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的冒险旅途》华文卿

143、妄虚四回

　　鹤翾长剑一挑，将其中一段脊骨挑了出来，道：“常人只有二十四节脊骨，仙界之人却有二十五节。这多的一节便是仙骨，里面凝聚着他们毕生的仙力。”

　　鹿衔草向着地上看去，果然见那人尾椎之处多出一小节来，想必那就是仙骨。

　　楼彩卿补充道：“这小爷我知道。就跟我们修道之人有金丹一样，这仙人天生就有仙骨。”

　　鹿衔草两眼一亮，道：“你有金丹？”

　　楼彩卿得意道：“小爷我可是修真界最有天资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金丹！再说，小爷我不仅有金丹，而且我的金丹还是结得最圆、最金、最大的！”

　　鹿衔草笑眯眯道：“拿出来看看？”

　　楼彩卿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身前道：“臭小鹿，你以为金丹是老母鸡下的蛋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啊。这拿人金丹就好似剔人仙骨，没了金丹，我就要变成一个法力全失的废人了，还怎么给你变纸蝴蝶。”

　　鹿衔草撇撇嘴，道：“切，谁稀罕看。”

　　几人顺着甬道一直前行，只见一路上都是仙人的尸骨，又行了数十步，只见前方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跪着的背影。

　　鹤翾手中长剑一动，鹿衔草也是银麟在握，楼彩卿更是符咒夹在指尖，小离则躲在众人身后。

　　几人又走了几步，离那背影越发近了。可那背影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对几人的到来无知无觉。

　　鹿衔草心道：“装神弄鬼。”

　　手中银麟瞬间向那背影射出，却听叮叮几声，银麟全都掉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鹿衔草心道此人是穿了什么金刚铁甲，居然能用身体硬接暗器！

　　鹤翾手中长剑倒提，寒气顺着地面凝结成冰，直向那背影而去，却忽然停住，道：“不是活人。”

　　几人以为又是一具死尸，便连忙赶过去。借着地火咒的光亮一看，却发现跪在这里的背影连活人都算不上，竟是一座雕像。

　　只不过这雕像真人大小，又惟妙惟肖，加之甬道漆黑，不免让人以为是个活人。

　　鹿衔草拾起地上的银麟，道：“原来是个雕像啊，害得我虚惊一场，不过这雕像也太像真人了吧。”

　　只见这雕像通体以黑石制成。所雕之人应当是个男子，梳半束发，长而即腰，肩宽腰窄，一身大氅，双手反剪，垂首低颅，跪于此地。

　　楼彩卿伸手摸了摸地上，道：“这里有字！”

　　鹿衔草忙问写了什么。

　　楼彩卿道：“让小爷我看看，就写了四个字——‘罪人东归’。看来这个东归多半是魔界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还要立个像在这赎罪。”

　　“叮。”

　　小离脚上的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鹤翾道：“他不是魔界的人。”

　　鹿衔草跟着鹤翾一同看去，只见东归的正面并未雕刻五官，而是刻有戴着面具的样子，只是那面具却也残破不堪，左眼处更是缺失了一块。

　　鹤翾从怀里拿出一张金色面具，鹿衔草道：“这不是之前在东都夜市借来的么，那个小贩说是几百年前仙君带过的。”

　　鹤翾将面具同东归面上所戴的进行比较，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就是百年前的仙君。”

　　鹿衔草不禁又向这雕像多看了两眼，可惜这只是个雕像，并不能看出来什么。

　　她道：“可是魔界为什么要把仙君的像竖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

　　鹤翾收起面具，起身道：“妄虚和海上天的恩怨由来已久，把仙君的跪像竖在这里也不足为怪。”

　　这时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他怎么知道恩怨已久，难道他是仙界的人吗？”

　　又听一低粗的声音道：“放你娘的屁，他是仙界的人怎么可能到我们妄虚来！再仙魔两界是死对头这种事三岁小孩都知道！”

　　鹿衔草双手捏住银麟，向着周围的黑暗警惕的看起，道：“谁在那里，出来！”

　　又一闷闷之声道：“她让我们出去呢！”

　　一尖锐嗓门道：“她让你出去你就出去，真是猪改不了吃屎！”

　　鹤翾也是长剑一寒，寒冰从地上蔓延开来，以赎罪石像为中心，向着四周的黑暗而去。

　　只听黑暗里同时穿来好几个人的惨叫。

　　“冻死我啦！”“俺的头！”“我受不了啦！”“能不能有点骨气！”“我们快出去吧！”“你们几个闭嘴！”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究竟有几人在喊叫。

　　鹿衔草一行人早已做好了戒备状态，不知对方究竟有几人。

　　却听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鹿衔草侧耳仔细辨去，竟然只听出一个人的脚步声，可是听声音对方分明有七八个人之多，难道此人会口技？又或者说他们故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好以让敌人放松警惕？

　　鹿衔草还没有胡思乱想完，便见黑暗之中低低探出一只硕大的山羊头，瘦长的脸上是一对弯曲的双角，光是那一个眼珠子就有半个鹿衔草大。

　　“啊！”

