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的冒险旅途》华文卿

112、善恶三回

　　鹿衔草此刻终于制服了一直吵着要回去争个高低的楼彩卿。

　　听见这话，她思考了下道：“我现在觉得柳家村很有可能是个突破点，毕竟这对夫妻也是来自柳家村。我想再回画船问问看，如果船上有柳家村的人，那么我的猜想就是正确的——凶手跟柳家村有仇。”

　　楼彩卿狠狠点头，道：“哇！小鹿，你怎么突然变这么聪明了，是不是跟机智的小爷我呆一起这么久，得到熏陶了？

　　哎呀，这果然俗话说得好，每天对牛弹琴，再笨的牛总有一天也会听懂的……”

　　鹿衔草一拳打飞楼彩卿，微笑看向小离道：“小离，你觉得怎么样？”

　　小离笑笑道：“我觉得很好呀。”

　　·

　　再次来到极乐画船。

　　此时的画船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富丽的江边赌坊。

　　抬头看着阁楼上高高悬挂起来的灯笼，望着门口摆放着的巨大金骰子，以及里面络绎不绝的客人。

　　鹿衔草：……这里前不久好像还死过人吧。

　　赌坊门口正站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鹿衔草一看正是燕燕。

　　燕燕笑着将客人们招呼进去，口中喊道：

　　“今天是我们极乐赌坊第一天开张！为了答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厚爱，我们钱坊主说了，只要是来我们极乐赌坊玩的客人，赢了统统可以获取双倍赌钱！仅限今日！”

　　楼彩卿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

　　“赢了有双倍？！这我必须得去试两手啊！看小爷我今天不把钱坊主赢得血本无归……”

　　鹿衔草拎小鸡一样，一把拽住了楼彩卿的后脖领。

　　楼彩卿衣服被抓住了，两只手还往前不住地伸着，“钱啊！小爷的双倍啊！”

　　鹿衔草翻了个白眼，教训道：“我们是有正经事要问钱坊主的！你忘了那些无辜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楼彩卿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脑袋退到后面，和小离站在一起了。

　　正巧燕燕也看见了鹿衔草，连忙叫来一个坊里的女子接替自己。

　　随即欣欣然向鹿衔草几人走来，施了一礼道：“鹿女侠，我姐姐莺莺的事……”

　　鹿衔草看着燕燕，心中有些五味陈杂，道：“你别担心，已经有些眉目了，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姐姐的凶手的。”

　　燕燕抹了抹泪，又施礼道：“燕燕真是，多谢鹿女侠了。”

　　鹿衔草说没事，又问她钱坊主在不在，有点事情想要问他。

　　燕燕勉强收起眼泪，道：“钱坊主他不在，画船上的事他也很难过，正在外散心呢。几位有什么想问的，燕燕一样也可以解答。”

　　鹿衔草心道，那个钱坊主哪里像是伤心的样子，看他这么快就开了新赌坊，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心里这般想到，却依旧问燕燕画船上最开始死的那几个女子都是谁。

　　燕燕听后道：“这我也不清楚，但是想必花名册上都有记载。几位请随我来吧。”

　　鹿衔草几人跟着燕燕进了极乐赌坊，一紧门就是震耳欲聋的赌钱声，将鹿衔草整个人都震得七荤八素的。

　　不过那些人可全然没有顾忌鹿衔草的感受，到处都是污言秽语，烟熏汗臭。

　　跟着燕燕穿梭其中，鹿衔草嫌弃得忍不住直捂鼻子。

　　这时却有个穿金戴银肤色黝黑，一口黄牙满脸坏笑的男人，伸手拦住了燕燕的去路。

　　“啧。燕燕姑娘，什么事这么着急，也不来陪我玩两把？”

　　燕燕见是烟馆的唐老板，便道：“钱坊主找燕燕有事情，等下再来陪唐老板。”

　　说罢就想绕道而行。

　　唐老板却一下子用身体挡住了燕燕的去路，满脸奸笑道：

　　“谁不知道老钱出去散心了，这时候正玩得正欢呢，哪会有事找你。燕燕，几日没见，你学会骗我了？”

　　燕燕想要过去，可是唐老板却一脸坏笑的挡在她面前，就是不给她过去，旁边那些赌徒也乐得看个热闹。

　　鹿衔草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推开唐老板，道：“你能不能别挡道，跟条狗一样，烦不烦啊！”

　　唐老板眯着眼睛，从下往上扫了一遍鹿衔草，随后道：“不是。你算哪根烟杆子啊？也敢管你唐爷爷的事，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唐钱江跟谁姓！”

　　燕燕连忙打圆场，道：“这位是钱坊主青睐的客人。我这次真的有钱坊主的事情要办，还望唐老板行个方便。”

