去，“我可以对付，钱多多交给你了！”
　　说完又冲进魔障之中。

　　寻澈眉头微蹙，只能一把将人拽过来，“老实跟着我。”

　　等他们解决完所有的妖怪，已是暮色四合，月上枝头。
　　整条大街瘴气冲天，横尸遍野。

　　戚一鹌裹着一条毯子，沉浸在血流成河的阴影中瑟瑟发抖。

　　寻澈踩着满地的尸体走到段醉书身边，伸出手背，“哥哥，我受伤了。”

　　段醉书大惊，赶忙掏出上好的白芷玉露膏。
　　擦着擦着，从寻澈刚才的话里琢磨出点委屈的味道。
　　于是拉拉对方小手，“生气啦？”

　　寻澈看他一眼，那哀怨的眼神，跟带着钩子似的，“下次不管遇到什么，都得让我跟着你。”

　　段醉书失笑，正想应一句“好”，却被一个小弟子的失声惊叫打断，“你们看那边！”

　　循声望去，正是那间破庙。一道白色光柱从直冲天际，散为漫天尘埃。一道黑紫色光柱紧随其后，与这尘埃融为一体。

　　段醉书脸色骤变，“不好，师父他们出事了！”

　　一行人匆忙朝庙里赶，段醉书那声“好”终究没能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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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文案处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