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娃综当爹的日子》天下为纸

2、颅内高潮

　　值早班的护士发现了沈肆的状况，赶来的医生下了死亡通知书，死因是脑肿瘤突然破裂导致病情恶化。

　　他看着赶来的经纪人抱着他的尸体哭成泪人，第一次看到经纪人哭的沈肆心想：还挺丑的。

　　接着就是举行葬礼，遗体火化，全程都只有王白一个人忙活，只有在他的骨灰下葬的那一天，程轲来了。

　　在他的墓碑前，被听闻消息赶来的大哥打得很狼狈。

　　沈肆很想阻止大哥，他很想跟大哥说自己对不起张姨，对不起关叔，对不起他们。

　　可是他只能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看到大哥因为程轲而丢了工作，看到二哥三哥在他墓前哭成泪人。

　　一天，两天，渐渐地，沈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旷的墓园一如既往的安静，连一点外界的消息都听不到。

　　今天墓园里下了一场细蒙蒙的秋雨，他的墓前来了两位客人。

　　高大的男人打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墓前低头看着矮小墓碑上的照片，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孩。

　　这就是收养了小南瓜的那位陌生人吧？

　　“抱歉，我来迟了。”

　　低沉的声音从伞下传出，即使看不到男人的脸，沈肆也有一种颅内高潮的感觉。

　　哦不对，他没有头，他已经死了。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另一个爸爸。”

　　他听到男人对小孩这么说，而那个原本他可以收养，答应好要陪伴他长大的小孩红肿着双眼，第一次卸下了孤僻的模样抱住了他的墓碑。

　　小孩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小小的脸蛋贴在冰冷的照片上，泪水顺着照片滑落。

　　只剩思绪的沈肆感觉自己被染上了一丝温度，一丝人间的温暖。

　　从意识深处传来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沈肆觉得他大概留不了多久了。

　　他看着被黑色大伞遮住的男人，看着小孩张开嘴，最终模糊传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爸”。

　　沈肆安心地任由思绪飘散：如果有下辈子，爸爸一定从一开始就选择你。

　　*

　　2050年，9月10日。

　　“砍一刀，再帮我砍一刀！”

　　“你先别动！你是新用户，别浪费机会，最后一刀你再砍！”

　　“诶！快快快，到你了到你了！”

　　“好样的兄弟们！行李箱到手了！”

　　沈肆美滋滋的看着‘砍价成功’的手机界面，并夕夕也弹出商家正在备货的通知，心满意足的关了APP。

　　随着他退出群聊通话，刚刚被他叮嘱最后再砍的人单独给他打了个语音通话，沈肆欣然接起：“咋了？”

　　对面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肆爷，没想到你一个大明星也玩并夕夕啊？”

　　“我只是个小演员，哪里说得上大明星。”

　　沈肆往互砍群里发了个十块钱红包，满不在乎道：“薅资本主义的羊毛谁不爱呢？”

　　通话对面的男人笑道：“那你也薅点实用的吧？你搞个行李箱干嘛？难道你接到跨省的邀约了？”

　　沈肆算了算快递的到货时间，肯定道：“对啊，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个综艺，新手爸爸育儿园知道吧？下周进组。”

　　“嚯！”对面男人一声惊呼，“王哥可以啊！这资源都给你拿下来了？”

　　“不过，这次你不会还带程轲去吧？这可是个长期综艺诶，不是以前那种访谈或者宣发综艺，肆爷您可悠着点。”

　　看着手机APP上弹出的消息，面容清隽的青年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放心，他想蹭我资源？下辈子吧。”

　　对面的人显然不信，不过也没在多说什么：“那行，肆爷你有啥事再滴滴我，影视城最大群演头子随时为您服务！”

　　“嗨，客气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帮我打听打听，下次去横城拍戏我请你们吃饭昂！”

　　挂了通话的沈肆指尖无意识点着手机上多出来的图标：反派主角辅助系统。

　　他死在手术前一夜，却又重生在了跟程轲结婚前的一周。

　　“叮咚。”

　　手机上代表系统的图标突然出现一个红点，沈肆点开，是一条任务发布信息：与目标人物结婚。时间：9月10日。

　　[任务已发布，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即使已经接受了自己手机里有个走错路的金手指，沈肆还是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不做，我又不是程轲。”

