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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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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帝都天气晴朗,略有风。
堂长墨一早便被堵在宿舍门口,兄弟堂长风伸出两只冻僵的手伸出给兄长摸,“手都冻僵了,你也太能睡了吧!”
堂长墨望望还未发白的天色,“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太后花宴你可千万别出风头,我偷听母亲说太后要给女帝选圣斗士勋章的献章捧花见证人,按帝国惯例,这遴选中的男女会被赐婚成一对儿。若你和姜姐姐被选中了,可该怎么办?一对璧人,往全帝都贵族民众前一站,大家起哄也能让你俩把婚事当场办了。”
“我知道。”堂长墨言简意赅。
“知道你还这么淡定?一点不着急!”
“今日宴会,来人众多,我负责宫禁安全,怕是能帮你的有限,你去寻夏壁帮你吧!”
“啊?”堂长风没反应过来,“等等,你什么意思?”
“堂族和姜氏指腹为婚,也未说定的是哪对,我已经跟母亲提议,将你许给姜小姐。姜小姐虽比你大三岁,但性情温和,美丽温柔,不算委屈你。”
堂长风眨巴眼睛,扯住堂长墨的佩剑,“兄长,你是开玩笑啊!你你你怎么能让我这么早就成亲?我才十五岁!”
“我们兄弟二人,各为家族,我入军,你娶姜氏为家族开枝散叶。”堂长墨大步走了,还不忘吩咐堂长风,“好生表现。”
堂长风怔了半日,垂头丧气去寻夏壁。
夏壁也常年不回公府,睡在宿舍,被敲门声震醒,气得大骂,“哐当”开了门,被堂长风裹进一股寒风,他又转回被窝,一双寒手也塞了进来,冷得他一激灵。
夏壁大骂:“堂长风,你有病吧?”他欲挣扎,堂长风得寸进尺,鲶鱼一样还钻进温暖被窝,死死搂着他的腰。
两人在床上翻打,半斤八两,谁也没赢,倒是床上最后一丝温暖都被秋寒驱散了。
夏壁抓起外袍穿上,喘着粗气咒骂,“我现在就出宫,给你寻窦正奇,他最善妇科,给你看看脑子。”
“你才有病吧,妇科怎么看脑子?”堂长风并不恼,是很认真向夏壁求教。
“瞧瞧你是不是在娘胎里就得了病啊!”
堂长风给他翻个白脸,他看夏壁穿好衣服,“听说你最近又得了两个差事,一个给陛下喂猫,一个给陛下抄书,这么大的好事,你居然不请客!我没闹你家里,把你家大门砸了就不错了。”
“滚!这差事给你!”
堂长风蹲到门槛上看天色,“我不要,我要去入军,行军打仗多好玩啊!谁愿意在宫里陪陛下读书。”
这话说到夏壁心坎,他也学着堂长风抱着袖子蹲在门槛上,两人一起看发白的天空,一丝淡淡的红色慢慢爬上云彩间,天开始亮了。
“堂族子弟要入军,不是有个不成文规定,必须留下妻子才能走吗?你哥要成亲了,马上就轮到你了,再熬两年,我给你挑个漂亮又温柔的,保准两年抱仨。”
“滚,是三年抱俩,你才该看妇科。”
“行行,不管几年抱几个,总之你得卖力才行。”
堂长风一肘子将夏壁打得差点掉下门槛,“差点被你逛了,谁要你给挑媳妇?过了狗嘴的肉那叫骨头!”
“那你一辈子就守着你的处/男身,冰清玉洁。既然这样冰清玉洁,怎么还去偷看未过门嫂子洗澡呢?”
堂长风不甘示弱,“你还偷看过陛下洗澡呢!”
夏壁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都滚下门槛,又是一顿乱打。
过了许久,两人都灰扑扑地爬起来。
堂长风指着夏壁,“今早刚穿的新袍子,为了在今日花宴上出风头的,袍子坏了,你赔!”
夏壁眼睛一转,道:“我带你去瞧美人儿,算赔你的,怎么样?”
“什么美人儿过了你的眼,还能看?”但还是蹲到夏壁旁边,手肘捅捅他,“有个美人儿我还真想看看。”
夏壁搂住他的肩膀,“你是我兄弟,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我早就探好路了,今天贵族年轻子弟都齐聚颐景园,负责刑务院地牢最重一层的看守冯黑炭肯定打扮花枝招展进宫去了,留下一帮子老弱病残守着大门,对咱们说还不是轻松拿下?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是长尾妖人。如何?”
