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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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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抬了出来,摆在露天之下。
主将是一个男人,留着络腮胡,士兵都叫他赫克将军。其他几位副将也都在场。
寻澈皱眉:“怎么会这样?”
段醉书:“睡觉前,莫娜可有异常?”
“除了一直盯着自己的弓弩看,缅怀了几句过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寻澈啧了一声,“我以为她那句杀人是情急之下的玩笑话,没想到这丫头来真的。”
阿塔拉是最后一个赶来的,赶过来的时候,手臂上的纱布还尚未缠好。
看到那张脸时,阿塔拉崩溃地跪在了尸体旁,随后看见胸口的红箭,猛然怔住。
赫克神色威严,“阿塔拉,你的妹妹杀了哈多。”
阿塔拉一愣,抹干脸上的泪痕,“赫克将军,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红色弓箭并不是只有我妹妹一个人……”
“赫克将军!我们在莫娜的帐篷里找到了这个!”阿塔拉的话被一名奔过来的士兵打断。
那士兵将一封羊皮纸书信递给赫克。
赫克展开,读完后脸色铁青,扔到阿塔拉脸上,“你自己看看!凶手就是莫娜!”
段醉书站在身后,因此得以看清羊皮纸上的内容。
寻澈看不清,轻声问:“哥哥,写了什么?”
段醉书面色严峻,“信是莫娜留的,大意是说她太喜欢自己的阿姐了,实在无法容忍她和别的男人再度发生昨天那一幕,因此决定杀人。还说自己已经逃走了,不用费心思追她,因为她已经到达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阿塔拉脸色惨白,手中的羊皮卷垂落地面,染上带血的黄沙。
寻澈叹息,“这是要把一整个烂摊子全留给她姐姐啊,莫娜也太任性了。”
“哈多是一位勇敢的将军,曾带领无数珈丘士兵从死神的门口回来。阿塔拉,你的妹妹却杀死了他。”赫克说。
阿塔拉以头抢地,字字泣血,“赫克将军,我一定会将莫娜带回来,给大家、给哈多一个交待。”
战事焦灼,赫克没有多余的人手去追寻一个小丫头的下落,但哈多生前不说战功赫赫,那也是受人敬仰,有人杀了他,必须追回凶手,不然军心不稳。
阿塔拉开始连轴转,作为左膀右臂的段醉书自然也跟着受累。至于寻澈,被派去追寻莫娜的下落,常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两人刚定情没多久呢,却时常见不着面,真叫人闹心。
只是这闹心的情绪很快便被打散了——莫娜失踪第五天,珈丘古城的干旱越来越严重,甚至有失去土地的流民的求助到军营里来。
与此同时,军营里的士兵开始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军医验了,最后确定是有人在水里下毒。以往也有过这类情况,但不管再恶劣的毒-药,阿塔拉都能拿出相应的解药,但这一次,她却拿不出来。
甚至在听到这味毒药的名字时,整个人云游天外。
寻澈:“看阿塔拉的样子,这毒-药怕是和莫娜脱不了干系。”
段醉书皱眉,“干旱一事不能再拖,我们今晚就施法借雨阵。”
入夜,万籁俱寂。
卡达神殿是一处荒废的神殿,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
寻澈站在神殿尖顶上给他把风,段醉书则选出一块宽阔的沙地,捡起一根木棍,按照古籍上记载的图画阵。
不多时,阵画好了。
寻澈飞身而下。
这是一个占地约一座屋子大小的圆形法阵,以阴阳划为两半,线条走势弯弯绕绕,带着雨滴等特殊符号与标志。
段醉书坐在整个阵法的中心,面朝东,寻澈坐在他正前方。灵袋一打开,三个灵果齐刷刷飞出来,同时那卷万古羊皮卷也和灵果并肩而立。
段醉书将这饲养东西的灵力引到寻澈身上,寻澈眉头紧锁,周身萦绕出一圈淡淡的银蓝色微光。这微光波动得越来越厉害,突然凝成一股,冲着东方天际冲过去。
这样的仪式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一滴水砸在了段醉书鼻子上。
他心中微喜,继续维持这个法阵,牛毛般的雨丝渐渐密集起来,眼看着就要形成大雨了。突然,一道紫色利剑劈空斩来。
寻澈瞬间睁眼,反手将那利剑打落。但手臂上还是受了轻伤。
段醉书大叫不好,“阿澈出阵,这借雨阵不能沾血!”
寻澈一个闪身躲了出去,背后却遭偷袭。他锐利的眼睛往后一往,转瞬间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剑,与之交战。两把长剑相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而后两人交错分开。
偷袭的黑衣人想要喘一口气,寻澈却直接追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双方交战正酣,段醉书这边赶紧收了灵果。刚下了几滴的雨这会儿完全消失,大地的口子依旧龟裂。
那黑衣人法术不敌寻澈,几个回合以后便败下阵来,腰部中了一剑,跪地撑剑。
段醉书看着对方剑上的花纹,断定:“你不是十三年前的人。”
黑衣人低笑几声,“被你们看出来了。”
段醉书眼神一暗:“你是怎么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世上能穿越时间的法术不止燕芳蝶一个人会,目的么……”那人抬眸,一双眼睛又黑又沉,“自然是取走你们狗命。”
“好大的口气,”寻澈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寻澈复又冲上去,黑衣人受伤,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多时便败下阵,被寻澈挑飞到了脸上的面罩。
段醉书瞳孔一缩,“穹齐?”
