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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夜风骤起,亮中带紫的闪电划破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后,大雨倾盆。

      窗外的风和雨争争先恐后而入,原本安静摇曳的烛火在没反应过来前已被熄灭。

      商鹕陷入一片黑暗中,就响在耳边的惊雷把他从回忆里唤回来,原本呆滞的眼睛映照上蜿蜒曲折的闪电,让它们有了一丝神采。

      他眨巴几下眼睛,起身逆风去到窗前,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拍打他的身躯。很快,水珠从额头、从眼角、从鼻梁划往下颚,滴落在已经湿淋淋的衣服前襟,消失了无痕。若细看,眼角的水珠更大,流得也更快。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抬起有些冰冷僵硬的手慢吞吞去关窗,谁知因为冷,手有些不听使唤,一个没注意,差一点被窗夹个正着。

      他没有在意,返回床边,袖口落下一滴水,氤湿了床榻,形成一个小小的圈。他愣了愣,遂把自己剥了个精光,就这样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窗外的雨与风任然拍打着窗,风更甚,极力从细小的缝隙往里钻,闪电与雷鸣一方唱罢我登场。

      睡在另外一个房间的单于鄢在响第一声雷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翻身走至门口,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顿住了手,就这样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站了许久,最终返回来,重新睡下,手往床榻里侧的位置摸了摸,渐渐收拢五指,复又张开,最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雨过天晴,碧空如洗。之后的许多天亦是这样的好天气。

      商鹕这些天都没见过单于鄢,但没耽误忙得不得了。

      先是挑了四个貌美如花的大美女当贴身丫鬟,商鹕给她们取名春绿、夏红、秋黄、冬白。

      再定做了许多套衣服,置办了好几顶新冠、玉佩若干等。

      原本有些素雅的房间如今富丽堂皇,摆上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古玩,连床都换了比之前那张大一倍的床,足以在上面横着滚、竖着滚、想怎么滚怎么滚,滚到地上了也不要紧,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软毛地摊,一双脚踩在上面,整个脚陷入毛绒绒中,被绒毛轻抚,柔软舒适。

      而终于忙活告于段落的商鹕正歪躺在榻上,春绿立于一边抑扬顿挫念着话本,夏红捏着双拳轻轻敲击商鹕的双腿,秋黄在给他剥葡萄皮,然后将剥好的葡萄喂进他的口中,冬白则负责香炉不灭,茶在入口的那一刻永远温度刚好,等等。

      见识到他这番操作、并且被完全无视紫裳鼻子都快气歪了,更可恶的是当着别人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她一有说道的迹象,商鹕就会挑起一边眉毛,冲她恶劣一笑,马上继续玩花样,这不,商鹕已经在思考养个戏帮子在府上解闷的可行性和必要性了。

      之前被恐吓得不轻的莫喜,在莫欢魔鬼式监督中紧赶慢赶,在最后子刻完成了抄经任务。本以为这回过关了,可以迎来短暂舒坦的日子,没想到商鹕开始全面作妖。

      晚上例行去单于鄢处汇报完后,补了一句:“爷,王妃这几天的开销快抵得上王府好几年的开销了。”

      单于鄢顿了顿,望着窗外的明月,“随他吧,王府养得起。”

      而另外一边的商鹕正趴在床上享受按摩服务,一边春绿手抚琴,嘴里唱着婉转轻柔的歌曲,这样的舒适实在太招困,商鹕打了个哈欠,挥手让人退下,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你正儿八经想睡觉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

      商鹕睁开眼睛,眼里困意不知何时消退得一干二净,放弃般喘口气,拿起床头的话本翻了翻。

      平时手不释卷的话本在这个时候竟是每个字都认识,偏偏脑海之中连不成块。商鹕负气把话本随意一丢,整个人在床上瘫成个大字。

      毫无光彩的眼睛突然一亮,自己换了套衣服,带上钱袋,悄悄把房门打开一条缝,一双美目灵动地转动,发现四下无人之后打开门来,鬼鬼祟祟往院门走去,快走到时,脚步一顿,脚尖一转,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黑夜风高夜,怎么能少了爬墙外逃的戏码呢。商鹕兴奋得汗毛直立,走来走去后,挑了颗树为爬墙梯。

      他把衣摆扎往腰带,猴子似的窜上树,爬上探出墙的那根树干。

      就在他爬到预定位置,准备跳下去时,树干突然达到了最大负荷,哪都没断,就断在商鹕爬到的地方,人一轱辘掉去墙外。

      在往下掉的过程中,商鹕条件反射运气时,浑身一疼,就在快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个时候,话本故事里都会有命定之子来当肉垫。可话本终究是话本,商鹕还是落在了墙边的草地之上,纷飞的树叶落在了他的脸上,悄悄滑下。若是不看商鹕白里带青的脸色,在月光之下就是一副仙子酣睡图。

