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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解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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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那样的传说，可没人试过，那里太黑了，连阳光都照不进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
大毛娘亲一来就说了一串，头也没抬。
“我想去试试。”
“你想……”大毛娘亲终于抬头，眼中迷惑之色尽显，“婳儿~？”似在询问。
子婳神色却坚定：“娘亲，我得去。”
“婳儿就那么放不下他。”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放不下。”
大毛娘亲叹了口气，道：“唉~，那便去吧，我不拦着你，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遇见什么，命最重要，好不好？”
“嗯，我记住了，娘亲。”
与家人草草告了别，子婳什么都没带，便化为鲲身，往海底深处游去了。
娘亲说得对，那里是真的很黑。
黑得，令人能莫名生出惧意来。
可她并未停，也并不准备停下。
也不知向下游了多久，子婳只觉越来越冷，最后竟是连那不停增加的冷意也忘记了。
她只记得要向下游，不停的向下游。
动作也慢慢僵硬起来，她是真的累了，可始终没有忘记，向下，要不停的向下游。
又不知过了多久，子婳终于在黑暗中感受到点点幽光。
子婳终于幻身人形，着了地。
走近一看，是一团蓝绿色的火焰，烧得很旺。
真是奇怪，即使是在海里，也能烧得这样旺。
“你来做什么？”
这声音有些沙哑，子婳抬头一看，是个戴着黑色尖帽，握着把扫帚的……
小姑娘？
子婳揉揉眼，再定睛一看。
还真是个扎着俩麻花辫，生得很是俊俏的小姑娘呀。
女巫，不该都是老太太吗？
至少听起来该是的。
“喂，我说，你来做什么？”
子婳终于感觉到她身上那份不寻常的威压，倒有些结巴起来了：“哦，我，我叫子婳~”
女巫无奈的翻了下白眼：“我是问你来做什么，不是问你的名字啊。”
“嗯，我想问问，你能将鹏分离出来吗？”
女巫眼中金光一现，瞬间得出了答案：“从你身体里？”
“嗯，对。”
“可以，就是刚分离出来会很虚弱，需你用心头血日日温养，直至九九八十一日，他方可真正独立。”
子婳眸子里溢出别样的光彩来：“真的吗？”
“当然。只是你要想好了，将他分离，你可就不能化鹏了。”
子婳兴奋得笑弯了眉眼：“嗯，我知道了。”
女巫见她不像是要拒绝的样子，便操着她那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你太累了，先去休息一阵儿吧，待我抽出空来再叫你。”
子婳乖乖应道：“好。”
顺便腹诽，明明就是个小女孩的长相，为什么话语之间，总给她一种长辈的感觉呢？
算了，不多想了。
片刻，子婳便在女巫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不远处，院子里，女巫正专心致志的搅拌着锅里灰绿色的浓汤。
那汤真的很浓，咕咚咕咚的朝汤面上冒着泡。
这是离魂汤，对那种一具身体里住着两个魂魄的情况，很管用。
至于子婳这种情况，还得加几味制解魂汤的药。
毕竟她的一体两用并不似一般的那样纯粹。
女巫搅拌着药汤，还不停嘀咕着：“便罢便罢，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女巫从记事起就在这儿了，这里没有昼夜更替，她也不知自己是在这儿呆了多久，反正一定很久，真的很久。
子婳刚一睁眼，就听见正朝碗里倒着汤的女巫对她说：“醒了，起来把汤喝了。”
子婳一惊，女巫明明是背对着她的呀。
怎么发现她醒了的？
难道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想什么呢，来喝汤。”