寻澈也是一愣,随即大怒,“是魔尊派你来的?!”
穹齐不语,吐掉口中的血沫,眼神紧紧盯着段醉书,袖中忽然飞出几把飞刀暗器。
不二扇又不是吃素的,铿锵一声便弹开了。只是寻澈因此分了下心,正好被穹齐抓住机会,踩着夜风逃跑了。
卡达神殿构造复杂,两人沿着血迹找了一圈,但愣是没发现半点人影。
“可恶,让他给逃了。”寻澈愤懑。
“可惜了这上古神卷,雨没降成,东西也没了。”段醉书道,“眼下要救珈丘古城的旱灾,只能寄希望于尽快找到第四颗灵果。既然穹齐来了,说明这十三年前的珈丘古城并不安全,我们得速战速决。”
寻澈:“兄长给的粹竹一直黏在阿塔拉身上,她是最大的突破口,我们赶紧回去。”
段醉书点头,随即却一愣,“兄长?”
“就是雨太子啊,他不是你兄长么,我就跟这么叫了。”寻澈耳朵根染上微红,“哥哥不高兴我就不叫了。”
段醉书一笑,“我高兴得很,就这么叫吧。”
军营。
两人刚回来,段醉书便被阿塔拉叫到了帐篷里。
帐篷里点着几盏微弱的灯,阿塔拉便隐没在这昏暗的灯火里。短短几天,她却瘦了一大圈,眼底是遮不住的青黑,面色更是憔悴。
听见声音,阿塔拉抬眸望过来,
“将军。”段醉书道。
阿塔拉递给他一封信,段醉书拆开一看,微微讶异,“小姐她……加入了甘楼?”
很难想象阿塔拉现在是什么心境,一直宠爱的妹妹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如今甚至叛逃敌国。
“她约我明日午后见面,不准带其他人,最多带一个心腹。”阿塔拉将那封信压进最底部的一堆文书里,“你和我一起去。”
段醉书自然应下,“是。”
翌日,午后。
莫娜约见的地方是森林里的一处开阔地带。
头顶的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段醉书额头冒汗,抬手擦了一下,林子里一颗茂盛的树枝叶晃了晃。
段醉书摇了摇头。
那树后面藏着的是寻澈,估计是看见自己晒得慌担心了。
他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莫娜终于带着人出现。她撑着一把红色八角伞,手上拿着红色的弓弩,背上背着箭筒。
七八个甘楼士兵跟在莫娜身后。
“这么大热的天,阿姐怎么不带一把伞。”莫娜将自己的红伞递给手下一个士兵,朝阿塔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阿塔拉一掌将红伞掀翻,目光死死盯着莫娜,“叛徒。”
莫娜笑了笑,似乎不甚在意,说:“今日约阿姐出来,是想商量一件事。这几天珈丘将士们身体可还好?”
“你还有脸提!”阿塔拉勃然大怒,“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立刻跟我会珈丘认罪伏法!”
“看来我的毒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怎么样,军营那些蠢货庸医是不是研制不出来解药?”
“小姐,双方交战如果只靠下毒就能因,那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正面交火了。”段醉书道,“小姐的毒-药再厉害,所造成的的伤害也并不大。”
“我当然知道,但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一小部分士兵倒下同样致命,不是么?”莫娜笑着,“好了,今天不扯那些没意义的。我是代表甘楼城城主来的,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城主会善待你们。阿姐……”
“闭嘴。”阿塔拉脸色冰冷,“你不是莫娜,不配叫我阿姐。甘楼乃死敌,我阿塔拉遇敌,不论是谁,必杀之。”
莫娜脸色一顿,“是么。”
她朝阿塔拉举起了自己的红色弓弩。
莫娜:“我奉命而来,今日你若不同意,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电光火石间,阿塔拉同样举起了自己的弓弩,和莫娜那个在构架上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为黑。
阿塔拉面无表情:“你的箭术是我教的,今天正好看看,我们谁更快。”
莫娜脸上带着笑,段醉书却觉得她快碎掉,“当真不降?”
“绝不。”
莫娜眼眶红了,眷念地看了阿塔拉一眼,“阿姐,愿神明保佑你。”
说完眼神一凌,猛然伸手从筒中抽箭。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阿塔拉更快,一只黑色短箭破空而去,只留一道残影,正中莫娜眉心。
一切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了,风声、鸟声、树叶的簌簌声,合奏一首悲伤的乐。
燥热的风拂过莫娜站着的尸体,轻轻一吹,轰然倒去。
跟在莫纳身边的甘楼士兵大吼一声冲上来,段醉书高呼:“阿方索!”
寻澈从树林间飞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解决了所有人。
若是阿塔拉精神正常,应当会察觉“阿方索”的功夫过于高超,但此刻她抱着自己妹妹的尸体,神情恍惚,眼神空洞。
“将军,节哀。”段醉书道,”在那个情况下,您不及时出售,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您了。“
阿塔拉看着怀里的人,“……斩杀叛徒,是我的责任。”
然而寻澈却皱了皱眉,“小姐的箭筒为何是这个红色的?”
“这是她从小用到大的,是我送给她的。”阿塔拉轻声呢喃。
“可是……这个箭筒早就坏了。”寻澈将莫娜背后的箭筒翻过来,发现底部有一个巨大的洞,而筒里根本没有一支箭。
寻澈顿了顿,道:“正因为从小使用,这个箭筒早就坏了,但小姐一直没舍得扔。我陪在她身边练箭时,从未见过她使用这个箭筒。”
阿塔拉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