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第 40 章 ...
-
许芷坐在工位上，拆开一次性筷子，吃着早就点好的外卖。
她面无表情的咀嚼，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坐在几百平总裁办的男人。
他已完全褪去青涩，与王梓宁对他的评价十分贴合。
王梓宁说他少年时就浑身散发清贵气，现在更是扑面而来的精英感。量身定制的西装包裹高大躯体，他比少年时更加挺拔，面部线条也愈发凌厉，由帅气少年变成英俊男人，那双眸子也越发深沉，让人看不懂。
她屡次三番跑去他公司楼下连对方人都见不到的案子，他一句话就解决了，许芷自嘲，他散发的何止是精英气。
钱本身就是一种滤镜，财富被投射到一个男性身上，他似乎就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食之无味，许芷扔下筷子，丢掉饭盒，去跟老大报告案件的最新进展。
老大的惊讶都写在脸上，询问许芷一些细节，许芷早就想好说辞，搬出政法大学的某位学长在德勤法务部的万能说辞，毕竟政法大学的学生遍布全国，这个圈子里十个律师中就有一半来自政法大学，尤其是红圈所。
欠他人情么，许芷觉得不算，公司是他的，理亏的是他。
-
周五晚上的建设路，酒吧一条街，许芷走进其中最大的一家，瘾。
她身穿吊带短款小黑裙，脚蹬一双同色Jimmy Choo，栗色大波浪，红唇，美色惊人。
进门就看到王梓宁坐在显眼的卡座位置朝她招手，许芷缓缓走近。
王梓宁的眼神活像要剥掉她的衣服，许芷忍不住推开她凑上来的脸。
”干嘛呢你”
王梓宁嘿嘿一笑，“以前穿宽大的校服还真没发现，小芷，你好有料啊”
许芷翻她一个白眼，“都是女人，谁跟谁不一样”
“那区别可就大了去了，不然那谁能惦记你这么久”，王梓宁边说边观察许芷的神情。
许芷悠然拿起酒杯，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王梓宁拿她没辙，悄悄拿起手机发了一个微信出去。
没过多久，她们的卡座多了一个人，此间酒吧的老板娘，凌濛初。
她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浮夸，“哎呀，许芷姐，好巧呀”
许芷看她走路都不带拐弯，直直朝着这个方向过来，再看看旁边这个心虚的样子，也懒的拆穿她们，招呼凌濛初坐下。
凌濛初一屁股坐到她旁边，丝毫不见外。
几个姑娘都是个顶个漂亮，不少男士前来搭讪，都被凌濛初已婚且老板娘的身份挡了回去。
“许芷姐，我听宁宁姐说你这么多年都没谈男朋友，为什么呀？”，凌濛初闪着一双八卦的眼睛。
许芷晃动手中酒杯，“没碰上合适的”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呢？”，凌濛初追问。
许芷随口回答，“不知道，碰上了就清楚了”
凌濛初哑然。
王梓宁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凌濛初适可而止，许芷高三那年是怎么过来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她还记得高三夏天的一个下午，大课间，她跑去重点班找许芷。文科重点班很安静，很多人出去活动，班里人寥寥无几。
许芷安静的伏在课桌上，耳朵上戴着耳机。王梓宁悄悄走近，拿下一只耳机放在自己耳朵上，许芷都没醒。
耳机里是张韶涵的声音。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中转不停，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王梓宁看过去，发现许芷脸上明显的泪痕，她怔住。
那是凌淮走后，许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她提起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晚自习之前的操场角落，王梓宁抱着许芷，听她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的眼泪流个不停，打湿了王梓宁的校服。
“他什么都没说，连出去留学的消息我都是从别处听来…”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对我好，好到让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呜呜呜呜…”
“他根本不在乎我，他不喜欢我…”
王梓宁很想安慰许芷说不是的，他喜欢你的，可是事实呢，凌淮走的很干脆，就像许芷说的，他没有留下什么话。
王梓宁一向把凌淮奉为男神，但她更心疼自己的朋友，心里难免也埋怨起凌淮，她作为旁观者，看的比许芷更清楚，凌淮绝不是对许芷无意的样子，但是他又确实没有表明。
“那你跟那个陈医生怎么样了呀？”，王梓宁搂着许芷问。
“什么怎么样？”
“他没追你吗？”
“他为什么要追我？”，许芷扭头问她。
王梓宁惊讶，“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许芷也愣住，”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说过”
“我的傻姑娘诶，不是所有男人都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你得看看他做了什么”，王梓宁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许芷歪了歪头，思索片刻，“没有，他没那方面表示，你别瞎说”
旁边的凌濛初越听越着急，宁宁姐不是说帮堂哥追许芷姐么，怎么话题又岔到陈琛身上去了。
“对啊许芷姐，有些男人虽然不说，但是他表现的可太明显了，比如我哥，他在美国那么多年，一直把你写给他的信带在身边，还有你的照片，他也…”
许芷放下酒杯，噌的起身，打断了凌濛初的话，“我去洗手间”
凌濛初默默咽回去说了半截的话。
许芷洗着手，对着流动的水发起了呆，他身边的人都说他喜欢自己，他这个当事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何其讽刺。
许芷关掉水龙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齐备，表情淡然，青春稚气不复存在。
