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当个暴君》榴芒柳

9、第 9 章

　　丞相府内

　　嘭！

　　听到声响的侍卫们没有任何动作。

　　“老夫舍了一颗这么好的棋子，也没能让皇帝处置摄政王！”宋伯谦怒不可遏的砸了手边的茶杯。

　　礼部尚书林江坐在一旁连忙开口道：“丞相莫气！莫气！身体要紧！”

　　宋伯谦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老夫是为了谁！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的份上，你以为老夫会这般轻易的认输！”

　　林江连忙赔罪道：“都是下官的错，下官也没想到家中孽子竟然将南阳城的镇城之宝送给无忧阁当赔礼，这才叫摄政王察觉！都是下官的错！”

　　“行了！老夫现在没工夫听你在这儿掰扯。现在说这些有用么！你还能杀了你儿子不成！”

　　林江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没有接话。

　　“不过皇帝既已将那些人处决，想必是知道此事有蹊跷。也是在警告我们，此事他不会彻查，让我们就此收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摄政王已经到了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指使，他会不会……”

　　宋伯谦眼皮低垂，目光虚虚的盯着茶盏，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道了又如何，他能耐我何！”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人。”

　　林江问道：“等谁？”

　　宋伯谦低声的笑了一下，“当然是一个可以要他命的人！”

　　“对了，叫你去查那天给我们传消息的蒙面人，你查到了吗？”

　　林江连忙凑到宋伯谦耳前，低声说道：“下官派人查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派去的人说此人经常在云山学府出没！”

　　宋伯谦敲打着桌子喃喃道：“云山学府。”

　　云山学府

　　夏焱站在刻有云山学府的石碑前，看着眼前这个直通竹林深处的小路。

　　他披着一件白绒披风，领间缝了一圈狐狸毛，就这样站在一片素白的林间，仿佛要与这山林融为一体。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羽一，将马车找个地方停好。”

　　“是！”

　　两人缓缓走到学府的大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在雪色的山间是那么的亮眼。

　　这是无数学子向往的地方，从这里走出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家国栋梁。

　　朱红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只见走出一位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老人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男子，深沉的眸子动了动，但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夏焱几人请了进去。

　　走到一处寂静的院落，夏焱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一团火红就这样烧进了他的眼眸。

　　是谢煜霖。

　　站在露台上的谢煜霖明显早就看到夏焱几人，毫不避讳还冲夏焱扯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砰砰……砰砰……

　　夏焱怔怔的看着眼前穿着红衣的男子，心脏一阵抽痛，嘴唇轻颤。

　　景云……

　　“谢煜霖！你又不穿校服！”

　　夏焱被一嗓子喊的回过了神，只觉得自己刚才好像魔障了一般。

　　老者一改慈眉善目的样子，双手叉腰眼睛瞪的老大冲谢煜霖大喊道：“你个小兔崽子，现在去给我换了这身行头，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

　　谢煜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知道了，学生这就去。老师您的形象快没了，注意形象！”说罢还向下面的人眨巴了一下眼睛。

　　夏焱眼看老人渐渐捏紧的拳头，适时的开口说道：“老师，他是你新收的学生吗？”

　　“陛下，您既然亲临学府来拜访老夫，那么他的身份您应该是清楚的吧。”老人语气平淡的说着。

　　夏焱注视着前方步伐稳健的老人，一时间思绪万千。

　　当年名动天下的大学士穆朝，状元出身，上辅佐帝王，下监察百官，为官五十哉一生清廉，学生无数，只是没想到临了却粘上了此生唯一的污点——教出了一位弑杀成性的暴君。

　　走进平常招待客人的小屋热气铺面而来，夏焱有些惊讶的看着在屋里摆放成一排火炉，碳火烧的正旺显然是准备已久。

　　穆阁老不大好意思的清咳了一下，解释道：“老夫年纪大了，受不得寒！”

　　夏焱好笑的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老头没有吭声。

　　“你将披风解下挂在一旁烤着去，就挂在那个竹竿上。”说罢指了指火炉旁搭的一个简易的衣架。

　　夏焱一遍解着披风一遍说：“多谢老师体恤！”