堂长风一直都想看看真正的长尾妖人长什么样,但是想到今日重任,又摇头,“我来找你本来就说去参加花宴的事的,我兄长不愿娶姜姐姐逼我娶呢,这事儿呢,虽说不地道,但为了兄弟总要上前插刀。”
“是两肋插刀!”夏壁道,“你兄长调侃你呢,就你傻听不出来。帝国那么多未婚男女,一个个谁不想拔得头筹,成为女帝登基后第一枚金圣花勋章的见证人?而且还会被皇家赐婚,多大的体面?就你堂族整日只想自己,你们都退一退,别人上了,这事不就过去了。而且,咱俩还能给花宴添点彩头。”他附耳跟堂长风,嘀咕了许久。
堂长风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两人叽叽咕咕一直到天色明亮,才从冰冷地地上爬起来。
夏壁伸着懒腰,对着刚露出一点点的旭日大喊,“太阳,日啊,起床嗷嗷嗷嗷嗷嗷~”
他嗓门透亮,又铆足了劲儿,把宿舍里那些没到换班时间想多睡会儿的同僚全都震醒了,趁着那些家伙还没提刀持剑砍出来之前,夏壁拉着堂长风跑了。
颐景园在夏宫西,园在西镜湖中,湖水与护城河水相接,引入夏宫御花园,属于帝皇的私家园林。
先帝皇后妃群居在夏宫西跨,故太后及老太妃们常入颐景园游玩,女帝登基后还未去过。
堂长墨进殿汇报颐景园的防务,以及一路的安全防护事宜,华严与他对接。
女帝在听着,心不在焉。
“陛下,下臣今日当值,就不入花园参与游戏,还请华内官紧跟陛下,全程护卫。”
宋蔚朝清醒,向他摆摆手,“你跟着我吧,有你在我安心!”她俏皮一笑,调侃道:“你紧紧跟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哪位贵妇小姐邀请你赏花,可不许去。”
堂长墨表情古井不波的肃穆,郑重点头,“下臣一定寸步不移陛下,绝不多看花枝一眼。”
华严都不禁莞尔。
堂长墨这人就是太正经了,但一诺千金。如今形势走到今日,倒不好处理与他的关系了。
过了午时,宴会才开始,帝国身着华妆丽服的男女骑马或坐车挤上了西宫道中,往颐景园而去。
冯英坐在刑务院大牢里,喝着闷酒。
窦正奇提着药箱从牢里出来,满脸喜气。
冯英忙问:“窦太医,可是殿下的病有思路了?”
窦正奇连连点头,“有了,有了,我这就进宫去寻陛下。”
冯英跟着他就往外跑,两人进宫,却说女帝和太后等都去了颐景园赏花,且女帝还带走了长公主殿下。
窦正奇抱了药箱便往颐景园跑。
冯英也要跟上,被人扯住衣领。
夏壁指着他:“冯黑炭就穿这熊样去太后的赏花宴?小心陛下瞧你不顺眼,绝不可能让你多看殿下一眼。”
冯英想起女帝对她从来的不假辞色,跺脚叹息。
夏壁安慰他,“你急也吃不下热豆腐,老窦就算有法子救活公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还是慢慢家去换身干净衣服,去花宴规规矩矩听安排,陛下看你顺眼,说不定会特赦让你去看望长公主殿下。”
冯英:“真的?”
夏壁保证,“比针还真。”
冯英跑回家,换上他的二品侍卫服,红蟒飞花,长刀马靴,骑上高头大马,打马就要跑。
却被坐在马上上的兄长冯范拦住,“你跑什么?”
冯英只好停下给兄长先让路,冯范这几日身子用的多,浑身软,懒洋洋地靠在马上美少年怀里,对冯英道:“骑马慢点别横冲直闯撞了人,还要我去给你赔礼道歉。”
冯英想着长公主殿下的病有希望,心情甚好,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吧,我若是撞人也专挑美人儿的马撞,好让兄长去赔礼的时候顺道赏赏美色。”
“滚。”冯范笑着挥手让弟弟快滚,他心头一动,又喊住冯英,“等下。”
冯英不情愿地掉转马头回来,冯范让他靠近点,直到把脑袋贴在车窗边,冯范将美少年赶下马车,才问道:“你牢里那个,今日趁大家心思都在宫里,想法子让兄长看一眼呗!我听夏壁说,那是雌雄同体,他去看过好几回,亲自摸过。听说尾巴一绝。”
冯英黑了脸,“兄长,你不要总听夏壁忽悠,他是个祸害,听他的会吃亏的。”
“吃什么亏?夏壁说你给了他一枚每日可进出黑牢的小令,我就去看一眼,你就不肯通融?我当日辛苦把你从宫里调出来,调到刑务院牢卫位置上,容易吗?”
冯英哑然,想说牢卫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但又不敢,谁叫兄长才是风城大公府的世子,将来的冯氏当家人呢?
冯范硬的说完,又来软的,“我就看一看,绝对不碰。”
冯英满脸憨厚,诚恳又为难,“兄长,那妖人可真不能碰,你看周入微已经完了,会家破人亡的。父亲要知道,我带你带看长尾妖人,会打断我的腿。”
冯范对这个弟弟还不了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说吧,你看中了哪家贵女,我帮你。”
冯英的白牙露出来,晃到冯范的眼。
“我就喜欢长公主那矜贵的劲儿,你帮我跟陛下求亲,让我娶了长公主吧!”
