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来得及（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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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周主任的电话，沈星棠才知道高考已经结束了。毕业典礼定在一周后，周主任没直接去问秦鹤霄的时间，而是拐着弯来问沈星棠。
“应该是来不及准备的，”沈星棠说，“他这一阵子每天都在加班。”
沈星棠苦逼的“被迫”跟着一起加班，但凡他表现出不想去的样子，秦鹤霄就熟练的露出一张隐忍委屈脸。自己家的狗子只能自己宠，沈星棠只好次次妥协。
从前基本不出现在公司的“老板娘”忽然天天来，而是还专挑加班时间过来，公司自然而然地出现了“老板娘查岗”的传闻。
这传闻还是周鼎坤告诉他的，他们在秦鹤霄的办公室结束工作，收拾完后一起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周鼎坤忽然看着沈星棠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笑什么？”沈星棠已经跟他们混得很熟，这一段时间的宵夜都是他订的。
周鼎坤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笑一笑怎么了？老板娘查岗查的内容这么多啊，连员工笑不笑都管？”
这话一出，肃纪和肖缘景都低声笑了，连秦鹤霄也扯起了嘴角。
“是你笑得太不正经了好吧？”沈星棠反唇相讥，“还有，什么‘查岗’？再胡说八道，我就……”他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胳膊肘碰了碰秦鹤霄，示意道，“我就找人揍你。”
“在电梯里揍？”秦鹤霄摩拳擦掌，一点没有刚从工作中脱身的疲倦，“有点施展不开。”
周鼎坤立刻往肃纪和肖缘景身后躲，“又不是我先说的，干嘛揍我啊？”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周鼎坤第一个出去，故意站得很远。沈星棠跟在秦鹤霄身边，憋了半响才不可思议地开口问：“你们公司的人都在说我是来‘查岗’的？我也太冤枉了！秦鹤霄，你都不管管吗？”
他明明是被“绑”来的好不好？每天不等到下班时间，秦鹤霄就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外了。
他的同事和学生们都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人一点不认生，随便跟谁都能聊起来，而且什么话都往外说。上次他去上课的时候，这群因为八卦而精神奕奕的学生们居然问他，以前为什么不让秦鹤霄来学校接他，是不是不想自己这么帅的男人让其他人看到？
偏偏这些孩子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多么离谱，满脸真挚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上课时从没出现过的求知的渴望，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秦鹤霄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自己在背后编造这种不合逻辑的剧本，有征求他的同意吗？
“就是！”秦鹤霄跟着“抱怨”，声音里却带着藏也藏不住的嘚瑟，“太过分了！他们不仅损害了你的清白，还严重伤害了我的形象！我这么一心一意，是那种会被老婆查岗的人吗？”
走在前面的周鼎坤嫌弃的“噫”了一声，小声吐槽：“我怎么感觉他挺得意的？”
肖缘景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叹了口气，“有人管有人爱当然得意了。”
“你不管是吧？那我以后不来了，”沈星棠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一想到自己在公司员工眼中是这种形象，他就想脚趾抓地，“你自己看着办。”
秦鹤霄表情一秒变严肃，“怎么会？我今晚上就让行政去查查，到底是哪些人在后面胡说八道。”
根本不需要查，有嘴的人都在说，但为了安抚气愤的老婆，他也只好委屈一下员工们，让他们以后说的时候小心点。
不是他想阳奉阴违，而是大家都有言论自由，这又算不上造谣，更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好的影响，警察来了都管不了！
“让他们不要胡说就行了，”沈星棠又担心秦鹤霄做得过分，“不要扣人家钱，也不要……”
“放心吧，不会的，”秦鹤霄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我是那种人吗？”
沈星棠狐疑地看着他。
“这么不相信我？”秦鹤霄干脆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前面的三个人已经听不下去，默默加快脚步火速离开了现场。
“不是不相信你，”沈星棠只是忽然回过味儿来了，“不会是你跟人这么说的吧？”