　　唐老板当时就炸毛了，脖子一伸，眼睛一瞪。

　　“钱老板的客人怎么了？老钱这船没了，还是我出钱帮他新建的赌坊呢！他都不敢在我面前放个屁，你个客人算什么东西！”说完就要推搡鹿衔草。

　　鹿衔草早就握拳准备好了，等他一过来就给他点颜色尝尝。

　　这时唐老板伸出一半的手却忽然停住了，脸上表情大变，随即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原地直蹦，边蹦边道：“我的屁股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一旁看热闹的赌鬼纷纷神色慌张，指着唐老板的后面道：“唐老板，你的屁股着火了！”

　　唐老板不停地蹦着，扭过头看去，果然他后臀的衣服正燃着火苗，正一口一口蚕食他的后臀。

　　鹿衔草下意识的就看向一旁的楼彩卿。

　　却见楼彩卿把头仰着，装作没事人一样左看右看，脸上就差写满“绝对是我干的”了。

　　鹿衔草偷偷道：“喂姓楼的，够坏的啊你。”

　　楼彩卿嘿嘿一乐，道：“屁股疼是最疼的了，没有人比小爷我更懂……”

　　唐老板还在跳，“救火！救火啊！快来救火啊！我的屁股好像要熟了！”

　　赌坊里顿时忙乱一团。

　　鹿衔草几人趁机赶紧跟着燕燕离开了，也不知那火到底救了没，唐老板的屁股有没有及时保住。

　　等进了赌坊后院，燕燕将几人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鹿衔草揉了揉耳朵，心道总算能安静一会了。

　　这里的房间装饰的比较典雅，尤其是院子里栽了一树红梅，在满天的白雪里格外美丽。

　　鹿衔草忍不住夸道：“好漂亮呀！一点也不像钱坊主的赌坊，满是他的铜臭味。”

　　燕燕听见这话，轻笑了下，道：

　　“钱哥哥听见这话可又要伤心了，这红梅庭其实是钱哥哥亲手建造的。”

　　几人这时已经进了屋，鹿衔草惊讶道：“他还会建这么美的院落？我以为那家伙心里只有钱呢。”

　　燕燕在屋内寻找着什么，叹息一声道：“钱哥哥他呀，其实不是你想得那种爱财之人。”

　　鹿衔草一边欣赏红梅，一边接嘴道：“他不爱财谁还爱财？两只眼睛里简直都快塞满金元宝了。”

　　她一边说道，一边把两只手圈在眼睛上，“就差钻进钱眼里了。”

　　燕燕终于从书架上抽出了一卷小册，走来拿给鹿衔草，柔声道：

　　“钱哥哥从来不爱财。他之所以把钱看得那么重，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钱就行不通。”

　　鹿衔草接过册子一看，上面写着“声色美人花名册”几个字。

　　楼彩卿在屋里瞎转，小离则在静静地看红梅。

　　燕燕坐在床边，轻声道：

　　“那时我和莺莺姐姐还小。我们住在京城，每日都在无忧无虑的玩耍。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冲入了我家，把我们都带去了新的地方。

　　新的地方有很凶的女人，总是逼着我和姐姐练琴，稍有不慎就要饿饭打骂。那里还有很多可怕的男人，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姐姐和我看。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家倚仗的大树倒了。皇上要株连九族，后来被何左相与陆总司上书，才改为男人充军发配，女人贬到教坊。

　　教坊的日子暗无天日，我们是最低贱的存在，永远都生活在无助和害怕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一日我和姐姐弹琴，却不知怎么惹恼了一个客人，那客人便要把我和姐姐的手砍下来。还好有钱哥哥在。”

　　燕燕讲到这里，原本悲戚的脸上又有了笑意，道：

　　“钱哥哥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把他唯一值钱的宝剑也卖掉了，才把我们两个人赎回来。

　　钱哥哥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一个能够改变天下的事。这件事需要很多钱才能做，现在钱都花光了，只能重新开始了。又问我们愿不愿意跟着他。

　　我和姐姐自然是愿意的。钱哥哥就笑，说还好我俩愿意跟着他，不然他可是赔的血本无归了。”

　　燕燕讲到这里，终于拭去了泪痕，娇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钱哥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了吧？”

　　鹿衔草心道，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般的波折，听燕燕这么一说，心里对钱多多的好感不由得多了一丢丢，便道：“原来如此，这么看他好像确实没那么坏。”

　　燕燕笑笑，又平静情绪道：“还是快看花名册吧，希望能早日找到真凶。”

　　几人开始翻看花名册，小离虽然认得字很少，但也能按图索骥的帮忙。

　　这花名册上的名字很多，一看就是些女子的名字，其中有是三个名字分别画了红圈。经由燕燕告知，那就是画船最初死的三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