冯范惊得坐起来,脑袋磕到窗棱,他喝道:“你疯了?宋月皎眼高于顶,会看上你这黑煤球?再说,她病了这许久,听闻不省人事,谁知道得了什么怪病!”
冯英不高兴,“兄长,是不是因为你是世子,就看不起你弟弟了?我虽然黑点,但是英俊潇洒,力气是侍卫营里最大的,善骑射,哪点差了?难不成你不愿替我去求娶,是想自己娶她?你什么时候喜欢女人了?”
冯范说不过弟弟,捂着脑门摆手,“行行,你自我感觉良好就勇敢去追,回头有机会我给太后和陛下面前多替你美言,等长公主醒了你就去求亲,人家看不看上你,那就不知道了。”
“她看不上我,还能看上谁?不管看上谁,我都——”冯英做了个拧脖子的动作,“敢跟我争!”
冯范对弟弟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他现在就一心想去看长尾妖人,“先去地牢,再去花会。”
冯英想了想,点头,“行,你下马车,骑上马扮做我的侍从。”
冯范听说能看美人儿,立马来了精神,吩咐马车继续往颐景园而去,他悄悄下车换了服饰,跟着冯英往刑务院重犯的地牢。
牢头见是冯英进来,忙提着钥匙上前带路,另外一把在冯英身上挂着,这是看守重犯的双重保障,牢头开了第一道锁,请冯英进去。
冯英道:“有些饿,一会儿巡视完还要骑马去颐景园,你去整治点酒菜我吃一口。”
这种事牢头都懂,忙哈腰去了,最近大贵族有权利的主儿好些个都偷偷潜进来偷看了长尾妖人是什么模样,冯二公子就算想进去温存一会儿也不是新鲜事儿。
冯范想到马上要见到尤物,激动得哆嗦。
冯英按住他的肩,低声道:“兄长,镇定点。”他托着冯范进了最里一重地牢,开了第二把锁。
一间四墙都是铸钢浇筑的牢房,只留下一个送饭送便桶的小洞,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还有最后一道锁。
冯范急了,扯着冯英的胳膊,“你逛我!这怎么看?”
冯英:“最后一道钥匙在堂务大臣手里。”
冯范往地上一坐,气怒道:“我不管,你答应让我看美人的,美人儿看不到我就不走。”
冯英默默地掏出一把精巧的备用钥匙,冯范还在生气,“你不给我看长尾妖人,我今天进宫就向陛下求娶长公主殿下,未来风城大公的夫人和四品护军夫人,看陛下怎么替她选!”
冯英摇着钥匙,“那既如此,就算了。”
冯范听见钥匙响,一看冯英动作,狸猫一般蹿起抱住冯英胳膊,“兄长说笑呢,弟弟别当真,快快开门。”
冯英无语摇头,交代冯范,“半盏茶功夫就要出来,绝不能耽误。长尾妖人善幻术,我怕时间久了你沉迷不起,那就麻烦大了。”
“幻术好,我就喜欢他魅惑我,半盏茶功夫死也值得了。”冯范精虫上脑,恨不能马上见到美人儿。
冯英开了牢门,冯范一头钻进黑漆漆的牢房里。
冯英锁门,冯范在里面敲,“给我一盏灯。”
“不能点灯,有了光,长尾妖人的瞳幻作用最大,我怕你吃不消。”
“不行,雌雄双体的美人儿啊,我看不见,还享受个什么?”
冯范固执,冯英没法,只能返身给他拿墙角挂着的风灯,他似乎觉得眼前晃了晃,再细看是灯光闪烁,明灭摇曳,摇摇头失笑,许是见长尾妖人次数多了,每次到这里他都感觉心绪翻涌,他提了灯递进小洞。
冯范没再叽歪,接了灯就躲进牢房深处,随后听见冯范带着哭腔的嗯啊一声。
冯英听了几声,感觉到心绪更是不宁,身体也有些燥热,干脆走出二门,坐在牢头常坐的凳子上等牢头端了酒菜进来。
刚坐下,牢头端了酒菜进来,冯英感觉口干舌燥,便接了牢头倒的酒一口干下,还是口渴,牢头继续倒他就接着喝,一壶酒下去他眼神都迷了,瞅着牢头的脸,感觉眼熟,他揉眼,不仅眼熟,还长了一双桃花眼。
夏壁指着他,“倒倒倒。”
冯英眼白一翻,倒了下去。
夏壁摸了他的钥匙,开门进了内牢,打开最后一道牢门。
堂长风抱了一个人出来,骂道:“就说你没安好心,让我进里面,还得我装了半天嗯嗯啊啊,恶心死了。”
夏壁笑嘻嘻,“有什么恶心的,等日后你娶了媳妇,比这叫得还欢。”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