再想想他跟学生们说的那些荒唐的话，沈星棠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我，”秦鹤霄矢口否认，“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周鼎坤干的，明天我就揍他。”
“秦鹤霄！”
沈星棠确定了，就算不是这人放出去的，也是他纵容的。
“在的在的，棠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这怎么能怪他？
他只是在客户约晚饭的时候，说“老婆在公司陪他，不方便”而已，谁知道这句话就被想打探真假的客户告诉了秘书，秘书又发在了不知道哪个八卦群里，然后这话就越传越变样，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而且周鼎坤说的根本既不全面也不准确，关于他的那部分都没说。什么“独属霸总の爱的束缚”“深情总裁—宠妻无法无天”，还有阴暗版“扭曲不安的爱，到底是谁捆住了谁？”
每个版本他都觉得很动人。
他还知道几个员工开了一个名叫“他好爱他他也好爱他”的微信群，如果不是怕被发现了丢大脸，他都想开个小号加进去。
青海的毕业典礼在高考结束一周后，毕业典礼的前一天，秦鹤霄心血来潮要沈星棠请一天假，他们出去放松一下。
此时大学里的毕业考还没开始，沈星棠却已经开始走离职手续，只等着考试结束就走人，而秦鹤霄忙了将近半个月的项目也告一段落，两个人正好都有时间。
沈星棠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请完假后问秦鹤霄明天的安排，只得到一句神神秘秘的“明天再告诉你”。
总归这人也不会把自己卖了，沈星棠就安安心心等明天，看看这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第二天，秦鹤霄拿出了两身衣服——一黑一白两个同款短袖，两条水洗做旧的牛仔裤。
“什么时候买的？”沈星棠有些意外，这衣服显然不是熟悉的品牌送来的，他们俩最近也没去逛街。
“早就买了，”秦鹤霄把白色那一身给他，“尺码肯定合适。”
换好衣服，沈星棠对着镜子转了一圈。他毕业后又进了学校，没正经被社会磨练过，身上还有未消失的学生气。秦鹤霄在一边满意地说：“混进高中生里，绝对没人看得出来。”
“谢谢，”沈星棠说，“你看着也挺年轻的。”
“诶，”秦鹤霄气得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你拐着弯说我老了是吧？”
沈星棠笑：“我可没这么说。”
秦鹤霄毕竟久居上位，自有一股与学生不同的气势，别说穿这身衣服，就算换上校服，也会被人一眼认出来。
青海的毕业典礼一向办得隆重，更何况这一届还出了一个市状元，学校更是在校门口拉上了大大的横幅。除了高三的学生和高一高二来做服务的志愿者，还会有不少学生家长来参加，所以他们俩进校也没被阻拦。
“你不是说不来吗？”
“没有啊，”秦鹤霄牵着他的手，在学校里慢悠悠散步，他们身边不断有嬉闹着的学生路过，“我只是说不能来演讲。”
“哦~”沈星棠笑得眯起眼，“希望我们不要遇到周主任。”
不然他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会的，”秦鹤霄斩钉截铁地说，“周主任今天忙死了。”
连续下了两天大雨的天气在昨天才放晴，丰沛的雨水带走前几日的燥热，校长临时决定把原本要在礼堂举办的毕业典礼，放到操场举行。
扩建的篮球场还未完工，刚整平晒干的地面上堆放了还未来得及搭建的器械，整个球场围了一圈红带，不许学生们进入。
这里是操场离主席台最远的地方，即使没围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学生靠近，倒是有两个闲杂人员闲逛到了这里。
沈星棠随意坐在路沿上，望着远处热热闹闹的学生，感叹道：“可真好。”
“好什么？”秦鹤霄挨着他坐下，“哪有我们那一届的毕业典礼好。”
他和沈星棠虽然都没考到市里第一第二，但也是前十的好成绩，学校同样给他们拉起了横幅。两个人的横幅是单独的，但一前一后的挨在一起，进校门的人看到沈星棠的名字后，马上就会再看到秦鹤霄的名字。
当时秦鹤霄对着两张横幅拍了好几张照片。
当然，一起被挂上横幅的还有其他同学，不过都被秦鹤霄无视了。
提起他们那一届毕业典礼，沈星棠露出无语的表情，“我们的毕业典礼，确实，挺让我难忘的……”
“怎么了？”秦鹤霄饶有兴味地问，“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沈星棠下意识摸了摸眼睛，“当时我是毕业生代表，发完言后我们班主任拉着我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他就哭了。”
“哭了？”秦鹤霄还记得他们班主任是位一米八多的彪形大汉，摘了工牌走在学校里，看着更像是从校外溜进来的土匪，“我去，他居然哭了？”
沈星棠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哭的特别伤心，我就安慰了他一会儿，结果……”
“结果怎么了？”
沈星棠又摸着眼睛，一言难尽地说：“结果他第二天就在我们班群里发消息，说自己结膜炎了，俗称’红眼病‘，这玩意是传染的，他让我们都注意一下，全班四十多个人，只有我自己中招了……”
秦鹤霄：……
很难说，这跟被哭着的班主任拉着聊天没关系。
