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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逝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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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到高处,愈发夺目了。放眼四望,青山掩映,飞流激湍。林木之上升腾起袅袅紫气,婀娜优雅。
薛相带着太子弃了马车,从绿草萋萋的另一条岔路离开。死士也仅剩下六个人而已,越向前走,林木青葱,视野也愈来愈开朗。
这一条小径曲曲折折,越走越开阔。沿着它走下去,再通过前方的闽司山,顺着临近的逝江而下,便可辗转进入到西方大国云泽的境内。这一条路线虽然艰险难走,但也全凭借着它独特的地势可以保证不被人发现。
殷若颜还未转醒,由一个死士负着,跟着众人前行。但唐梓夜终是不放心,见殷若颜面色苍白,心下不忍,赶忙上前接下在自己背上替她寻了个舒适的地方。这才放下心,继续往前走。
一路寂寂,并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是脚步快了又快,山间的鸟鸣愈发清脆了。路边的杂草长至人的膝盖,其间有飞虫不时飞舞。
八月,上午的日光也是焦灼的,照的人眼睛有些发慌。抬头看看太阳,只觉得它隐在火光里,明晃晃的。片刻,额间已经有大滴的汗珠滚落,滴进泥土里,不见了痕迹。
薛相早已上了年纪,步履蹒跚,薛海音在一旁搀扶着,不时替父亲擦去额上的汗珠。
薛相艰难的挪动着步子,神情急切,不时的停下,向后望去。天早已大亮,之前和杜遥辰说好,在小路尽头汇合。可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眼看闽司山已近在咫尺,可杜遥辰并没有及时赶上。
这孩子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薛相越想越着急,老朋友杜业璋已经去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护得他的三个孩子周全。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薛相心下的不安便又多了几分。
日影斜射在树梢,叶影斑驳。眼前的闽司山越来越青葱了,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上面的树木苍葱,黑影闪烁,似乎还有飞鸟飞过。
薛相心中一喜,但转瞬又开始担心起来。喜的是他们已经快要到达闽司山了,绕过它就代表他们成功脱险,安全了。担心的是杜遥辰那孩子竟没有赶来,莫不是……
正想着,众人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草叶声响动,似是微风吹过,划过草叶留下的声音,却又比那声音更响。
众人心下疑惑,纷纷转过头去看,并不见人影。
片刻的功夫,只见一道白影一闪,众人面前现了一人。
那人一身白衣,身影朗逸,在日光的沐浴下,更有出尘之意。只是那面容有些憔悴,众人一看,可不就是杜遥辰。
众人顿时心下一喜,杜遥辰终于赶上来了。见他白衣依旧洁净,无什么大的破损,知是并没有受伤,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
薛相心下大喜,杜遥辰好好的出现自己面前,完好无损。一高兴,便加快了脚步,还是由薛海音搀着走到了杜遥辰面前。
“孩子,你没事吧?”薛丞相上前仔细打量着杜遥辰,关心的问道。
杜遥辰方才赶路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自然疲惫不堪,满脸倦容。但看见薛丞相眼里的关怀,还是微微一笑,想让他放心。
“伯父,我没事。”杜遥辰四顾一圈,见众人皆无大恙,也放下心来。
他沉声道:“之前,肖泊雅替我们引开了肖朗带的精兵。现在我们应该安全了。”
杜遥辰想起临走时肖泊雅交代自己的话,便望向还在唐梓夜背上昏迷不醒的殷若颜,面色顿时柔和起来。
许久,他抬头看向前方不远的闽司山,心下总算有了些许的安心。
山上的林木茂盛,日光根本透不进去,因而显得一片阴郁之气。杜遥辰注视着前方,只要绕过这座山他们就安全了。只是他的面色依旧漠然,看不出一丝喜悦之情。
见杜遥辰也赶了上来,薛相心里的一块石头彻底的沉了下去。赶忙回头吩咐众人继续前进。最快的话,他们可以在黄昏时候赶到山脚下。
闽司山下,距离永嘉境内三十里。
绵延的山脉近在眼前,可以瞧见山中的草木,碧绿欲滴。已近晌午,树上的知了发出阵阵蝉鸣,聒噪极了。伴着正午酷热的日光,顿时令人觉得胸闷气躁,烦躁不安。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路上分食了些干粮,这是之前早就备好了的。只是休憩了片刻,便又上路。
大概又过了三个时辰这么久,日影寥落,天边开使显现出瑰丽的色彩。
早已不见了午后炙热的日光,留在天边的是那一抹残留的浅红色浮云。头顶上的天空虽然不是湛蓝,但却也让人感到舒心。
有一缕云飘逸在天空中,连亘着那悠长的弧线,令人心旷而神怡。最美的是不远处的天空,云的形状也是不同的,高高在上的是羽状云麟,一层一层的,在落日余晖的印染下,就像鱼鳞一样闪闪发光。
低处的云也绵延着,充满了飘逸轻盈之感,却也叫人赏心悦目。满天的云彩都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发亮,变成橘红色,整个云层晶莹了起来。天空也愈发清澈起来,是基于蓝绿之间的一种颜色,爽朗而澄澈。于是在那远处的天边,亮的云,蓝的天构成了一抹明媚而又和谐的风景。
不一会儿,红霞降落的更低了,那一抹红变的更加鲜艳了,成了美丽的瑰红,顺着旁边望去还是晶莹而剔透的云层。远处的太阳已经沉下去,只是天的另一端却愈发的明艳起来。
这时候看的见有四五只飞鸟连成一条线,向更远处飞去,直至飞入那一抹鲜艳的霞光中去,再一点点的下沉,直至没入高处的远山里,再也不见。
薛相见已至山脚江边,心情大好,赶紧让众人停下歇息,宣布今晚便要在这江边露宿一晚。众人一听,心下也是一阵宽慰,在江边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
杜遥辰晃醒背上的殷若颜,轻声道:“若颜,我们到了。”
一路上他和唐梓夜轮流负着殷若颜,见她还不醒来,一行人俱是非常担心。后来杜遥辰不放心给她把了把脉,知道她不过是睡着了而已,便叹了口气,随她睡去了。
许久,殷若颜觉察到了什么动静,又听见有人在低声的唤她,便终于悠悠转醒了。
睁开眼,即使睡了很长时间还是涩的难受,有些胀痛。想必是昨晚哭的太难过了吧。殷若颜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脑袋混沌了半天,这才回忆起昨晚的那番难忘经历。
血光,剑影,袂儿,爹、娘……天啊,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殷若颜猛地摇了摇头,不,那不是真的。拼命的摇头,只是想摇醒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梦吧,醒来,便什么都不是的了吧。
许久,殷若颜觉得喉咙一耿,苦苦的感觉。望着眼前的人们,薛相、唐梓夜、海音、大哥、可风还有太子。他们还是逃了出来的,这一切也终究是发生过了的。
殷若颜支撑着站起身,迎向杜遥辰那探寻的目光,强忍着微笑:“老哥,我没事的。”
她走了几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随着众人来到了一处青山之下。眼前的风景,山水连绵,风光无限。
他们的所在,正是林木茂密的山脚下的一处空地,迎面而来的正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江面。已是傍晚,夕阳西下。正应了那首诗:好是满江涵返照,水仙齐着淡红衫。
江水碧绿无穷,倒映出日落的夕阳,江水竟是通红,泛着粼粼波光。壮观至极。
这条江,是唤作逝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