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当个暴君》榴芒柳

4、第 4 章

　　夜幕降临
　　京都，这个大夏王朝最繁华的地方，终于展示出它惊人的魅力。
　　其中最让人神往的便是那名动京都的销金窟——无忧阁。
　　在路上随便问个人什么地方最让人快乐，答案无一例外的都是无忧阁。
　　一辆低调的马车从街道上驶过，车帘被掀起一角，灯火通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这些都出现在夏焱的周围，却又被他隔绝在外。
　　于他而言此生的喜乐早在七年前便跟着一个人永埋地底。

　　马车停在了无忧阁旁的暗巷里，一个体态丰满穿着艳丽的妇人协仆从等候在一个小门前。
　　羽一停好马车，转头对马车里的人低语道：“主子，我们到了。”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拉开车门，众人连忙低头，不敢直视。
　　羽一放好脚凳，恭敬的站在一旁。
　　踏，踏，只听见鞋子落在地面的声音，那妇人连忙上前行礼，“主子一路辛苦，如英姑娘已在楼上侯着了！”
　　“嗯，带路！”
　　“是！”妇人侧身接过身边仆从递来的灯笼，嘱咐他们在后面警惕着，自己走到前方照明指路。
　　一阵寒风袭来，夏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突然感觉面上一冰，似有东西粘在脸上，哦，是雪。
　　又是一场无望的大雪，烦透了！
　　众人停住脚步，前方是条死路，面前只有一道墙，妇人让其后跟随着的仆从离开后，才抬手转动廊柱上用来放置烛火的花雕盏。
　　只听咔哒一声，尽头的墙面缓缓向里打开，妇人侧过脸，点头示意夏焱二人跟她走。
　　一条狭长的暗道，两边点着油灯倒也看的清路，转过一个弯，是向上直通的楼梯，寂静的空间里，响彻着木头发出的咯吱声。
　　“属下如英，参见主子。”只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站在楼梯的尽头。