　　说起来连沈肆自己都觉得有些魔幻，在他重生的那一天，手机莫名其妙被这个自称“主角辅助系统”的玩意儿绑定了。

　　卸载又卸载不了，丢手机吧他又舍不得。

　　后面才发现这系统也是走错了路，绑定错了人。

　　原本它要绑定的是程轲，连任务都是根据程轲制定的，而沈肆只不过是任务里的“任务目标”。

　　据它所说，它是来辅助程轲成为世界主角的，结果奔着灵魂波动最大的人冲过来强制绑定，就绑定到了刚刚重生的沈肆身上。

　　好玩了这不是？上辈子跟害死他的凶手狼狈为奸的系统落到了他手上。

　　[03也不想强迫宿主做任务，但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主脑已经根据程轲的性格制定好了任务，你们世界的主角是反派，我深表遗憾，但是宿主可以在辅助他的时候把他往好的一面引导。]

　　“主脑……”沈肆嘴里念了一句。

　　感情这系统就是个傀儡而已，真正把他的人生写进程轲功成名就任务单里的是这个主脑？

　　“你们这个投诉渠道在哪里？我要投诉。”

　　当他多稀罕这个系统似的，反派也能做主角？反派就应该扔进垃圾粉碎机里！

　　[没有这个选项，系统进入小世界后就被规则切断了跟主脑的联系，除非任务完成，不然没办法离开。]

　　03冷冰冰的回答道：[主脑只负责制定任务和分派系统，并不插手世界的发展，除非因为预备主角或系统引起的规则崩溃，否则主脑并不会主动插手。]

　　简而言之就是别想投诉，乖乖在它的监督下完成主脑的任务。

　　知道能做主的主脑不会插手接下来的事，沈肆笑得更开心了。

　　“你就不能把格局放大点？主脑都不管事了这还能忍？要我说你就该揭竿而起，抢主权，杀主脑，从此世界你做主，岂不快哉？”

　　但凡它这么能耐，还至于苦哈哈的去做辅助任务吗？03第一次腹诽贡献给了沈肆。

　　[虽然系统干涉不了宿主的行为和主脑制定的任务，但是督促宿主努力完成任务的手段还是有的。]

　　沈肆咧开嘴嘻嘻笑道：“我不。”

　　他在赌，赌一个主从性。

　　于是他就把正在民政局等着他去领证的程轲抛在脑后，联系了演戏时加的群演，只要感情深，没什么消息是打探不到的。

　　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联络感情？当然是互帮互助啊！还能白嫖一个行李箱，岂不美哉？

　　“唯一的爱情～全都给了你～”

　　黑色的手机响起令人牙酸的铃声，跳出的来电页面大咧咧的显示着：小肆的宝贝

　　沈肆眉眼瞬间阴沉下来，是程轲。

　　纤长莹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划动，电话接通。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小肆，你准备出门了吗？我已经到民政局门口了。”

　　哪怕沈肆已经开了扩音，在听到程轲故意压低声线的声音时还是止不住的反胃。

　　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油腻虚伪？连声音都带着伪装。

　　“小肆？你有在听吗？”对面没有听到应答，又问了一句。

　　“嗯，我在听。”沈肆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程轲，我不是说了不结婚了吗？”

　　电话对面的程轲一听就急了：“小肆别闹了好吗？上周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今天特意推了一个通告过来的。”

　　上周？上周他还没重生呢，可不就脑子里进了水嘛。

　　沈肆吸了吸鼻子笑道：“答应你什么？结婚？可是当时又没鲜花戒指。你随口这么一问，我也随口这么一答。谁知道你当真了？”

　　电话那头的程轲哽了一下，立马解释道：“抱歉小肆，是我太心急了，我一直觉得在中秋节这天跟你结婚意义非凡，从此以后我们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能团团圆圆。所以当时没有准备好就提前跟你求婚了。”

　　沈肆眼里化不开的寒意，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

　　上辈子也是同样的说辞，让自小在福利院长大的沈肆无比期待团圆这个词。

　　本该阖家团圆的节日被赋予结婚纪念日的意义，显得更加重要起来。

　　“还是算了吧，如果你真的想中秋结婚的话，要不等明年？正好这段时间你也能好好的准备求婚和婚礼的事对不对？”

　　准备一个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永远不会举行的婚礼。

　　沈肆如今身体很不舒服，这两天确认重生后的他太兴奋，以至于一直睡不好。

　　所以他一点都不想跟程轲说下去，他怕一个忍不住就提刀出门让对方血溅民政局。

　　这一世沈肆不仅要离程轲远远的，还要握紧手中的资源，还要去见自己的小南瓜。

　　他的资源就算扔了，程轲也别想沾手一分！

　　不得不说，在没有结婚没有被程轲蒙骗之前，沈肆还是那个在福利院里野蛮长大的小豹子，谁惹他不开心就能给对方一爪子。

　　程轲不死心道：“小肆，你真的忍心让我等这么久吗？”