对自己语调中的无奈，女巫并未多遮掩。
子婳揉揉眼睛，终于有些迷糊的答道：“哦，好。”
然后一边迈着步，一边问道：“我这是睡了多久呀？”
女巫极干脆的答道：“不知道。这里不见天日的，叫我怎么计时。”
子婳挠挠后脑，笑得憨憨的：“对啊，也是哦。”
女巫将汤碗递到子婳手里，极平淡的道：“喝汤。”
子婳应着：“嗯，多谢。”
然后顾不得尝那味道，一饮而尽。
然而一喝下去就难受了，子婳抱着头，缓缓蹲下身去。
好疼，被撕裂般的疼。
不过也确实是在撕裂。
待子婳的痛感慢慢缓解，再睁开眼时，见到的是……
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鹏就这样被以灵魂的形式，解离出来了。
金绿色的，仿佛自己发着光，又仿佛若隐若现，不知觉间就会消失。
“鹏？”
“嗯，婳儿，我在。”
第一次的，子婳那样清楚的听见了他的声音。
他在，也正是他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子婳一个箭步，就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像是永远不要放开。
也是第一次的，子婳真真切切的拥抱了他。
和她一直以来，想象中的拥抱一模一样。
只一瞬，一人一魂，都商量好似的落下泪来。
女巫却无奈的在一旁催促道：“好了，先别顾着亲热，给我点你的心头血吧，不然他没一会儿就得消失了。”
“哦，好。”
应声，子婳极不舍的放开了鹏。
而后直接撩开心口处的衣服，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是一划，顿时血流不止。
女巫忙拿了个碗来接上，施了个止血诀才将血止住。
不由感叹道：“你血气可真足。”
“那是，放心吧，我血多得很，肯定够用。”不就八十一日吗，小意思。
女巫终于绽了个笑：“轮不到我来不放心。”
“婳儿~”子婳果然瞥见鹏紧蹙着眉，一脸心疼。
女巫却忽地发了话：“你也先别乱动，等我施个法再抱她吧。”
“嗯。”鹏蛮乖巧的应了，若是有肉身，他这时一定是满脸滚烫。
女巫于是从扫帚上撇下一小枝高粱穗来，干净利落的蘸上碗里的血，往鹏魂体上一甩，又掐起一个法诀，默念了什么。
只见鹏的周围多出一层暗金色的光来，然后，随着女巫的一个蛮奇怪的动作，那光层一缩一印，像是与鹏合为一体了。
鹏的魂体瞬间显得实质了不少，像是不那么若隐若现了。
之后的八十日里，女巫每日都要这样做上一遍。
至于她们是怎么计算如何为一日的……
反正女巫说，她能大致感应到。
反正只要心头血给得够，就没问题。
渐渐的，鹏就以魂体的形式，渐渐接近于实体。
就像是往水里滴墨汁，墨汁越多，水便越黑，然后无限接近于墨汁，直至成为墨汁本身。
最后，鹏真的脱离子婳，成为独立的鹏了。
待得越久，子婳就越是发现，女巫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到了最后，子婳反而有些舍不得她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这儿有什么好的，不见天日，昼夜不分的。”
娘亲最喜欢女儿了，若是能将她带回去，娘亲一定会高兴的吧。
“你不懂，这儿是我的家。”况且她已过世的奶奶说，外面是容不下她们女巫的。
子婳叹道：“连家人都没有了，真的还能算是家吗？”
“其实外面的人容不下女巫，不然我们也不会搬到这么深的地方了。”
“不会的，我们是鲲，又不是人类。”娘亲高兴还来不及吧，怎么会在乎。
再说，娘亲最喜欢热闹了，她这一带就带回去两个人，娘亲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算了，你别劝我了，没用的。”
“那好吧。”再说下去，反而有些要逼她的样子了。
女巫终究还是没答应。
可这时的她们都没想到的是，终有一天，女巫还是要出这片海，回到她的家乡的。
但她并未碰见她们一家子，因为那时，她们借着鹏的背，直接拖家带口，遨游世界去了。
是啊，虽然不能再幻鹏，却可以幻人形，栖在鹏的背上啊。
站得高，看得远，还是别有一番情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