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青梅和我在一起了》孤山碾玉

10、第 10 章

　　两人在餐厅坐定点好菜时，陈愿没看菜单，对服务员说：“加一道紫苏炒黄瓜。”

　　“你又不吃紫苏。”吴微之爱吃，她知道陈愿受不了紫苏的味道。

　　“但是我爱看你吃。”陈愿笑了。

　　正巧此时，吴微之收到母亲发来的微信。

　　梁淑丽嘱咐了女儿吴微之两件事。吴微之和陈愿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陈愿是吴微之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梁淑丽与陈愿的母亲是老朋友，从前她们还是邻居，是以她对陈愿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在微信上说：【愿愿她妈妈出国之后，她的状态一直不大好，这次能去宁波找你，我觉得是好事，说明她愿意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了。你带着愿愿去吃些宁波的美食去，再去周围散散心。愿愿妈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说她知道愿愿得了抑郁症，心里很难过，她会尽快结束国外那边的事情，回北京来看她的。你若是有机会，暗暗地开导开导她。】

　　吴微之将母亲的话记在心里，快速打字回复了母亲，冲着陈愿莞尔一笑。

　　“笑这么灿烂，想迷死谁啊？”陈愿拿起手机，给吴微之拍了一张。这一年来，她最开心的时光里，都有吴微之的笑容。

　　“看见你，我就很开心呀！”

　　“吴小姐，你变脸变得好快啊！前几天我说要来宁波，是谁各种言辞恳切地不让来着？”

　　“你来都来了，还不许我开心呢？！”吴微之知道陈愿一直在吃药，她也知道，若是陈愿可以在一个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做个快乐的人，也只有在自己身边。所以陈愿在的地方，她永远要是那个最快乐、最开心的人，这样才能让陈愿心里轻松些。

　　“许。行。挺好的，挺好的……”陈愿看着吴微之，喃喃地又说了一句：“看见你，我就挺好的。”

　　吴微之学着她的话，满足地笑了笑，“就是挺好的的呀！阿愿，我以为下次见你要到寒假的，没想到提前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吴微之感觉自己变成了话痨，将此前几个月没说的话，统统都说给了陈愿听。

　　她给陈愿夹着菜，热情地介绍着，“吃这个酱螃蟹，绝对你是会爱吃的味道，你尝尝？”

　　陈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吴微之。

　　“阿愿？你怎么不开心了？”

　　“吴微之，你当我是好朋友么？”陈愿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当然啊，咱两的友谊不是穿开裆裤的友谊么？”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说什么……”吴微之知道现在的自己过的不好，很不好。这样的不好，她不想告诉陈愿。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她最好的朋友知晓她过的不好，“我挺好的……”

　　“挺好……”陈愿欲言又止。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能揭人伤疤，尤其是不能当面戳穿吴微之。吴微之看起来笑呵呵的，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尤其是在她父亲过世以后。

　　陈愿沉默良久，才又拿起筷子，低头不敢看吴微之，嘟囔了一句：“那……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每次给我发微信，我都回了，怎么就是不理你了？”

　　陈愿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吴微之并没有不理自己，甚至于总在悄悄关心着自己的病情，虽然她不说，可陈愿都知道。她这样责备吴微之，说着“莫须有”的罪名，无非是因为心里空了一块，需要些东西来弥补。

　　空掉的这一块，是吴微之离开北京给自己造成的，是旁人无可替代的，只有吴微之能补上。而补上的方法，就是哄哄她。

　　“是，我不给你发，你就不回！这还算好朋友么？”

　　“你几岁了？陈愿？”吴微之一脸嫌弃道：“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小学生才天天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质疑‘是不是好朋友’！你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陈愿摆着一张酷酷的臭脸，就是不说话。

　　“我的阿愿生气了。”吴微之站起来，伸出双手，捧着陈愿的脸。掌心将陈愿的脸挤到中间去，“我看看，这样气鼓鼓的阿愿，像不像河豚？”

　　“嘶……疼啊！”陈愿嘴上喊着疼，实际上却一动不动，任凭吴微之捏。她很享受这样的“示好”，是她想得到的“哄”。

　　吴微之松了手，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蟹黄，左手托在陈愿下巴下接着，如喂小朋友一样，逗着陈愿，“啊，我喂你。小河豚阿愿，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陈愿张嘴，吃了那口菜，就是不生气的意思。她还在为自己这样的“小气”找着借口，“我总是觉得，你心里若有难过的事情，应该告诉我。若是连我都不说，你该多委屈啊……”

　　吴微之一边吃菜，一边故作轻松地说，“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告诉你我很不喜欢这里的天气、这里的人、这里吃的东西、这里的环境么？说我什么都不习惯？”

