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我是一片云-顾友岚》投木桃的芝芝

5、05-西瓜好吃瓜皮添乱（下）

　　一番的谈判下来，村民与工队之间达成了一些共识。

　　村里还有花场开发的项目正在谈判，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背上刁民的名声。顾友岚记录下意见，答应会向公司上层反映，又答应查出瓜田被破坏的真凶，如果真的是建筑工人所为会照价赔偿。他虽然不能最终拍板，但态度不卑不亢，大家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离开工地的时候，孟樵的采访车还停在外面，却是谁都没有理睬他。

　　停顿了大半个早上，工地终于可以复工。

　　顾友岚叫住要离开的纪怡，“你能不能带我去瓜地里面看看？”

　　“爸？”

　　纪怡询问地看向父亲，旁边的纪程风开口说：“你带顾先生去看一下吧，让他做报告的时候心里有个数。”

　　顾友岚跟在纪怡的后面，两个人走过狭长的田埂。大片的西瓜田，正当成熟的季节，瓜地里面到处是碧绿碧绿的西瓜，但是经过昨夜之后，有不少的瓜藤被抽起，破开的西瓜扔得乱七八糟，情形的确让人看了很扯火。

　　“纪怡，你看出什么没有？”

　　顾友岚扔掉手中的瓜藤站起来，纪怡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丝的困惑。“如果只是解馋偷偷地摘瓜，没有必要把瓜地弄成这样，这明摆着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的想法跟我一样。”

　　顾友岚松了一口气，“工地里面晚上八点之后就会关上铁栏，出入都要登记，如果工人夜里爬墙出来，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从城里过来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香蕉日报的记者能够及时赶到，显然是有人大清早就给他报料。”

　　纪怡带着顾友岚回家去找自己的父亲。

　　“你们认为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

　　纪程风听完他们的分析，想了一会才说：“我今晚叫上村里几个联防的治安员，大家到瓜地里面守一夜。”

　　顾友岚插口说：“我想留下来参与。”

　　纪程风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

　　顾友岚摸摸鼻子，忽然间觉得，他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去侦探社做兼职。

　　纪程风出门之后，纪怡拿了纪南的衣服给顾友岚替换。

　　真丝、棉质混纺的浅蓝色衬衣，被铁栏划破了一道口子。她的手指在布料上面抚过，度量出来的是四十五的肩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猛然地缩回了手。抬起头迎上顾友岚的目光，他并没有发现她的失措，只是一脸惊叹地看着她。

　　“你居然会用缝纫机？！”

　　“这不是太难。”

　　纪怡熟练地插上电源，埋头缝补手中的衬衣。看到顾友岚并没有走开，而是站在旁边看着，她笑眯眯地抬起头，“我其实就在服装厂上班，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每个月只休假一天，被资本家剥削得很惨很惨。你的衣服款式和料子都很好，这当中流着的，是我们缝纫女工的血和汗。”

　　“我下次巡查工地，会换一身其它的衣服。”

　　顾友岚有些过意不去，他的衣服无一例外都是名牌，工地里面又脏又乱，他不心痛钱但的确非常浪费。

　　“你相信我的话？”

　　纪怡趴在缝纫机上面，笑到腰都直不起来。

　　对上她含笑的眼睛，顾友岚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开玩笑，但他竟然信以为真！

　　纪怡忍住笑把缝好的衬衣递还给他，“换回去吧。”

　　缝补过的地方，几乎看不出来破损的痕迹，顾友岚把衬衣重新穿回身上，外面传来了院门被拉开的声音。纪南一身的泥水，怀中抱着那头两三个月大的小猪大咧咧的走进来。看着眼前脏得几乎看不出原形的一人一猪，他很不厚道地笑了出声。

　　“纪南，你是不是掉泥沟里？”

　　纪南笑得又憨又直，“刚才小猪跑到田里去，我追了许久才追回来。”

　　纪怡把弟弟撵到院子里，接了水管像是洗萝卜一样，把他从头到脚的冲洗干净。顾友岚坐在花架下面，纪南身上甩出来的水花，几乎都能溅到他的身上。纪怡皱起眉头说：“纪南，我说过多少遍要把小猪关起来，不可以再让它到处乱跑，你总是不听！”