　　鹿衔草一个没忍住，后退半步的同时尖叫了一声，任谁在黑暗中忽然见到这种巨物，都会被吓个半死的。

　　鹤翾冷哼一声，飞身而起，长剑一挥便将那羊头斩下。那羊头咕隆一声掉在地上，却是半滴血也没流出来。

　　“别，别杀人......呸，别杀羊！”

　　鹿衔草刚心安一下，又见羊头旁边窜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猪头，紧跟着牛头，马头，狗头一块跟着出来，居然总共有五种牲畜！

　　而随着五种牲畜头颅窜出，地洞内有火把依次亮起，将这怪物的整体照了个分明。

　　只见此物十分硕大，有二层阁楼那么高，下半身是个公鸡的模样，覆盖着鲜艳的翎羽，上半身则分长出五个脖子，每个脖子各顶着一个牲畜的头，分别为猪牛马狗，以及方才被鹤翾削掉的羊头。

　　鹿衔草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五头怪的背上坐着个女子，媚眼如丝，一身浪肉，手里擒着个血玉烟斗，一吐青烟，眼眸一转道：

　　“几位好大的脾气。我这五头兽哪里惹到你们了？居然下如此歹毒之手，问也不问就杀了它！这五头兽是我花五十万两黄金买来的，你们现在就原价赔给我，快点！”

　　鹿衔草心想自己这边不占理，便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我们本来无意冒犯，是你的宠兽有点吓人，这才不得已自保......”

　　那女子闭眼吸了口青烟，又睁眼一口吐出道：“五十万两黄金一个铜钱都不能少，否则就别想从这过去！”

　　鹿衔草本来觉得对方不讲道理，可是想想尊上确实杀了人家爱宠，便道：

　　“我们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黄金。但是你不就少了一个头嘛，你这还有四个头呢，用得着要五十万两吗？我看顶多十万两。”

　　那女子空余的左手挨个拍那四个头道：

　　“这是猪、这是牛、这是马、这是狗，每一个头都不一样！我这五头兽少了哪一个都不再完整，所以少一个头就要赔全部的价，五十万两黄金一个子也不能少！”

　　鹿衔草心道：“你怎么不去抢呢？”

　　“哼！”

　　鹤翾冷哼一声，道：“五十万两当然可以赔。”

　　女子眼睛一亮，猛一吸烟斗道：“好，还是这位爷爽快！”

　　鹿衔草忙小声道：“尊上，我们的钱早就花光了，就算把我们四个都卖啦也凑不出五十万两呀。”

　　鹤翾长剑一指女子，道：“既然赔的是五个头的价钱，那就应当价钱相当。”

　　说罢手中一动剑光一闪，只听“唰唰唰唰”，那剩下的四个牲畜头也掉了下来。

　　一时间猪、牛、马、狗、羊头全部都倒在地上，唯独那公鸡身子却还站着，它背上的女子张大了嘴，连烟斗都掉了下来。

　　鹿衔草一脸震惊，道：“尊，尊上......”

　　女子看了鹤翾一眼，猛吸一口气道：“好！就算你花五十万两买了五个头，现在头都掉了，你该赔我了吧！”言罢向鹤翾一伸手。

　　鹿衔草一捂脸，看着满地的牲畜头，还有那十只死不瞑目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作何是好。

　　楼彩卿拍了拍鹿衔草的肩膀，道：“节哀吧，你尊上的作风一贯如此。”

　　鹤翾看着地上的头不为所动，道：“还不够。”说罢长剑一挥就要将那五个头戳烂。

　　女子当即弹下身来，试图阻拦鹤翾道：“你敢！”

　　眼看鹤翾的剑就要落下，那个狗头却忽然睁开眼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旁边的马头也在地上滚了一滚，低声道：“这年头，出来做生意真不容易啊。”言罢将自己的头重新接回到脖子上，又张嘴将狗头和猪头一并刁了回来。

　　而最先被砍掉的羊头也忙睁开眼，道：“这家伙也太吓羊了啊！”

　　鹿衔草惊讶道：“你没死啊？”

　　“谁说我死啦！”那羊头又道：“老猪，快把我的头扶回去！再这么偏着，我脖子都要落枕了！”

　　旁边的狗头道：“得了吧死山羊，你脖子都没有就一个头怎么落枕？”

　　牛头道：“你俩打嘴架打够没有，快把我的头安回去，这地上全是石头！”

　　狗头忙把牛头安了回去。

　　一脸毛的猪头则连忙低下脖子，张开生着獠牙的大嘴，小心地将那羊头重新安在他原本的位置。羊头立刻甩了甩脖子，伤口恢复如初。

　　鹿衔草：？？？

　　鹤翾见此，一甩手中长剑道：“看来你的五头兽好得很。”

　　那女子将五个头抬脚踹了一个遍，骂道：“没用的东西！”

　　五个头瑟瑟发抖挤在一起，五口同声道：“他是真的要杀我啊！”

　　女子轻吐烟雾，道：“虽然这钱我没拿到手，不过出来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友好的提醒你们一下，如果没有十万两黄金最好不要随便离开这里，否则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