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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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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真奢侈!楚明灯看着宫中装饰的彩绸花灯,深深为有钱人的腐败生活感到痛心。天晓得皇上过一次寿要耗掉多少银两,偏偏外面的民众又极为敬重这个皇帝,阳射所有的酒楼在今天都自愿沿街沿道摆了流水席,招待路过的人。
“灯儿,跟紧了,别走丢了。”楚明烁拉紧弟弟的手,带他穿梭在人群中,遇到熟人就介绍一番,一趟下来,楚明灯认识了不少公子小姐。
无语,彻底无语。楚明灯极端受不了这些浓重的脂粉味,真不明白这些小姐们到底是来给皇上祝寿的,还是抱着别样目的来相亲的,做什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啊。路途不小心瞥见一个浓妆女,吓得楚明灯险些以为撞见了鬼,直到走进万春园,坐在桌子旁还觉得心有余悸。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因着皇上一再强调一切从简,万春园只开了三十个宴席。三十个啊,楚明灯再次感叹,这也能归为少?宫里人的思维真是奇怪。打从走进万春园开始,楚明灯就感觉到来自其他地方打量的眼光,有不屑的,有鄙视的,当然也有爱慕的。楚明灯并不在乎,反正别人的眼光也不能当饭吃,不要在意那么多就好。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一级一级传达到万春园,话音刚落,转角就转过一抹明皇。原本在桌前唧唧喳喳的众人立马跪下,直呼“皇上万岁!”“众爱卿平身!”极富磁性的声音在夜色中尤为突出,楚明灯抬起头,正好和九五之尊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没有惊讶,没有恐慌,平平静静地,少年又复低下头,和众人一同谢恩。
随在皇上身后的还有左相灵渊以及右相楚磊,就座后,皇上身边立着一个娉婷女子——四品女侍彩云。两位相爷自然和其他重要官员和皇上坐一桌,楚明灯自是没这个福气,他也不想有。
宴会之前是长长的祝颂词,听得楚明灯两耳发直,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美食,直盼着那老头能读快点。终于,又臭又长又没有营养的讲话结束了,在宣布开席后,楚明灯就埋首于美食中不能自已。楚明烁今晚倒像没什么兴致般,闷闷喝着酒。令楚明灯感到可惜的是,今晚只见到荣王爷,没见到感染风寒在家休养的瑞王爷。
先帝是个出了名的痴情种,一生只爱前皇后姜氏,所以后宫子息极为单薄,总共才有三个皇子,都是前皇后所处,分别是荣王爷、瑞王爷以及现在的皇上。说也奇怪,荣王爷酷爱吟诗作赋,瑞王爷个吊儿郎当的主,对是个皇子都想坐的王位当真没有兴趣。先帝实在没法,直接将太子之位传给排行老三的圣良珏。事实证明,先帝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吃饱喝足,楚明灯轻啜一口茶,眯起眼睛,细细品着,不愧是皇宫,这个绝品龙井可不是在哪都能品得到的。按照惯例,下一个环节是歌舞。无聊的飘来飘去果然不适合男孩子,特别是像楚明灯这样的,所以在众人飘飘然时,楚明灯很大胆地偷跑了。
远离人口稠密的园子,楚明灯深深呼了几口气,一路寻着来时的路,期盼能找到那个如梦境一般美的湖泊。莲湖是宫里最大的人工湖,前皇后姜氏喜欢莲花,先帝为了哄她开心,特别命人毁了两个宫殿,挖了这样一个湖泊,又开凿了一条人工渠专门用来引水入湖。在前皇后还在世时,每年的仲夏她都带着三个皇子到莲湖放花灯为百姓祈福。
楚明灯也曾疑惑过,挖这么一个大湖,就为了祈福,为什么不直接到正国寺,这样不是更快?但是,逝者已矣,后人再追究这种事好像不太好,于是便做了罢。
莲湖上漂着各色的花灯,清风轻轻吹着水面,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水纹。不远处一弯新月般的桥梁横跨湖边,桥拱处的石板洒满斑驳的彩纹,随着水面的轻轻晃动,那彩纹也随之变幻着。楚明灯不太喜欢人工的东西,却也不免被这些景物迷住,陶醉在这静谧的美感中。
少年慢慢靠近湖边,越过湖边石板铺就的湖岸,眼看着再跨一步,就要直直掉水里了,少年却恍若未觉,举足,一迈……身后一双修长的手急急将少年揽进怀中,退后几步,成功远离了危险区。熟悉的瑞脑香,温暖的臂弯,少年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爱卿这是要做什么?”略带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震得少年身子一颤。
少年不动声色脱离对方的怀抱,瞬间空落的臂弯让身后的人突然感觉到冷。再看楚明灯,早已行了大大的君臣礼:“皇上吉祥,草民冒昧,见这湖泊甚美,不自觉就往前走。草民惶恐,扰了皇上游湖的兴致,实是罪过。”
疏远的礼节,冷漠的问候,无形间在年轻的皇帝和少年面前划开一条长长的界限,明明站得那么近,却感觉那么遥远。
凝视着少年低眉顺眼的卑微像,圣良珏突然有种烦闷的感觉,但为什么烦闷,自己却不知道,只知道心里憋得慌,真想冲少年大吼,但又不知该吼些什么。一时间,双方陷入沉默。良久,圣良玦微微叹息:“怜之啊怜之……”这还没感叹完呢,少年突的抬起头,脆生生应了一句:“什么事啊,良大哥?”应完,还挂上一个大大的微笑。
前后落差有点大,圣良珏呆愣了一会儿,看着少年笑嘻嘻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玩弄了!
“怜之!”咬牙切齿的皇帝逼近少年。
“你可不能生气啊,是你自己不守信的,我说过只要你还叫我怜之,你就永远都是良大哥,谁知你刚才一出声就是爱卿,那我只能摆足繁文缛节啦。”楚明灯用手推拒着压过来的圣良珏,笑嘻嘻解释道。
“歪理!”圣良珏无力地以手承额,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总有一种无力感,又为什么总是像孩子一样被他骗。
“良大哥,你今晚真帅!这样说你高兴了吧。”楚明灯似乎从不懂得如何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由衷赞道。这样一说,圣良珏反而不懂说些什么,轻咳了一下,扭过头,掩饰自己的羞窘。楚明灯嘿嘿笑了。
“看你刚才的反应,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两人就这么坐在湖边的石凳上,喝着酒聊着天。
“在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啊,在淼福酒楼。”少年嘟着嘴,轻轻啜了一口酒,被酒的辣味激得抖了一抖。“那时候你不是说你叫良右土吗,我突然想到‘右土’不就是简笔‘圣’拆开来嘛。”
“那也不至于知道我身份啊。”圣良珏说道,他就不信,自己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圣睿的人民十分敬爱当朝的皇上,凡是有‘良珏’这两个字的都自觉用同音词代了,就连当朝的两个王爷也不例外,你一个土生土长的阳射人,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底下用‘良’这个姓,难道是活久了,想被群殴啊,没看见那时那说书的和那些小市民就因我说了一句你的不好,就一副想吃了我的神情。”
圣良珏彻底无语,确实是他考虑不周,给人留了猜疑的理由。
“皇上——”远远传来一干人的呼喊,圣良珏一惊,拉着楚明灯就跑。“我说良大哥你跑什么啊!”“快跑就是了,要是被弄回去,不被那些胭脂给熏昏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