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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虞沛不愿提起龙君找她那事,便说:“挡亲的事都已过去了,我也给了你鲛珠,自然该结束——还是说,你觉得一枚鲛珠不够?”

      “并非。”烛玉下意识否定,随即拧眉。

      他也说不清为何,可就是不愿这么轻易断开。
      弄不清缘由的茫然使他心烦意乱,像是身处高墙四起的迷宫,呼吸都作艰难,遑论寻着出口。

      烦闷间,他忽想起她潜进石阁那事。

      想了想,他还是隐晦提醒道:“听闻如今有传言,说是吃了云涟山上那颗心脏便能修为大增。”

      虞沛来了兴趣:“你也想偷那颗心脏?”

      “也?”见她兴致颇高,从眼梢显出几分雀跃的样子,烛玉只觉烦闷渐散。
      他一手支颌,随性排贬着自己的东西:“你跑来这儿,原是为了偷那邪物。”

      “谁说的!据说碰一下那颗心脏就能修为大增,但修炼到底要循序渐进。”虞沛碰了下自己的耳珰,“你也瞧见了,修炼太快并不总是好事。”

      烛玉:“鲛族嗜杀,你随他们修炼,身体难免承受不住。待去了学宫,经由仙师教导,自会好转。”

      虞沛点头:“我知道。”

      说白了,鲛人的身体素质远强于人族——百倍不止。
      而她拿鲛族的法子修行,身体远远跟不上灵力增长的速度,若非抑灵器压制,恐怕早就吃不消了。

      但即使有抑灵器,只要她过度使用灵力,头都会疼得跟快炸了似的。
      所以她爹才会放她离开鲛宫,转用灵修的法子继续修炼。

      “还有,”烛玉稍顿,“那邪物并不能拿来助长修为。”

      虞沛狐疑看他:“你怎么知道?”
      宿盏的心脏能拿来提升修为,这可是五界公认的事儿。

      “若真有用,满山妖魔早已冲破伏魔阵。”

      虞沛深以为然:“其实吧,我也觉得那东西没什么用处。”
      就一小毛团子,还只会撒娇。
      凶起来都没什么气势。

      见她无意拿心脏助长修为,烛玉放下了心。
      但更深的不解又紧随而至。
      既然她闯入修为不是为了修为,那又是为了何物。

      “对了,”虞沛低着脑袋写字,马尾尖儿垂在颈侧,“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别总与我搭话,免得叫人看出我俩相熟。”

      烛玉呼吸稍滞,瞳仁放大些许。
      “沛沛现在,有了更好的朋友?”

      虞沛手一顿。
      ……她怎么听出了几分怨气。
      “你也瞧见了,我现在是瞒了身份出来的。如果你一上来就跟我熟悉得不行,岂不惹人生疑。就算交好,也得慢慢来嘛。”

      她并不是被密养在鲛族,与不少妖族打过交道,如今出来了,也很有可能遇上其中一二。
      这解释确然合理。

      但未等烛玉舒下心,就又听见她说:“不过……若能交到朋友就更好了。”

      搭在桌上的手攥紧不少,他平心静气地问:“为何?”

      虞沛解释:“仔细想来,我还是头回见着人族。”

      毫不夸张。
      从她穿书到现在,每天遇着的不是妖就是魔,就没见过一个人。
      鲛宫于她而言是第二个家,而人族却给了她不一样的归属感。
      这令她心安不少。

      烛玉脸上的笑浅了不少,他稍别开脸。
      “人与妖,有何分别。”他尽量将语气放得平淡,“长得都一样,也没什么不同。”

      “有什么分别……”虞沛细想着。

      见她就未应声,烛玉回头望她,恰好撞上那明澈视线。
      像是茫茫雪原中的两点漆光,漫天粹白中的焰火。

      怔神之际,虞沛忽然撑着桌子倾过身。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烛玉。”虞沛唤他。

      烛玉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动了。
      “何事?”声音也干涩。

      “你又不会眨眼了。”虞沛轻轻戳了下他的眼睛下方,“机器人一样。”

      烛玉早习惯她嘴里蹦出些他听不懂的怪话。
      他垂下眼睫,一并掩住快要漫出的情绪。

      虞沛目光一转,落在他颈上。
      他的侧颈布着小片波浪状的金线,浅浅的,和淡金色的纹身差不多。

      “还有鳞片,也冒出来了。”
      怕他不晓得,她移过手指,轻轻点了下那几条淡淡的金线。
      “就在这儿,鳞片出现的时候你会有感觉吗?”