　　穆阁老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些不是老夫准备的，是老夫的学生安排的，就你现在挂披风的竹子都是他一大早从竹林里砍的，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你的身份，老夫并未多说。”

　　夏焱说：“学生自是信老师的，不过还是要谢谢那位师弟了。”

　　“你记在心里就好。”

　　夏焱拿起碳夹从炉火中取出一块烧的通红的炭火，放进一直抱着的手炉里。

　　穆阁老就静静的看着夏焱动作，最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呀，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老夫，老夫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是你老师了！”

　　夏焱看着小炉上正在沸腾的茶壶，直起身子替穆阁老盏了一杯。

　　穆朝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却并没有制止，这是他身为帝师该得的，也是夏焱身为学生该敬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对学生的教诲，学生永不敢忘！”

　　穆朝拍了一把桌子厉声道：“好一句永不敢忘！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不顾自己的名望不顾皇家的颜面，也要斩了那十三位官员的头颅，你为的又是什么！”

　　夏焱一脸淡然听着穆朝的呵斥一句话也不说。

　　穆朝看他这幅模样更是生气：“当年你初登皇位便不顾百官的劝阻，不召告无原由就将那十三人先斩首后抄家，你到底为的是什么？还是真如天下人所说你是为了你屁股底下的皇位？”

　　夏焱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只问了一句：“那老师您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穆朝神情一顿，精锐的眼眸死死盯着夏焱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半晌才开口：“我到底是老了！罢了，罢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终归是你。”

　　夏焱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

　　是啊，不管是因为什么，最终坐上那至尊之位的人是他，他可以评判天下人的错，而天下人却不能说他是错的。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利！

　　“行了，冬天日头短，眼看这太阳都要落山了，不如今晚就住下来吧，老夫算了明日你不用上朝，就不要用这个当借口了！”

　　夏焱低声笑了起来：“好，没想到老师还是这般料事如神，那恭敬不如从命，就在这住一晚吧！”

　　夏焱站在院里的一株梅树下发着呆。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这个冬天总会过去的。”

　　夏焱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谢煜霖。

　　看着站在雪地里身着素白学服的人，自己竟觉得有些可惜，感觉红色更衬这人。

　　让人觉得鲜活。

　　“你是穆阁老的学生？”夏焱装着不知道他的身份问道。

　　“嗯，我姓谢名煜霖，你呢？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夏焱楞了一下，才想到眼前这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随口编了个名字：“夏……
　　夏秋，我叫夏秋。”

　　谢煜霖摩擦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才盯着夏焱道：“夏？你姓夏，你是皇族中人？”

　　“不是。”

　　“那我叫你夏兄吧！”谢煜霖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随意，还有事吗？”夏焱也毫不客气的赶起了人。

　　可谢煜霖就向没有听出夏焱的话外之音一样，反而跟加兴奋的说道：“老师经常说起夏兄，说夏兄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我很早就想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让老师这么认可。如今见到了，只觉得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

　　优秀？夏焱在心里好笑的想了一下，怕是最失望的一个学生吧！

　　“我并不优秀，他说错了。”

　　谢煜霖使劲的摇着头，“不，老师说起你时是笑着的，我亲眼看见的！”语气十分坚定。

　　“是么？那还真亏你眼神好。”

　　谢煜霖有些不好意思的扣了扣鼻子。

　　夏焱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人，他有些想不明白，谢家那个狐狸窝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单纯的人。

　　谢煜霖猛的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老师交代了说你身子不好，让我带你到青竹园休息的，我差点忘了！还让你站在这受了半天的凉气。快随我来！”

　　真不知道此人到底有什么特别，那让老师另眼看待，还一再暗示自己多看顾一下他。

　　不过一想到那满地的火炉和竹架，他又觉得要是此人当真能榜上有名，到时稍作提携也不是不行。毕竟那奏折实在太多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一通思索下来在看一眼这人活蹦乱跳的背影，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走在前面的谢煜霖打了个哆嗦，顺势拢了拢衣服，这个冬天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