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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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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青烟，山上薄雾所化。
下接地，上呈天，能笼罩世间万物，幻感一切，却唯独对爱，不甚理解。
可即便如此，我也知晓，有鹤儿的地方就是家。
我的家，我和鹤儿的家。
第一次爬上它的背，我就说过了。
“鹤儿，你以后，就是我的坐骑了。”
虽未有什么回应，但无疑，那时的我，是幸福的。
有鹤儿在身边，很幸福。
后来，许是跟在我身边久了，鹤儿也学会了幻形。
她从未叫过我主人。
都是青烟青烟的叫着。
我们之间，很是亲近。
亲近到……
我对她说过的，有她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直到那天，鹤儿忽然对我说：“青烟，我爱你。”
爱？
我于是开始质疑，什么是爱呢？
我本就为薄雾所化，生性寡薄，哪里能懂得什么是爱呢。
我想着，那东西，人应该能懂的吧。
于是我想着，要不，干脆去做回人吧。
尝一尝人的情感，该就能懂了吧？
青烟抱着试上一试的心态，准备转世为人了。
“这一次，也让我陪着你吧。”鹤儿说。
“抱歉，鹤儿，这次不能让你陪着了。”我如是说道。
“为什么？”
“转生为人，你还做不到。”我如实答道。
“……”鹤儿不说话，许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吧。
“自己多出去玩玩儿吧。”为了安慰她，“玩儿累了就回这儿，回这儿等我。”我将离开我这件事稍稍描绘得自在了些。
当时我似乎意识到……
我俩本就都该是逍遥物外的，何必因种种关系被日日绑在一起。
“可我会想你啊。”鹤儿说道。
“想我~？”我只得回以一脸迷茫，“鹤儿，想念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我也说不出来。”鹤儿解释道，“大概是在无法见到的时候，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吧。”
“心吗？”我捂住心口，可这里，本也就是空荡荡的呀。
我……
我是烟雾所化，变幻之间，即使再像人，也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的。
所以，这份空荡，就交给之后为人之经历来填满吧。
“鹤儿，等我回来，”我就那样看着远处，与鹤儿搭了话，“大概就能明白，我是不是也爱着你了。”
“呵，那青烟可得认真点，”鹤儿的脸上，似乎终于有了笑意，“不许敷衍我。”明媚起来了。
“嗯。”
于是……
我就投身为人，历劫去了。
我做凡人时的名字，叫李青青。
在世时，我将七情六欲都草草品上一遍，唯独爱，迟迟未来。
大概真是生性寡薄吧。
说爱我的人倒是一抓一大把，却好像没有一个是我将爱上的。
即使对待英儿，也仅仅是不排斥而已。
理所当然啊，英儿说爱我，便爱吧，反正我们都是会一直陪伴彼此的，不是吗？
确实……
确实不是的。
李甫，我的皇兄，纠集众人，杀了英儿。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那哪怕每一分厘的痛。
本该在我身边陪上一生一世的英儿，就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我。
还让我，让我不要报仇……
那我又该恨谁？
是从小将我宠到大的皇兄吗？
还是当时那个无能的自己？
很难得出结论对吧。
于是，我像个懦夫似的，选择了忘记。
我忘了英儿的死，忘了皇兄的咄咄逼人，却未忘记驾鹤。
假装不经意地说出类似于‘有英儿的地方才是家’那样的蠢话之后，我便行起路来了。
我回了那住了半来年的所谓八卦五行山，安置下来了。
当然，那确实就是我的洞府，在我做单纯的烟雾之时，便存在着了。
我和鹤儿在那儿住了……
上千年吧。
鹤儿没有骗我，没有英儿在的日子，总是空荡荡的呢。
无论是心里还是肚里，都是空荡荡的呢。
我甚至想过，既然身边也没人了，皇宫也回不去了，为何不干脆一死了之，去地下陪着英儿呢？
对啊，英儿不会答应的吧。
不然也不会派这鹤儿来陪着我了。
青烟猛地一惊，似乎清醒了不少。
鹤儿明明是她的坐骑，英儿怎么可能使唤得了……
“鹤儿~？”青烟于是唤道，“幻人形吧，与我一同赴宴。”
“……”怎么毫无动静呢？
“鹤儿？你怎么了？”稍稍靠近，放低语调，“怎么不说话呀？”
“它至少近百年内，幻不了人形了。”一位路过的仙翁搭话道。
“为什么啊？”
“吃了本派的药，一意孤行，化为凡人，私自下凡了呗。”那仙翁极干脆的道，“它本就道行不够，如此逆天而为，总要受些损伤的。”
“那仙翁有解药吗？”
“哪里来的解药。”仙翁半笑不笑道，“都是它自己造的孽，因果回缘，只得默默承受咯。”
“因果……”青烟一愣，又是回忆道。
去趟人间，还是遇见过许多奇怪事的。
比如，我是如何被蛟龙明月收养的。
又是为何被那样宠大的。
比如，英儿那奇奇怪怪的偏方。
还有，白虎为何在身边。
如今细细想来，那偏方，明明就是一副寻常汤药，加了不少她的血。
等等，我怎么知道，那是她的血？
对了，辟谷半年，大概就是为了保持那血的纯净吧。
白虎就不说了，他是总爱追着我的。
蛟龙明月是缘何出现在我身边的呢？
我去历劫的事，众所周知。
但我和那蛟龙明月，并不熟识啊。
青烟如是想着，忽的眼前一亮。
‘皇，皇兄？’当场愣住了。
“青青回来了。”来者语气淡淡，似乎毫无多余的情感。
“嗯。”是啊，除了皇兄，这地方谁还会这样叫我啊。
“孟章神君，早啊。”
“早。”孟，孟章神君……
青烟埋头一想，扯了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笑。
是啊，现在想来，皇兄可不是和那所谓孟章神君长得一模一样吗。
“孟章神君好雅兴。”竟跟着她入了凡间。
“青青不也是。”
“既已回这儿，我便是青烟，再不是什么凡间的李青青了。”
“青烟仙子，”他微微蹙眉，又极快的舒展开来，“说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