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当个暴君》榴芒柳

2、第 2 章

　　今日是七天一次的大朝会，文武百官需尽数到场。
　　文官在左，武将在右，都手持玉板，整齐的站在金銮殿外，等待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天子。
　　不一会老远便听见一声尖细的、独属于太监的唱喏：“陛下到——”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顶明黄色的轿子慢慢停在了金銮殿前。太监清路，宫女持扇，气派十足。
　　轿帘一掀，当朝天子夏焱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总管连忙上前见礼，嘴角带了一抹笑容：“陛下，小心脚下。”
　　禁军上前推开金銮殿的大门，大臣们亦步亦趋跟在天子身后，走进大殿。
　　夏焱登上帝王阶，转身坐在龙椅之上。
　　李福来微微上前一步：“跪——山呼！”
　　群臣跪。
　　“万岁！”
　　“山呼——”
　　群臣：“万万岁”
　　“在山呼——”
　　群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焱挥袖：“众卿平身”
　　“谢陛下——”
　　李福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夏焱抬手示意他先等一下，“等等，来人，去搬把椅子给摄政王，外面天寒地冻，想必摄政王在外面也站累了。”
　　摄政王夏子息闻言俯首道：“谢陛下恩典。”
　　不一会两个太监就抬着一把楠木椅放在了摄政王身后，“请王爷请坐！”
　　这时监察御史蔡明执玉牌上前觐见：“陛下，臣有事启奏！”
　　“讲！”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百姓生活艰难，百万流民无处安置，还望陛下收回成命，摘星台不可建啊！”
　　蔡明整个人跪在地上，语气诚恳，大有天子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夏焱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眼神漠然，红唇微启：“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蔡明一听这事有商量的余地啊，连忙接道：“回陛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流民问题，百万流民不是小数，若如有一天流民发生暴乱，恐怕会危及国本！还望陛下三思，臣以为派兵镇压……”
　　这时夏子息打断了蔡明的话。
　　“蔡大人一心为大夏，是大夏的福气，可百万流民安置一事自有陛下定夺，我等只需听后差遣就行。”
　　“王爷！就是因为不是小事，我等更需要为陛下分忧！”
　　蔡明对摄政王的话嗤之以鼻，心想那人已经跟他说过了，如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以摄政王马首是瞻，龙椅上坐的只是一个傀儡皇帝。
　　“那蔡大人可有何妙计，解决这个大难题为朕分忧啊？”清冷平淡的声音在大殿中排行，让人听不出好坏。
　　蔡明是新帝登基时，由丞相推举，才当上监察御史大夫，在此之前自己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本来这个位置轮不到他来坐，但他的母家与丞相夫人有几分裙带关系，于是他费劲心思讨好丞相夫人混到了如今位置。
　　在此之前他是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面见天子，如今一看当真犹如仙人，虽然是个傀儡皇帝。
　　“蔡大人陛下在问你话！”一旁的同僚小声提醒道。
　　“回陛下，这流民一事我们可以效仿太祖皇帝在位时的处置之法。”
　　蔡明说罢抬起头小心的观察了一下皇帝的神色。
　　无甚变化。
　　“你要朕派军队镇压流民？”
　　蔡明连忙说道：“不用镇压全部，只是给予一定的威慑，以彰显朝庭的……”
　　夏焱一把拍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你好大的胆子！竟想出这般阴损的法子！”
　　群臣全都跪地叩首，齐言道：“陛下息怒！”
　　“身为监察御史，不想着安顿流民，竟然还想赶尽杀绝，让大夏的军队斩杀大夏的百姓，谁给你的胆子！”
　　蔡明恨不能以头抢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时糊涂！”
　　夏焱又言道：“太祖皇帝一生只做过这么一件糊涂事，就已经让百姓咒骂了百年之久，怎么，你是想让朕也变成百姓口中的昏庸皇帝吗？”
　　蔡明：“没有，没有，陛下明查，臣绝无此意啊！”
　　“呵，明查就不必了，既然你这般敬仰太祖皇帝，那你便去陪他吧，来人！拖下去，斩了。”
　　只见从殿外走进两名侍卫，抬手将蔡明架起，向大殿外托去。
　　蔡明哭喊道：“不陛下，陛下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手脚挣扎着想摆脱侍卫的控制，冠帽早已掉在一旁，“陛下饶命啊！陛下……”