　　纪南觉得委屈，“姐，小猪不喜欢被人关着。”

　　纪怡无奈地看他一眼，“纪南，你的情形跟其他人不一样，但这不能成为你孩子气任性的理由。它到处乱跑会干扰到别人，如果你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这是很自私的事情知不知道？”

　　顾友岚取出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与段宛露不欢而散，已经有一周的时间。当初的火气下去了，失望的情绪却没有平复，他一直没有再去找她，是希望段宛露能够想明白一些事情。十年的时间，他和段兆培都有了许多的改变，但她仍然留在原地，孩子气而且任性地拒绝长大。

　　徐徐地吐出烟圈，他陷在感情的困扰当中，情绪有些低落。

　　“顾先生？”

　　纪怡已经把纪南洗干净，撵了他回房间换衣服。顾友岚回过神来，手中的香烟几乎要烧尽。他一边把烟头掐灭，一边说：“你叫我友岚吧。”

　　“你经常抽烟吗？”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只是习惯，有时候对着电脑通宵绘图，一晚上能够抽掉整包。”

　　纪怡看着他，“熬夜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可以把冲泡过的茶叶拿几片放在嘴里咀嚼，这样就可以把烟瘾压下去。”

　　“是吗？”

　　顾友岚的眉头舒展，“我回去会试一下。”

　　纪南换好了衣服出来，抢着要给顾友岚做午饭。纪怡笑着问他，“你还要吃跟上次一样的菜吗？”顾友岚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纪南挠了挠额前的湿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其实只会做那两道菜。”

　　难怪被他称赞纪南会如此高兴，顾友岚以为碰上了天才厨师的想法当场幻灭。

　　当晚顾友岚和纪怡到瓜田里面守夜，纪南原本想要跟去，但是入黑之后他便呵欠连天，等不到他们出门已经睡着。他跟顾友岚玩了一下午的网络游戏，纪怡在外面做事，都能听到他们对着电脑玩到忘形的时候，发出的惊呼以及笑声。

　　床上的大男孩睡得横七竖八，睡相好到令人不舍得叫醒他。

　　“很少有人愿意陪他玩这么久，他今天很高兴。”纪怡替弟弟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顾友岚笑了一下，跟在她的后面出了门。纪南思考的方式跟他们有些不一样，但只要把他当作孩子，便能相处得非常愉快。

　　夜色下的乡村异常的宁静，周围遍布夏虫的鸣叫。顾友岚和纪怡挨身坐在玉米地里面，他能够闻到农作物清新的味道，以及纪怡身上淡淡的发香。她有一头很长的头发，洗过澡之后没有再束起来，微淡的月色下，像是缎子一样的光亮。

　　这是一种新鲜而且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纪怡低声地开口问：“你猜我们今晚能不能逮到搞破坏的人？”

　　顾友岚摊手，“我不是福尔摩斯。”

　　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顾友岚习惯性的取出烟盒，想为自己点燃一支烟。身边的纪怡安安静静地坐着，这种情形换成了段宛露，只怕是坐不住的。手背被按住，纪怡轻声地说：“烟头的火光会被发现的。”

　　顾友岚把烟盒收回去，在月色下与她的目光对碰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心事。顾友岚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冲动，对上之后他的目光便无法再移走，感觉像是被磁铁吸引。纪怡听到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她度量过衬衣的肩宽，偷偷地记下顾友岚穿衣的尺寸，那种慌乱而失措的感觉又重新找上了她。

　　两个人的身体越贴越近，唇瓣轻轻地碰到了一块。

　　纪怡闻到了顾友岚身上淡淡的、好闻的烟草气息，全部的意识都像是沉沦进去一样。

　　夜风吹动玉米的杆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对不起——”

　　顾友岚突然狼狈地推开了她。纪怡听到了外面吵杂的声响，系在瓜地里面的铃铛被人碰响，父亲安排下的人手都涌了出去，守株待兔果然有了成效。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烧红，猜想自己刚才一定是疯掉了。

　　“我们到外面去看看！”

　　顾友岚拨开玉米的叶子走出去，这晚的月色太妖娆，他把纪怡当作了段宛露，只差一点就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