      等他再次醒来时,之前为他请过平安脉的小老头御医正用火灼银针,转眼那根泛着寒光的银针就朝自己而来。

      商鹕:“!!!”求生欲让他想也不想就往床的另外一头一滚,他新换的大床优势凸显出来,他一滚滚到另外一头,翻身而起就要逃跑。

      小老头一点不急,拿着银针安静等待。

      果然,商鹕脚才迈开就被人用被子一裹,再往床上一抛,他被迫顺着力道一滚,等他终于滚出被子时,已经在床的另外一头,小老头的银针真为他准备就绪。

      商鹕:“……”

      向罪魁祸首怒目圆睁,在看清罪魁祸首是单于鄢时,怒火非但没降,反而把他眼睛都烧红了,冷声道:“我很好,不需要治疗。你们都出去!”

      周围的人包括梁上暗卫都倒抽一口凉气。单于鄢现在是闲散王爷,可之前是赫赫有名的战神,现在坐在轮椅上,久经沙场身上的杀伐之气弱下许多,但也不容小觑。

      就算不论这些,单于鄢起码名义上是商鹕的夫君,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妻为夫纲的现下,商鹕居然以命令的口吻勒令单于鄢他们出去,嘶……没看到王爷脸都黑了吗?

      就在大家为商鹕抹汗的时候,单于鄢用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下令所有人出去,之后他率先一步离开。

      医者仁心。小老头原本还想继续治疗,奈何单于鄢见人不走,竟然直接让人把他架出了房间,起得小老头眦哇乱叫。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商鹕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直到听不见后,闭上了眼睛。

      书房里,小老头气呼呼瞪着一边的单于鄢。

      单于鄢恍若未觉,亲自倒了杯茶放在小老头的旁边。小老头这才恢复了脸色,端起茶轻呷了一口。

      单于鄢:“王妃……”

      “王妃的手脚经脉皆断过,之后又被以秘法接上……”

      “砰”茶杯碎裂在地的声音响起。小老头抬眼,只见单于鄢重新取了个茶杯,倒了一杯新茶入口,端得是一派从容,只是睫毛微颤了颤。

      单于鄢将被子搁下,示意小老头继续。

      小老头狐疑,继续说:“这次晕倒倒不是因为这伤。而是被废了……你们练武之人都运气,但他一运气就会全身如针扎,按你们的说法,王妃现在就是个废人。”

      所以连个墙都翻不过吗?所以晕倒在墙边吗?

      单于鄢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能治?”

      小老头难得噎了噎,尽管承认有些羞耻,还是老实说:“恕老朽无能。”

      话一落地,就被单于鄢冷厉的眸光扫了扫,再次噎了噎,说不出话来。

      之前就跟了过来的莫欢本藏在房梁之上,听到他们的对话,结合最近与王妃的相处,心一横,跳下房梁:“那你还给王妃下针?”扎了都是白扎,还受罪。

      本是毫无规矩的行为,换平时挨军棍屁股开花都是轻的。这次单于鄢却眼皮都不抬。

      老头知道这人是谁,扫一眼一边沉默的单于鄢,解释给莫欢听,也解释给单于鄢听:“之前我想为他下针,不过是让他身上好受些。”

      莫喜在莫欢跳下去时,本想把人拉回来,结果一念之差,只抓到一个衣角,本以为莫欢要玩完,结果王爷当没看见,他胆也一肥,跳了下来,噼里叭啦道:“老头,之前不是说你为王妃把过脉吗?怎么这都没把出来?那手脚经脉真断过?”

      被质疑的小老头胡子一吹,“这!都说是以秘法相接,”他起身转几圈,捋捋胡子,“施行的人心定是极其扭曲。他先让王妃服下秘药,挑断王妃的手筋脚筋,再以秘法相接,王妃内府不空却不能用,就像在一个饿急的人摆上佳肴,却吃不到一般。平时把脉把不出来,王妃这次运气发作,才让人窥到端倪。”

      听到这里,莫欢与莫喜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悚,转眼看向王爷,却见人无喜无悲,瞧不出喜怒。

      莫欢与莫喜平时见商鹕都是……古灵精怪的,多数时间挺有活力,不曾想经历这么惨,同时问:“能治吗?”一个皇子这么惨,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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