　　人被拖走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夏焱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众爱卿，可是怕了？”
　　夏子息俯首道：“陛下圣明，此等小人改杀！”
　　夏焱噗嗤一声笑了，“摄政王你刚还说人家忠君爱国呢，这么快就忘了？”
　　夏子息撇了撇嘴角，说道：“是微臣一时失言了。”
　　呵……夏焱撇了他一眼，也没有再为难他。
　　“那众爱卿想想这摘星台还建么？”
　　工部尚书向前启禀道：“回陛下，这摘星台的样板工部以绘制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呈与陛下，搭建地址臣也已安排人勘察完毕，待天气好转就可动工。”
　　“好，好，高爱卿真是能力出众啊！好！待此塔建成朕通通有赏！”
　　高连山跪谢：“谢陛下恩典！”
　　夏焱：“众爱卿可还有事说么？要没事便退朝吧。”
　　李福来等了三息，见无人应答便开口：“陛下回銮，退朝——”
　　群臣：“恭送陛下！”

　　夏子息刚走到应天门，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从后面叫住了他。
　　“摄政王殿下请留步，皇上请您到御书房一叙！”
　　夏子息叹了口气：“本王知道了，带路吧。”
　　他跟着小太监来到御书房门前。
　　“启禀陛下，摄政王到了。”
　　门内传来天子的声音：“嗯，让他进来。”
　　“王爷，请”小太监弯腰抬手，示意摄政王进去。
　　夏子息推开门，还没走进里间，就闻见一股苦涩的药香，“你的旧疾又发作了？”
　　抬手将那用来挡风的玄黄垂珠月弥纱掀开，就看见刚还在大殿之上霸气侧漏的皇帝陛下，现在蔫蔫的躺在靠里侧的一个梨木镂空塌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毡，地龙也烧的贼旺。
　　就这一会功夫，他身上就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夏焱早已退下了繁琐的龙袍，换上了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衣，几株青竹绣在袖口和袍上，金丝玉冠竖起墨色的长发，清冷的目光一如既往，薄唇微抿，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来人。
　　“嗯，下雪了。”
　　夏焱看完手中的奏本，这才看向夏子息，突然嘴角裂开一抹恶劣的笑容道：“皇叔，侄儿有事相求。”
　　声音婉转，此起彼伏。
　　夏子息听到这个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身子，立马抬手制止：“停，我的天，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满共就比你大个五岁，你要在这样叫我，我现在转身立刻就走！”
　　话说到这份上，夏焱也没了逗弄的心思，用修长的手指指了一下御桌前磊的极高的奏本，“就这些，批完走人！”
　　夏子息习以为常的做到书桌前，开始批阅奏折，手上披着，嘴上也闲不住。
　　“外界都说，我这个摄政王权倾朝野，真想叫那些蠢蛋进来看看，有哪个摄政王是这样权倾朝野的！”
　　夏焱一手支头，一手揪着小桌上的葡萄塞进嘴里 ，显然不想理这个正在发牢骚的臣子。
　　刚喝了药，嘴里苦的紧。
　　“哎，葡萄！你给我留点啊，别吃完了，这个季节冰库存放的葡萄可不多了，我都好久都没有吃到了。”夏子息抬眼就看见，那流璃盘中装着的晶莹剔透的葡萄，口水瞬间蔓延。
　　“行了，朕已经让李福来给你装了一串了，能闭嘴了吗！”
　　夏子息嗷的叫了一声，“我就知道，皇侄对我最好了，还记得皇叔最喜欢吃葡萄！”
　　“呵，上次你还说你最喜欢吃的是橘子呢！”
　　夏子息嘿嘿笑了两声：“都喜欢，都喜欢。”
　　过了一会，夏子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起夏焱：“今日早朝，那个监察御史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夏焱闻言一愣，抬眸看着人。
　　夏子息有点受不了他那种眼神，向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有一日，你竟然还会问朕这样的问题，看来你也没那么傻么。”
　　夏子息悄摸的翻了个白眼。
　　对，全世界就你最聪明，行了吧！
　　“蔡明只是一个靶子，外界都知道当朝皇帝残暴嗜血，与太祖皇帝不相上下，那些人只是用蔡明来探查朕的底线 ，好方便日后的行事。”
　　夏子息放下手中的白玉狼毫，双手撑在下巴上，喃喃道：“父皇定国之初，家国动荡，诸侯争霸，我的那些叔伯恨不能将你皇爷爷从皇位上踹下来活活咬死，为了保住皇位，为了国家安定，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杀一个不行，那就杀十个，杀十个不行，那就杀百个。杀到他们害怕，杀到他们再也不敢动弹为止，结果到最后就再也停不下手中的刀了。”
　　夏焱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咳，行了，蔡明背后有哪些人朕自会查清，你赶快批，这里没有你的午膳。”
　　夏子息瞬间从伤感的情绪中跳了出来，“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这也太抠了吧！”
　　最后夏子息紧赶慢赶终于在晌午将桌上的奏本批完，并且厚着脸皮混了顿皇家御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