　　她自问自答:“哪那么多毛病呢？人总得习惯啊，这就是生活呀。”

　　陈愿将手伸到桌子底下，跨过两人间的空气，默默地拉住了吴微之的手，安慰道：“总会过去的。”

　　“是啊，会过去的。”吴微之淡淡地笑了，松开了陈愿的手，眼睛扫在桌面的菜上，好似一副在看吃什么的样子，却问了一个今天在看见陈愿时就该问、却没得到回答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怎么忽然就来宁波了？”

　　“今天平安夜！”陈愿早在来的高铁上就想好了这个答案，这是个满分答案，却不是实际答案。总归她不会说，是因为怕吴微之喜欢上李放，才跑来搅黄他们的。

　　“嗯？然后呢？”吴微之不理解，来宁波和是平安夜有什么关系。

　　“上次说好今年要一起过圣诞节的。”陈愿故作嗔怒，“我就知道，你一定不记得。之之，你就是个大渣女！承诺过我什么，你统统不记得！”

　　经她这么一提，吴微之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她不打算承认自己食言，就耍无赖道：“咱两说过的一起干的事，那可多如牛毛。你六岁的时候放下豪言壮志，要给我建城堡、带我去环游世界呢。十岁的时候，石柘把葡萄汁洒在我白色裙子上，再也洗不掉了，你说以后你会找来所有漂亮的花裙子送给我，一定每一条都比那个好看。”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讲了一个老人孤独终老的故事，我听哭了，你说老了咱两作伴，绝对不孤单。还有初中，隔壁班有个男孩追我，你说除非他数学考过你，他才可能有机会在你这拿号排队。还有我爸过世了……你说以后你对我好……”

　　吴微之一口气将从小到大之间两人的承诺说了不少，最后越说越慢，甚至带了一丝叹息，“那么多……那么久了啊……”

　　原本吴微之只是为了说两人之间承诺过的事情太多了，随口说说不必记得，可不知怎么，说到后来时，才发觉自己总结的是整个青春，她不禁悲伤起来。

　　陈愿见她低落，赶紧说：“这些我都记得呢，我能说话算话。”

　　“ 可是怎么可能呢？谁也不可能陪谁一辈子的，我爸妈那么恩爱，也没能。”吴微之只在陈愿面前可以毫无保留地提起父亲，在别人面前，她从不敢这么说。

　　“我可以啊。”陈愿说得十分从容。

　　“你不嫁人了？不结婚了，不生小孩字了？总会有家庭，总会有生活的，现实一点，我们都会长大的。”吴微之脸上还是留着笑容，可也明显有了哀伤的模样。

　　“你这么笑，真的比哭还难看。”陈愿不喜欢吴微之这么笑，是一种被命运打败了及其无奈的笑。

　　“没事哦，你心疼我呀？你看，我不都挺过来了？”吴微之自言自语似的说：“会长大的呀，长大了，就都过去了。”

　　陈愿不想让吴微之再这么难过下去，就换了个话题，问：“醉蟹你还吃不吃，再不吃都变味儿了。”

　　“吃啊，很贵的，这个。”吴微之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

　　陈愿给她夹了一口她最喜欢的“紫苏黄瓜”，笑了笑，说：“两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在这伤春哀秋感慨人生，你才多大呀。”她推了一把吴微之的脑袋。

　　“这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可以啊，都会调侃自己了。”

　　饭后，吴微之将自己从舅舅家出来时背着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梁嘉羽送给自己的巧克力，“这个巧克力超级好吃，给你五个，给我妈留五个。”一盒十二颗，她能拥有两颗，已经很知足了。

　　陈愿看着巧克力，忽就笑了，“你猜我笑什么？”

　　“你牙坏了，吃不了？”

　　陈愿神神秘秘地笑着，取了一颗巧克力放到嘴里，又拿了一颗塞到吴微之嘴里，“不告诉你，保密！”

　　口腔里的巧克力甜极了，好似就像自己现在的生活，忽然变甜了。吴微之瞬间觉得充满动力，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愿愿，我妈说她努力赚钱，让我好好参加高考，考回北京去。这样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和以前……一样。”她才给自己打过气，话说了一半就泄气了，和以前，怎么可能一样呢？妈妈如今租了一个小房子而已，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

　　“你还和我在一起，一样的。”陈愿安慰到。

　　阿愿的安慰很奏效，吴微之笑着点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正能量多了一点，“等我上大学了就去赚钱，想想有点激动呢！”

　　只要吴微之回北京，对陈愿而言，未来就是五彩缤纷的。陈愿忽然觉得宁波这个城市挺好的，因为这一次的旅程，给了自己一个期待。

　　她在这里守着她的好朋友，她也知道，她的好朋友会回头的。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