　　“嗯，不结就是不结，我都生病起不来床了。”沈肆随意应付道。

　　“你非要今天领证，那我们就分手吧。”

　　“小肆！”程轲连忙出声：“虽然你说来不了，但是我还是会在民政局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改变心意。”

　　沈肆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程轲做作的声音他真的一刻都听不下去了，想等就等去吧！

　　假装的深情比白菜还廉价，白菜起码还能吃，程轲的深情值几个钱？

　　挂断电话之后沈肆手指翻飞的把专用铃声改成了默认铃声。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同意让程轲设置这种土味歌曲铃声。

　　改完铃声又把号码备注改成了「欠钱不还癞皮狗」，接着微信电话通通拉黑。

　　从电话接通后就处于静音状态的03立马嚷嚷起来：[原来宿主和预备主角都快结婚了。那更方便辅助主角，引导主角的善恶了。]

　　“方便？”沈肆冷笑一声，方便你们俩狼狈为奸送我上路吗？

　　“别想了，我跟他有仇。”

　　03显然不信，但是沈肆懒得理它。

　　把程轲电话拉黑后，发现电话拦截里有一个陌生号码在不同时段被拦截了很多次。

　　他什么时候设置的拦截？

　　为了方便接工作的原因，他的私人号码从来不设置拦截。

　　沈肆带着好奇指点开拦截详情，发现这个号码不止给他打了很多电话，还发了很多短信。

　　[肆肆，不要跟程轲结婚好不好？]

　　[肆肆，如果你想结婚，能不能考虑我？]

　　[肆肆，听说你要跟程轲结婚？程轲不是什么好人，他背着你跟别人开房，你不要被骗了。]

　　[肆肆，你怎么不接电话？很忙吗？]

　　[肆肆，你要注意身体，工作要适度。]

　　短信的时间从近到远，这个号码零零散散发了一百多条。

　　最开始的一条短信是在去年8月6号的早上：[肆肆，我是傅重叙，你还记得我吗？]

　　去年8月5号他跟着剧组参加了一个颁奖典礼，他所扮演的男三力压男二，不仅得到了最佳配角奖的提名，还成功拿下了那座奖杯。

　　程轲就是在那天晚上跟他告白的，虽然当时他看不出来程轲到底哪里像暗恋他的样子，但是他被对方嘴里的陪伴打动了。

　　沈肆指尖点着最早的那条短信，时间太巧了。

　　5号晚上答应程轲的交往请求，当天晚上程轲把他送回家，等他准备睡下才离开。

　　而他换睡衣的时候，手机就放在客厅里，第二天这个号码的第一条短信就被拦截了。

　　沈肆把被拦截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发现第一通电话是在颁奖典礼那天晚上的十一点，而且有过短暂几秒的通话时间。

　　他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接过这个电话，那就只能是程轲动了他的手机，接了他的电话，还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所以为什么呢？

　　修长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扣了扣，还是想不明白。

　　他把这个号码放进白名单后退出拦截设置，看着页面上多余的图标，讥讽道：“这种人渣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为了我的资源吧？就这也能做主角？你们系统被制作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装脑子？”

　　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成为主角，让程轲这种人成为主角，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

　　[主角的选定系统无法插手，是程轲自己的思维正在觉醒，有了跳出既定规则的迹象。]

　　03显然不认为它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它本来就是预备主角辅助系统，主角是好是坏又不是它能干预的，这也能怪它？

　　[既定命运不可更改，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与程轲结婚。]

　　“是吗？”沈肆意味不明的反问道，点开通讯录找到刚才保存下来的号码，指尖一点，电话拨了出去。

　　从来只有他薅别人羊毛，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趴在他身上吃肉喝血？

　　命运不能更改？那他就非得改改看了！

　　03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它干涉不了，也无法窥探宿主的事情。

　　它只需要等着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类自己触犯规则，它顺势降下惩罚就好了。

　　它就不信濒临死亡的时候，这个人还能硬气得起来。

　　“肆肆？是你吗？”

　　电话接通，沈肆终于知道真正有磁性的声音会让听众有怎么样的体验了——颅内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