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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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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无垢仙露躺在里面,天青色的瓶身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段醉书却愣了。
“只有陶家人的血才能打开这箱子。”
白银玉的这句话回荡在他的脑子里。
身后,幽灵怪大叫一声。尖锐的、痛苦的鸣叫让空气都为之震动。周遭的珠宝、桌椅被他吸过去,凝聚成一团黑气,那黑气不断膨胀、扩大——
电光火石间,段醉书忍着体内剧痛,拔起瓶塞,咕咚咕咚将无垢仙露喝了个干净。
无垢仙露不愧是至宝,喝下去的一瞬间,体内翻滚的血液被更加温和的气流取代。虽然身体似乎变得有一丝丝僵硬,但已经渐渐平和下来,比起刚才可好多了!
“我要你偿命!!”幽灵怪已是雷霆之怒,带着黑气俯冲而来!
段醉书迅猛闪身,躲了过去。
幽灵怪再次想袭击时,白银玉却出手了。
那把红色的伞如巨大的囚牢,将幽灵怪死死困在伞下的方寸之间。
“你的血居然能打开它。”白银玉惊讶之余只觉得无比有趣,踱步于段醉书身旁,想起一段传闻:“听说现在的大公子是七岁那年找回来的,难不成出了错,你才是真正的陶震麟?”
“但你不是祭品吗?”白银玉突然抚掌大笑起来,“妙极,真是妙极了。陶元序这老贼,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自己会献祭自己的亲生儿子!”
段醉书自己也懵了,瘫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
混乱的争斗得到短暂的平息,诡异的身世之谜吊起白银玉的胃口。然而,没等她将一切弄个明白,十六层外的密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究极阁十六层设计独特,屋外听不见屋子里半点动静。但屋子外有一点点动静,里面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打开一个门缝,看见所来之人,心头一跳,“他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夜闯究极阁属于窃取他门秘籍法术,被知晓只有死路一条。长凤宫和星回宗更是一向不太对付,若是被发现岂不正好落人口实?
凝眉思索不过片刻,白银玉当即收束了自己的红伞,幽灵怪也一同被收走。
“接下来应当有一场好戏,可惜我无缘得见。”白银玉笑道。
语毕,从窗边一跃而出。红衣留香,人影却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不多时,十六层的大门被人打开。段醉书闻声抬头,正好对上陶震麟震惊的目光。
四目相对,屋子里寂静得掉一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半晌,陶震麟率先打破沉默,“……小泽?!你怎么在这里?”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恐怖,问:“外面那些机关,全部是你打通的?”
段醉书抹了把嘴边的黑血,反问:“你不应该先问问,我为什么伤成这个样子吗?”
陶震麟这才恍然回神,走过去将段醉书扶起来,却被对方冷冷推开。
“别碰我。”
陶震麟有些错愕,“小泽……那天,是我对不起你,没能护住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段醉书盯着他。
“我……我自然是有事才上来。”陶震麟道。
手掌上的伤一直不好,宗里的几位长老借题发挥,想要趁此削弱他手里的权力,他当然心有不甘。听说十六层的无垢仙露是上好的妙药,他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段醉书轻笑了一声。
在这短短的一盏茶时间里,他想通了一件事情——或许当年大杂院里滴血认亲的错乱阴谋,就注定了今天阴阳差错的真相。
那么陶震麟,或者说——虎子,有没有参与当年那场诡计?毕竟在这件事里,他是唯一的受益者。
“我最近得到一个机关锁,一直打不开。”段醉书问,“你能帮帮我吗?”
陶震麟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搞这个,当即就要拒绝。结果对方突然道:“陶震麟,你真的是陶家的儿子吗?”
“……什么?”陶震麟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扯出一个笑,“小泽,你在说什么胡话?”
段醉书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那是一个重新关好的机关匣子,之前吐上去的黑血也被擦干净了,星月图案熠熠生辉。
“里面装的是无垢仙露。”段醉书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这个匣子只有陶家人的血能开,你能开吗?”
“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开不了这个匣子。”段醉书道,“因为你根本不是陶家人!”
这句话石破天惊,陶震麟整个人都僵住了。
“哈!还真被我炸出来了。”一想到段小泽将眼前的人当做心爱之人,对方却霸占他的亲人、成长,段醉书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
“当年滴血认亲出现问题,其实是你在背后捣鬼吧陶震麟,或者说——虎子?”
“别叫我这个名字!我不是虎子!”陶震麟脸色铁青,慌张在眼神中无处躲藏。
他死死拽住段醉书的手,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段醉书抽-出手,轻描淡写:“你猜啊。”
“萧阳那个杂种是不是!”
段醉书看着他急火攻心,并不回答。
“还是王家的那个贱女人?!”
“陶震麟,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啊。”段醉书冷冷道:“为了荣华富贵,竟然不惜抢夺兄弟的至亲,王八蛋!”
陶震麟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恍惚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们……推你下山崖的第二天,我明明已经找借口把他们都杀了。你怎么会知道……”
轰!
一直压在心口的巨大疑石滚落而下,段小泽为什么会从悬崖跌落、为什么见了陶震麟之后灵魂消逝如此之快……一切都有了解答。
陶震麟哆里哆嗦地抱住“段小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小泽,我怎么可能做狸猫换太子的事?我说过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是吗?那我三日后就要被送上祭祀台了,你能救我吗?”怀里的人问。
陶震麟仿佛被定住了,半晌才僵硬地转过头,问:“祭祀台?”
“关在柴房里的不是陈士远,而是我。只不过一直戴着面具,所以你没认出来。所以说起来,从你到村子里接我上马车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见到我了。”
“段小泽”朝他一笑,平淡的问句却仿佛毒蛇吐信,“你能不能救我?”
陶震麟半张着嘴,不知所措。半晌,道:“小泽,你怎么会是陈士远呢?祭祀一事涉及苍生,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更何况我爹那边……”
“谁跟你开玩笑啊?”
“段小泽”死死盯着他,“不对我好啦?”
“我……”陶震麟犹豫一瞬,不置可否。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段小泽”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准确地击在陶震麟的左胸口!
陶震麟只觉得胸腔一振,仿佛被闷雷劈中。但外在的伤是最不要紧的,心里的震惊才更让人受伤——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段小泽从来没打过他,从来没有。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碎了。
这一拳像一把尖刀,割开陶震麟的胸膛,插进心脏,不断旋转、旋转……将心尖上的肉削成一片一片。
陶震麟彻底慌了,“小泽!小泽你听我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从狗嘴里替你抢过东西吃,替你挨过打,你说过人和人相遇不容易,这是很难修来的福气。你真的要和我恩断义绝吗?”
段醉书火冒三丈,这货居然现在还想打感情牌?反手甩了他一耳光,怒骂:“你个王八蛋,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说完捞起手边的东西又是一顿揍,陶震麟居然也没有任何反抗。
不多时,究极阁楼下忽然跑来了几个巡逻的星回宗弟子,零星的火把冲天而亮。段醉书虽然还没揍够,但怕人多了节外生枝,再不停留,转身离开了究极阁。
陶震麟趴在地上,看着“段小泽”的背影,舔了舔嘴角被耳光甩出的血沫,眼神从焦躁变得阴沉,“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