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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摄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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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太后乐水湄盛装朝服,缓步而出,内侍扶着她的手走上九重高阙。
宋蔚朝红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在宝座上下传,“赐座!”
一张金雕镶玉,绘着金圣花权杖雕塑的王座被抬到女帝右手,这是王权之座,帝皇之下,万人之上。
乐在渊凝目盯着高高在上的乐水湄。
乐水湄看懂了兄长的眼神,求助的,她心中得意冷笑,他终于也肯低头向自己求助了?
乐在渊出列,向女帝跪伏认错。
“陛下,请恕罪!臣听闻边境告急,黑森林的长尾族趁先皇薨逝,帝国政力不稳时大举进宫我朝,造成数千民众亡于妖兽之口,尸骨无存,边境哀嚎遍野!青城大公疲于杀敌,都未及返京给先皇送葬及参加陛下登基大典。兵士们死伤严重,却因军饷不足无法安置亡兵,边境人心涣散。而军务院找到户财院支取粮饷,道是因先皇丧事和陛下登基调走了军款。臣作为凛冬城主,代陛下开采北川矿藏,正有一批玉银未及入库被臣带入帝都准备上缴国库。臣得到丹林庶士求助,形势紧急下,便寻了首臣大人说明情况,立马办了玉银入账手续,玉银未过库房及军务部,就此急发西疆。此事确是臣疏忽,不知道帝都政务程序,只急前线之急,而未得陛下首肯。臣有罪。”
他轻飘飘把这件事归为不懂程序,避开私授官职之大罪,又渲染了黑森林战事多么惨烈,铺垫足够了同情。
堂丹林被打得在宫外嗷嗷惨叫,无从问起是不是他和乐在渊一起商议的。
哈林躬身道:“启禀陛下,此事确是臣所为,当时忙于先皇葬礼,忘了补政阁手续。请陛下责罚。”
女帝看向太后,“母后,儿臣还处理过朝政,不知如何决断,请母后决策。父皇在时时,曾跟我说过,日后若他不在,政事当交太后辅助。”
哗然声更大了。
特别是那些站在最后列的年轻阁员,还有直属帝皇管理的监察署言官们,他们官位品级低,大多都是愣头青,即便出身贵族也是混不吝的主儿,找到缝隙就攻击人,这女帝御口说的先皇口谕了辅政人是太后,哈林这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还不赶紧滚蛋?
于是言官们当先跳出来,开始呼吁当太后摄政,今日大朝会内务阁所拟之任命不合流程,应当废之。
哈林这边自然也有人出阵对舌,言及钺皇最厌后宫干政,不可能让太后辅助。反驳派便说他们藐视女帝权威,污蔑女帝撒谎。
两方你来我往,吵得热闹起来。
乐在渊的目光幽冷的能杀人,知道他警告自己。
乐水湄平静地回视着乐在渊的眼睛。
宋蔚朝冷眼,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上,这对狗男女又要上演搂搂抱抱哭哭闹闹的戏码了吧?她轻言,“母后,您看着大公阁下,是不是要征询他的意见?”
声音虽轻,落在乐水湄耳中却如耳光一样扇得她心头火起,不!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乐在渊没了户财院大臣职位,自然是乐氏损失,太后摄政也不会那么便利,但若不答应,那堂族定然不会罢休,堂长墨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架势要拉乐氏同沉沦。
但若没有了帝都高位,乐氏只能依靠自己这个摄政太后才能获取更多家族利益,那时候她和乐在渊是平等的,她可以平视他甚至俯视他,要求得到同等的爱。
“陛下。”乐水湄开口,朝堂再次安静,等着她的决断,“先皇在位二十年,励精图治,政法严明,若他会如何决断?”
“私授官爵,流徙千里,永不录用!”宋蔚朝吐字清晰,语声清脆,震碎了很多因先皇铁权涣散而陷入狂喜的官员耳中。
哈林冷汗留下来。
太后道:“好!钺皇律令,各院部五品之上官员任命,当由吏务院初核,政务阁阁议签批,递交帝皇御批用印签发,才能生效。军务院和户财院大臣职位乃帝国中枢机构,未得任命便私占职位处理院务,是为违规,当移交刑务院立案调查,按律处理。”
女帝道:“谨遵母后教诲。但母后,今日朝议朝议官员任命,只有政阁阁议签批,未及用帝皇玺印,不算成案。”见好就收,她也不能真把堂族和乐氏如何。
若他们做不成院首大臣,私运军饷之事,便可归为个人行为,乐在渊调用公缴玉银,事后多几倍罚款入国库即可。若他们做了院首大臣,那就是明明白白的私授官爵了。
“立案的前提是犯案。”乐水湄很欣慰女帝给的台阶,大家都懂得见好就收最好,“哈林首臣,你说呢?”
哈林脑门的汗低落,是他糊涂了,这一月来,被独揽权利的欲/望冲昏了头脑,把帝皇君恩和律条忘之脑后。
爬上政务阁首臣的人,怎会真的糊涂?审时度势之下,哈林跪伏,“启禀陛下,启禀太后,今日朝议官员任命未用帝皇玺印,并未生效,故不适先皇旧律。”
太后道:“既如此,此次阁议官员任命作废,再行遴选人才吧!”
“谨遵母后懿旨。”女帝轻启朱唇,朗声回应。
堂长墨先跪了下去,口呼“遵命”,那些最喜热闹的言官和年轻政务阁员们跟着跪了下去,喊着“遵命”。
有这么一带头,哈林等不情愿地跪了下去,乐在渊收去自己凌冽要杀人的目光,不情愿地跪伏下去。
女帝站在宫阙之上,朱唇勾起,听着内官长长喊到:“退朝!”听着众臣山呼的万岁,她会心笑了。
这一战,她赢了。
自今日起,太后辅政权归内廷,外朝定不肯善罢甘休,狗咬狗一段时日,看他们两败俱伤,宋蔚朝稳坐钓鱼台,再行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