　　茶水入杯，冒着热气。
　　夏焱端起抿了一口，热水下肚这才觉得身体好受一些。“雀舌？这茶宫里都没多少，你这倒是随便喝啊！”夏焱感受着这浓郁的茶香，感叹道。
　　“主子说笑了。”如英挽着衣袖又为面前之人盏了一杯，面带微笑的说道：“在京都之中有什么事能逃的过主子的法眼，更不论这小小的茶叶了。”
　　夏焱看着面前美艳动人的女子，只觉得恍惚。
　　七年未见，无论是从容貌还是性格，早以看不出一丝旧日的痕迹。
　　“你做的很好，看来将你安排在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如英放下茶盏，拂袖向夏焱行了个大礼。
　　夏焱看着跪在地上的如英，并未着急让她起来。
　　“多谢主子当年的救命之恩，如英没齿难忘！”
　　“你可后悔当年的选择？你还这般年轻！”夏焱低垂着眼睛，语气淡然的问道。
　　如英闻言一愣，转而轻笑一声，朱唇轻启：“悔？我无甚可悔！只要能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我愿永墜阎罗！我即已经选了这条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走完它！”
　　那双剪剪秋瞳中藏着最浓重的恨，锋芒闪烁，犹如一把透着寒意的刀，只为将仇人诛杀殆尽！
　　夏焱看了眼她的眼睛，便不再多说什么，终归其身体里流着和那人一样的血，又怎会没有几分血性！
　　恨意只透出一瞬，便被如英很快的收了回去，当年那个娇纵任性的侯府小姐早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无忧阁的花魁如英！
　　夏焱细品着茶水，两人一时无话。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喧哗，接着就是东西破碎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如英连忙叫来刚才的妇人，“花姨，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何事！”
　　妇人在门外应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如英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打开了一扇窗户，那窗户开的十分巧妙，在上面可以一眼看清楼下的环境，但从底下抬头向上看却会被一个栏杆挡住视线。
　　夏焱走过去也观察着楼下的动静，他也很好奇，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无忧阁闹事。
　　只见两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公子哥 ，在大厅里大打出手，原本用来歌舞表演的莲花台已经被他们砸的不成样子，池水飞溅，琉璃破碎，纱帐也被扯了下来，在地上揉成一团，客人们害怕殃及自身都躲的远远的，一时间竟没有人来劝架。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夏焱看了一眼如英，如英立马会意向早在楼下角落侯着的花姨以及一众仆从打了个手势。
　　“哟～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快来人啊，将林公子和欧阳公子分开啊！快啊！”花姨扭着那丰满的腰肢翘着兰花指在一旁指挥。
　　夏焱看着仆从一拥而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终于在莲花台将塌的前一秒，众人将二人堪堪分开。
　　只见一个头发散乱，面颊青紫，衣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另一个脸上带着一个渗血的牙印，还有几道抓痕，手上攥着一把头发，明显是从对方头上薅下来的，衣服也同样不忍直视。
　　就这样两个人嘴还不闲着，互相咒骂对方的亲娘和祖宗。
　　如英在一旁介绍道：“那个穿紫衣的是礼部尚书林江的嫡子名叫林湛，那个脸上有牙印的是琼州欧阳家的二公子欧阳宣德，他的母亲是平阳公主。”
　　夏焱转着腰间的玉诀，眉头微皱：“欧阳家的人。”
　　如英点头：“属下查到这位欧阳二公子已经来京都两月有余，身边只带了几个小侍想来是为了三月春闱而来。”
　　夏焱也猜到这一点，嘴角微起讥笑道：“欧阳家，琼州最大的世族，他们家可是出过三任太傅两任皇后两位丞相的，先皇在位时更是赏赐不断就连公主也嫁过去一个，如今看来这些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心了。”
　　如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花姨挥着小手帕，哭喊着：“我的天啊～遭罪哦～你看看大家伙看看，这莲花台可是由上好的碧玉琉璃打造的啊，还有这池里的莲灯更是田黄石雕刻而成的一个就价值千金啊！林公子欧阳公子你们这让我如何给如英姑娘交代啊！”
　　灰头土脸的林湛一把挥开掺着他的仆从，冷哼道：“不就是一个破琉璃台子，和几块石头么，小爷家里多的是钱！我会赔给你们如英姑娘的！不过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狗东西，你们给我滚开！”
　　欧阳宣德从没见过这样的泼皮无赖，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身边小侍为他倒了杯水，指责道：“明明是你口出妄言，羞辱我家少爷，还辱骂欧阳家。”
　　林湛一听更不服气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礼部尚书，欧阳家？切！欧阳家又咋样，他还能管得了京都的官么！”
　　“我看你应该是来京都参加科举考试的吧，我告诉你我爹可是皇上卿派监察这次三月春闱的，你要是识相点给本少爷跪下磕头认错我还可以放你一马，如若不然，呵～你乖乖的滚回你的欧阳家去吧！”
　　说罢便和他同行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你……你放肆，春闱会考乃为朝庭筛选有用志士，启容你在这目无尊法！”欧阳宣德气的脸红脖子粗。
　　“哈哈哈哈，尊法？在这儿，本少爷就是法！你是跪还是不跪！”
　　欧阳宣德在京都交的一些好友连忙小声劝道：“欧阳兄，你就道个歉吧，你毕竟辛辛苦苦三年才好不容易考到举人，如今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让尚书大人生气，得不偿失啊！”
　　“就是就是！”
　　欧阳宣德将手中的水杯摔在地上，厉声呵斥道：“我跪天跪地跪祖宗，让我给你一个粗鄙之人下跪，你做梦！我还就不信你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子还能在京都只手遮天！”
　　“哎哟！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参加会考？那我本少爷便将你的手打断，我看你还怎么考！来人，给本少爷打！”
　　如英当然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正要喊打手制止他们，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住手，兵马司在此，我看谁敢放肆！”
　　如英一听松了口气：“主子，兵马司的人来了，乱不起来了！”
　　“兵马司。”夏焱看着原本拥挤的人群，分开了一条路，一个修长高挺的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进他的视线！
　　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侧脸在灯光下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黑直的长发束成了一个英气的马尾，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惑人的桃花眼。
　　那双眼睛……
　　夏焱的目光扫过男子全身后，直直的落在了那双眼睛上！
　　撑在窗沿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被撑到发白，胳膊开始不自觉的发颤。
　　像，太像了！和梦里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