“最倒霉的还不是得了结膜炎，”沈星棠继续说，“正常结膜炎十来天就好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好了之后，眼睛视力却很长时间没恢复正常，只好继续避光治疗，知道大学开学半个月后，我才摘了墨镜停了药。”
沈星棠从小到大最多发个烧，那一次结膜炎可真是让他吃了苦头。
“墨镜”这个词触发了秦鹤霄的某段不愉快记忆，他一怔，某个原本已经不在意的问题跑到嘴边：“你……”
“嗯？”
“你眼睛现在还会不舒服吗？”秦鹤霄没有克制自己的笑容，“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他最后将那个已有答案的问题抛出脑海，如同将一张标了满分的卷子放进柜子顶层。
沈星棠觉得这人身上莫名其妙散发出诡异的气息，他用审视的眼光扫视着秦鹤霄，“秦小狗，你不对劲。”
“啊？没有啊，”秦鹤霄装傻，“我简直不能更对劲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我……”
“我靠，怎么又是你们！”
打闹的两人动作顿住，秦鹤霄回头就看到有过一面之缘的某位学弟，“380学弟，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学弟涨红了脸，“来做志愿者，而且我上次月考考了430！”
他加重了“430”这个数字。
“哦，现在是430学弟了。”
男生气得跺脚，但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凶狠地瞪着秦鹤霄。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沈星棠毫不犹豫站在了男生这一边，“别生气，他高一第一次月考，好像还没考到三百分呢。”
“你怎么知道？”秦鹤霄眼睛一亮，自恋地说，“你不会那个时候就在偷偷关注我吧？”
沈星棠无情戳破他的幻想：“因为你们班主任是我们任课老师，他在我们班里讲过无数次你的逆袭之路。”
从三百分到五百五十分，秦鹤霄用了高一高二两年的时间，等到高二结束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他初入学时的成绩了，除了隔三差五就要把他当做标杆拿出来到处宣讲的班主任。
所以沈星棠对此印象深刻。
“哦，所以你是300学长是吧？”男生夸张地掐着腰大笑起来，“学长，你还不如我呢，看到A大不过如此，我一定也能考上！”
秦鹤霄被嘲笑了，反过来找沈星棠麻烦，“好啊，你跟着别人一起对付我是吧？”
“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沈星棠铁面无私。
“就是，学长只是说了实话而已！”男生跳到沈星棠身后，跟着附和。
秦鹤霄正要反驳，脸色忽然一遍，他迅速跳起来，留下一句“周主任来了”就跑了。
果然，周主任看到目标人物跑了，立刻也加快了速度，“你们几个是哪个班的志愿者？给我站住！说多少次了，这里不能来！”
沈星棠紧跟着站起来跑，一边跑一边追着骂：“秦鹤霄，我算看清你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
秦鹤霄坏笑着回头，“谁让你先跟别人一起对付我的？”
真正害怕周主任的男生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周主任还没放弃，崩溃地加快步伐：“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情骂俏，看了A大水平也就这样！”
秦鹤霄和沈星棠齐声说：“对，你一定能考上！”
毕业典礼已经开始了，遍布校园的大喇叭将声音贯彻到各个角落。
他们在奔跑中听到主持人说：“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
周主任已经被甩没了影，他们终于能停下。
沈星棠听着喇叭里传来的毕业生发言，喘着气说：“希望这次没人得结膜炎。”
秦鹤霄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最好是没有，但是有也没关系。”
“430学弟”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呢？”
优秀毕业生的演讲稿这些年可以说是一脉相承，大喇叭里传来少年有些失真的声音：“直挂云帆济沧海，长风破浪会有时，祝大家……”
刚刚平复呼吸的学弟忽然脸色一遍，“坏了，来不及了！”他掉头又往操场的方向跑，跑出十几步才想起回头挥了挥手，“沈学长、300学长，再见！”
随着少年如狂风一般离开，他们听到主持人说：“下面有请在校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啧，祝他来得及。”秦鹤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
“嗯，肯定来得及。”
就算今天来不及，也总会有来得及那一天。有些试卷是为指定的人而生，所以，无论要等多久，它最终会得到一个满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来得及（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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