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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极懒之人 ...

  •   第二日貌似一切正常,子荫依然要我作陪,也不再舍得将挽月带出来给人看。

      子荫的初衷是探望暮青晚的伤情,原也只定着留两宿,但这一日,暮青晚似有些不舍之意,竟说了两次府中冷清,临夜又挽留子荫多住两日。子荫也没多推辞,只说近日里极为空闲,多留两日也无妨。

      他的空闲倒是可以猜想,此次圣武帝既已出手,旁人自然可以凉快凉快。我不确定的是子荫有没有看出暮青晚的异样,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其实这一回子荫并没有私下骚扰我的举动,但我依然盼着他能够早日回府。

      然而他真的连夜回了府,我却愈发担心起来。

      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半夜有小阵热闹,次日方知,子荫已借了快马赶回太子府,却留了挽月和两名护卫在暮府。暮青晚也没有异色,只让人将子荫住的厢房重新收拾了,好生安置挽月姑娘,想来是要长住些日子了。

      我如常睡到晌午,萍儿竟未带食盒过来,只说少爷在园中备了桃花酒。

      暮青晚自不会为我费这种心思,我便推说无力不肯去,萍儿无奈,只好领了命,重又给我拿了食盒过来。我不是因为吃不到葡萄心里泛酸才不肯去,虽然这酸味总归是有一点的,但主要还是不愿惹上是非。

      子荫走得突然,又不知道原因,谁也辨不清这挽月是他自愿留下的,还是暮青晚想要留下的,但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啥好事。

      于是下午毫不意外的只得一个人躺着看书,难免叹息几声,暮青晚连挽月的脸都没看全,就已是如此的殷勤,若真要见全了还不定咋样呢。说起来,我与他也勉强算有过一吻定情这桩子事,这一比较真可谓云泥之别,再大度的人也难免有些心酸。更何况付且贵不过普通小人一个。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的忘性大,叹息了几声也就不想了。

      想是料到我的态度,暮青晚也不再打发人来请我,于是浑浑噩噩又过了三日,我的腿脚勉强可以动了。躺了二十日,这可是件大事。我兴冲冲地拄着拐杖出门,因为不想碰见不该见的人,我便拖着萍儿去西厢转悠转悠。只可惜古语有云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更不幸的是我的冤家还是金童玉女般的人物。

      那画面真是唯美,轻风拂过芦苇荡,池水泛着微光,俊雅的男子一手抬袖,一手小心地拈去如云美人髻上的飞絮。当真美得让人心颤,只是到我这里却多了几分委屈,但一转念自己哪有这分资格,赶紧狠狠一脚又将这委屈踹了出去,然后对着暮青晚望过来的眼,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打个沉默的招呼"好久未见!"

      他脸上有些错愕,很快敛了去,但挽月已然转过身来,看见我,自然地施了低身礼。我没有准备,不由手忙脚乱,加上手中还拄着拐杖,好不容易做出个拱手动作,但想来也是不雅之极。我心中一阵懊丧,虽然没想跟人家比,也肯定比不过人家,但也别显出这般菜色好么?

      万幸萍儿像知我心意,也不消我多说,便扶我转身回东厢。只是她好似比我还要不开心,虽然服侍周到,却一言不发,让我心惊胆颤的,也不知哪儿惹着她了。

      "萍儿姑娘,脸拉久了会变老的呀!"我重新躺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吐了口气,就开始安慰我的小依靠。

      萍儿把垫子给我靠上,脸上还是不悦之色,我小心翼翼道:"萍儿姑娘,可否给小人拿本书来?"

      "小人?"萍儿忽然气道:"先生怎么如此自贬?"

      "呃?别急啊,只是玩笑而已!我下回不说就是了。"我冷汗直冒,今日小绵羊变身大灰狼,当真可怖!

      "先生!"萍儿气急:"你,你怎么任由别人欺负到家!"

      "啊?"我舌头有些打结:"谁,谁欺负我了?"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考虑欺负回去。

      "自然,自然是,是我!你现在不就被我欺负着吗?算了,先生,你现在应该罚我才是!"

      我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赶紧抬起水汪汪的大眼,小狗般殷勤地表白:"萍儿,你哪会欺负我啊?你不嫌我懒,还这样照顾我,我早已经感激地无以为报了!我老想着,若是有点能力,真想帮萍儿找个好婆家!"

      嗯,这是正常女孩的心愿吧,若是有机会,我该跟暮青晚说说才是。

      果然萍儿的脸有些红了,掩饰着给我拿了书,嘴也不那么倔了,娇嗔道:"先生还是先帮自己绸缪绸缪吧!真是!"

      我翻开书页,细细地闻淡淡的墨香,心思就平静下来:"并非世事皆可绸缪而得,若非极重之事,何必费多那分心思。萍儿,我本就是个极懒的人,你为我想多了,也只是白费心力罢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生这性子,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答话,她是不曾明白,这懒极的性子方是我逍遥自在的原因,亦是我最爱自己之处。

      我这懒洋洋的样子,怕是连萍儿都失望了,再不跟我提些有的没的事情,我耳根清静,躲在屋里又多过了几天米虫的日子,幸福指数呈直线上升。但显然我太闲了,终于有人看不过眼了,这日的申时,萍儿硬将我这个重伤之人从床上架了起来,塞进了暮青晚的房里。

      故意躲了他多日,再看见,心脏好似被人打了一记重拳,真想问他究竟搞什么鬼。

      他此刻坐在书桌前,迷幻的模样,托着腮,散着发,又用殷红的长袍衬出他的肌肤赛雪,当真是艳美如妖。他一般都穿素色的衣服,可以稍稍掩饰一下艳色,但今日却似刻意地装扮,刻意地散乱,刻意地逼我心跳如鼓。如果不是瞧见桌上的白瓷瓶里插着一枝桃花,我真的会以为他在引诱我。

      那白瓷瓶是新置的,想来只为了那枝桃花,那样粉嫩的颜色,在白玉般的瓷瓶里显得极其妖娆,恰似他的人一般。我叹了口气,只是太了解他了,他喜欢刻意地修剪出自然的美景,却不喜欢直白地表达方法,恰如不喜欢我直白地告诉他我很喜欢他一般。但他却为挽月破了例,将那枝细细挑选过的桃花留在了书桌之上。

      幸好,幸好!幸好我不曾怀抱过希望,否则此刻真要心碎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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