俄国诗人普希金说，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是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她的17岁，一张嘴就是他的名字，一闭眼就是他的样子。
再也回不去了。
-
散场后，凌濛初送许芷和王梓宁出门，她看了看路边的车，又拉着两人黏糊起来。
不久前她借口上厕所，出来给堂哥播了一个电话。
凌淮还是万年冰峰，声音冷淡，“什么事？”
“哥，你在哪儿啊？”
凌淮一顿，“你喝酒了？”
“对啊，我在建设路呢”
“陈思屹呢？”
“哦，他也在呢”，凌濛初酒量不错，虽然今晚为了套路许芷喝了不少，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哥，你过来一趟吧，许芷姐也在”
凌淮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喝多了呗，你要是没空，我和陈思屹送她回去”，凌濛初偷笑。
电话那头默了一瞬，“知道了，看好她”
凌濛初挂了电话，笑着回了酒吧。
许芷看着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凌濛初，忍不住怀疑她又起了戏瘾，刚才那个喝酒如喝水的呛口小辣椒哪儿去了。
“许芷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我嫂子”，凌濛初打了一个酒嗝，说话也慢吞吞，完全一个酒晕子模样。
“柠檬你喝多了，陈思屹来接你吗？”，许芷努力抱稳她，虽然她自己也喝的有些晕乎乎。
“你真的不喜欢我哥哥了吗？我哥在美国那么多年都没忘了你，一回国他就先跑到北城，呆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家，我知道他是跑去看你了，你没调回蒙城之前，我哥定期去北城出差，许芷姐，你在北城办公的地点是在国金吧”
许芷一愣，下意识追问，“你怎么知道？”
“我问的我哥助理，他每次去北城，都在你公司楼下停好久，为的就是有机会看你一眼”
“为什么要看我？”，许芷震惊之下是难以置信的呢喃。
凌濛初站直身体，看向许芷，“他喜欢你，但是不敢面对你，当年留学的事情他没跟你说清楚，其实…”
“凌濛初”，几米之外的声音制止了她。
许芷转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凌淮。
他没有看许芷，过来扶住了凌濛初，而后掏出手机，“出来”
没过一会儿，陈思屹从酒吧里面出来，笑呵呵的抱住了凌濛初。
许芷的心情有如过山车，凌濛初的话让她登上山顶，而凌淮的出现又让她回到谷底。
她挽着王梓宁的手，平静的与几人道别。
王梓宁的眼睛在她与凌淮身上打转，她安抚的拍了拍许芷的胳膊，低声说，“小芷，我先回去，你跟凌淮谈一谈”
许芷嘴唇紧抿，“我不要”
“先听他怎么说再做决定”，王梓宁劝她。
凌淮已经走了过来，“我送你们”
王梓宁抬头朝他笑笑，“不用了，我家就在这附近，打个车起步价就回去了，倒是小芷，要麻烦你送一下了”
说完她把许芷轻轻往凌淮的方向一推，招了一辆出租车，走的干净利落。
片刻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凌淮接住脚步虚浮的许芷，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上自己的车，许芷没再挣扎，送上门的司机为何不用。
“你住哪里？”，凌淮给她扣好安全带。
“翡翠华庭”
凌淮了然，是德勤旗下的地产。
他安静开车，她则把头靠在窗边，闭上眼睛假寐。
车内沉闷的令人发慌。
不多时，车子停稳，许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酒上头，脑袋又晕又难受。
她摸索安全带，弄了半天都没解下来，凌淮看她气鼓鼓的脸，伸手帮她。
突如其来的靠近，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许芷一下子红了眼睛，她死死忍住，没了束缚，她伸手推车门，想要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可惜今天的手脚实在笨拙，没等她推开，凌淮已经下车，绕到另一侧，伸手给她打开了门。
许芷抬脚下车，不知是这车的底盘太高还是她今天喝了酒又穿着高跟鞋，她一个踉跄，直接闯进了他的怀里。
凌淮毫不犹豫，将她抱个满怀。
男人的胸膛坚硬，双臂箍的她生疼，她忍不住拍他，“放开”
凌淮松开了她。
许芷只想马上离开，连谢谢你送我回来这种客套话都不想多说，迈步就想走，凌淮看她连走直线都困难，沉默紧跟在她身后。
今天的一切都在跟她作对，许芷脚步太快，一个不慎，差点崴脚，又是他及时接住了她。
这次他怎么也不肯松手，许芷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在他的怀里挣扎，二十几公分的身高差，让她无处遁逃。
“我不要你，你走开”，她小手推在他胸肌上，简直是蜉蝣撼树。
“不要我，你要谁？”，他低头看着她的发旋，轻声问。
许芷被他困在怀中，他的怀抱太温暖，他的声音太蛊惑，她的眼泪又要忍不住。
“你是谁？”，她仰头看向他。
“凌淮，我是凌淮”，他亦深深攫取她的目光。
夜色安静，月光皎洁，连风都吹的温柔轻绵，面前的人说他是凌淮，是她年少时爱慕过的少年。
许芷觉得自己醉了。
“不，你不是凌淮”，她委屈的瘪嘴，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为什么”，他摸了摸她的脸。
“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对我，他不理我，不喜欢我，出国也不跟我说…”，她越说越委屈，一侧的泪水已经流下来。
凌淮的心脏紧缩，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喜欢你，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将她压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已经错过了你的18岁，不想再错过你的28,38,48”。
许芷，你再看看我，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