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爱与不爱与灵魂 ...
-
第二章
其实早秋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无害，除了他那手脚无力的软脚虾现状，松田坚信对方是那种坏心眼去折腾别人的切开黑。
尽管早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搞过事，还大多数以受害者的形象登场。松田见过对方很多糟糕的形象，被人堵在巷子里倒冷水的、被痴汉粉扒衣服强迫的……这些情节大多被用作素材粉墨登场。
早生多秋没有写过爱情，或者说是他的爱情观很坏，坏到不被很多人认可。松田因此认为他还是个小鬼头。
所以松田看着面前白嫩的小孩苦了手。他看上去那么小、细手细脚的。早秋看着那么柔软那么可怜，站在飘雪的夜中，很小一只地窝在他怀里。孩子踩着影子，鞋子落在大人的膝盖上。
“好冷啊，松田。”他叹气的样子很秀气。
『“好冷啊，田井小姐。”高中生的目光平和地落在地上的月亮上。警察女士不知道自己打搅了一位侦探的长眠，她的眼扫视着少年单薄的外套。』
于是松田用粗糙的手搓起早秋的手指关节和黑色皮料下的脚腕，又握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衣领处。他粗略一想，环抱起莫名其妙转生成大少爷的早秋：“回家。”
死了一次的早秋有点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松田一点也不好懂，他还以为松田会兴奋地像猩猩样跳啊跳再一拳打弯路灯杆。可是怎么平淡呀。
……也对哦，松田一向对自己这样啊。
“早秋，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松田听见小孩细软的哭腔，他更加用力抱紧了这个敏感的家伙。
早生多秋早期的作品是很痛苦的。绝望和对生命的疑问充沛了作家出道后四年的每本书籍，在日本甚至影响了自殺率。早秋笔下的每个主角都被仁慈地赠予了其本人神经质的一面。
他甚至可以写出初夜献给浮世绘的高中生。
早秋似乎有两面，身为朋友的他热心总是会接济过得太痛苦的人，也擅长家政，是邻里关系中总会被夸奖的优秀大哥哥；身为作家的他，滥用精神药物，平时咖啡不停，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可以不吃不喝写一些外人根本看不懂的文字。他会满意地笑笑或者面无表情点燃火柴一把火烧去一切，美名其曰：“取暖。”
松田认为早秋是一个倒霉的天才。
他在早秋死后曾驾车去对方的老家。早秋宅被烧得只剩乌色的残骸，可荒芜的院子盛着紫粉的绣球花。松田打开破门，发现玄关处有一对脚印。
冒犯这片平和的人，此时此刻察觉到纵火犯的痛苦。十五岁的少年站在童年的末端，放下罪火，请求神将他拉出痛苦。
神拒绝了他。
于是少年远离了过去。
松田寻访了周遭的邻居，顺便告知他们早秋的死讯，在他们早该这样的眼神中揭开了早秋从未告知他人的过去。
早秋的父母死于一场连环车祸。他的母亲胸前穿过钢筋无法离开汽车，而他的父亲选择和她一同面对死亡，没有选择远离将要发生的爆炸。
……姓早秋的人意外的痴情，松田想。
早秋的幼驯染失踪了。早秋因此被低发展的村子视为不幸，而早秋的精神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松田开着车，遛往早秋可能去过的地方。副驾驶座上堆着十几本早秋出版的书。最上面的书叫作《立夏的海》，他刚刚看到尾篇。这是一本非常意识流的文章，用非常稚气的角度去嘲讽社会关系，主角像条流浪狗到处被赶来赶去，唯一愿意握住他的手的人是“立夏”。
『“昨晚听见一个疯子一直在海边鬼叫`立夏'`立夏'什么的。”
说完这话的渔民看见一具尸体融化在太阳中的浪泡里。尸体瞪大眼睛，表情说不上很好看，仍然固执地伸出手去抓天空。
渔民“哈哈”笑了两声：“立夏早就过了啊。”』
读者看完，也不清是立夏抛弃了主角，还是主角抛弃了立夏。客观上是立夏拍拍屁股离开了主角，但作者愤怒地将所有过错全安在主角身上。
松田到了海边。傍晚的海沉默着沸腾，他燃起一根烟，在漫长的余生中惊叹惊才绝艳的作家。惊叹他的才华、怜悯他的早逝、恋慕他的灵魂。
松田阵平爱上了一个死人，而这个死人在死之前曾爱过他。“多么荒诞。”他说，于是他选择溺亡于深海。
早秋声音像挤牙膏样，慢吞吞地：“松田这些年有在想我吗？”孩童未到变声期显得有点尖锐的噪音在一点一点揪回松田坠入深海的精神。这位刚才抱起小孩像偷狗贼样的警察长官深深地在寒夜中吐口气，意味不明地：“有点。”
有点是什么？是毎个小时花一刻钟在脑子里勾一勾早秋的手到他手里的本子，是下班回家望见片片寂静时下意识地唤：“早秋？”，是墓前枯萎的百合花。
小孩不再说话。
他们走进公寓，松田打了热水擦了擦小朋友的脸，又给对方披上毯子，心里总是不得味地大声说：“我去厨房住点面。”
五年后的重逢太过于安静了，可能是小孩子晚上困得快吧，松田不太擅长见人下话，在他近三十年来，见过的最会社交的是——
“萩原。”早秋盯了会狗狗眼先生的遗像，找了找才在狗狗先生后方发现了自己的遗照。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拜自己。
他笑了笑，看见小拇指上系了一条金红色的丝线，线的另一头连着松田的左手无名指。早秋安静地扯断了他们的“缘”，像过去一样等待着松田走到他身边。
网上常常有人说，要想被爱就要装作湿漉漉的小猫小狗。可是松田不会喜欢这样，他会一拳下去让落迫的人振作起来。
他又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没必要了，便卷起自己。
松田端了面过来，强硬地喂饱早秋，又快速地吃完。他收了碗，问：“早秋，你洗澡吗？”
五岁的早秋摇了摇头，说：“来找你之前在家里洗过啦。”
二十九岁的松田拎着浴巾走进浴室。
一条红线落在了地上。
就像池田死的时候，田井紧握住他的手上有一枚银戒。侦探的爱隔着另一位先生的爱。
晚安，池田夏希。
早秋京弥恶趣味地想：“你的爱始终与你隔着一层无下限。”他悠悠地晃着腿，看着窗外各种各样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爱与不爱与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