      她的动作很轻,草叶尖儿一样扫过侧颈,引起不大明显的痒意。
      可那丝微弱痒意跟生了根似的,埋进他的血肉,随着经脉游走在周身,令他止不住地发颤。

      “没什么感觉。”烛玉将眼帘垂得更低,喉结微滚。
      他仍不明白翻涌在心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却清楚感知到它已呼之欲出。

      颈上的金鳞轻抖着,仿佛在迎合她的动作,就连被他掩藏在深处的邪息也蠢蠢欲动,想要翻出身躯,勾缠住她的灵息。

      “沛沛,我……”他抬起手,试图握住她的腕。

      可指尖还没碰着,虞沛就已收回手去了。
      她曲肘抵在桌上,说:“就像你的鳞片——人和妖哪怕长得再像,到底也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半抬的手一顿,烛玉倏然抬眸望向她。
      “那你呢?”他颈上的金线渐渐褪去,“你会不会因为人和妖不同,而抵厌妖族?”

      他的眼神再平静不过,却让虞沛记起刚到鲛族的时候。

      头几年里,哪怕养父是鲛族首领,也鲜少有小鲛人愿意与她玩。
      原因无他,同年纪的小鲛人还不会化形,每日都甩着条长尾巴四处嬉闹。但她还得靠着吞服海玉珠,才能在鲛宫里生存。

      那几年就同他现在的眼神一样,平寂到没有丁点儿波澜。
      却又让她无可避免地感受到被排斥在外的滋味。

      “不会。”虞沛答得干脆,勾住他的小指拽了拽,又摁了下他的指腹,“我保证,就算遇见再多同族,最好的朋友肯定也还是你啦。”

      烛玉本以为自己会心喜于这样的许诺。
      最好,往往也占据着唯一的位置。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绪没有丝毫好转。
      反而渐生出更为厚重的、压得他无法平静的烦躁。

      他的表情仍没变化:“听闻天域学宫的人,多讨厌妖族。”

      “你是担心这个?往常你到哪儿不都受欢迎得很,如今倒有所顾虑了。”
      在云涟山时,虞沛就听他说也会去天域学宫——也不知他是如何让老龙君松口的。

      烛玉一言不发。
      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
      只不想叫她生厌。

      两人没聊多久,虞沛便叫烛玉先离开了。

      他走后,她时不时就扫一眼门口。
      倒奇怪。
      闻守庭和许睦之怎么还没来。

      又等了小半钟头,见还没人过来,她索性拿出了复影镜。
      摁下红玉后,石阁的景象逐渐映在了镜面上。

      镜面倾斜,她恰能看见坑底的毛团儿。
      可毛团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它正在抖。
      混黑的身躯还在不住散发黑气——跟烤焦了的包子差不多。
      渗出的邪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坑底,不一会儿,她就只能看见半边毛团了。

      虞沛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毛团听见声音,一僵。
      它转过身。

      看见她的瞬间,它爆出一声哭嚎:“嗷呜呜——!!!”
      一双葡萄大眼几乎被泪水泡透了,面前的茸毛也湿哒哒地黏在一块儿。

      虞沛:?
      所以它刚才是在偷偷地哭?

      毛团儿飞一样跳至镜子跟前。
      一砸一个坑,眼泪横飞。

      跳到镜前后,它死死贴在了镜子上,一对附足紧抱着镜子痛哭流涕,泪水蹭得到处都是。
      惊天动地的哭音里还混着幼犬似的微弱哼哼。

      “哇——呜呜呜!”
      为什么它不是人?
      为什么要跟她不一样。
      到底为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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