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56、往事如烟（1）

　　十五岁之前的姜恪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带头闯祸的人是他，战斗中一马当先的是他，把功劳让给大家的也是他。作为名门之后，他却没有一点“望族”的味道，反而性格豪爽，小小年纪酒量就让成年人汗颜。
　　姚玄晖和姜恪一同长大，却是完全另外一种性格。相对于姜恪的粗枝大叶，他稳重成熟，细致严谨，遇事也更加冷静。他虽然不像姜恪那样喜欢胡来，但也不是拘泥于陈规陋俗的人。有原则又通情达理的他，自然也有好人缘。
　　姜恪和姚玄晖，就是神龙锢年青一代中闪亮的双子星。他们性格迥异，却相得益彰，从小又如影随形，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十三岁这年，他们同时成为了神龙锢千年以来最年轻的百夫长。不久，他们又被同时征召，率队前往西北荒漠执行任务。
　　当时，西北地区谣传，消失多年的老虎再次出现了。这条信息一开始并不太惹人讨厌，西北地区原生的虎种早已灭绝，现在居然再次出现，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生态环境改善的积极信号。但是，当接二连三有人被吃掉后，就成了一则恐怖故事。
　　神龙锢的情报网迅速进行了甄别，从现场遗留的气息来看，必然是妖兽作祟。神龙锢动一边安抚受害者，一边利用掌握的资源，屏蔽和篡改了消息的大部分内容，减少了世人对这事件的关注。当然最重要的，是派出骁骑卫，迅速解决妖兽。
　　作为神龙锢重点培养对象，姜恪和姚玄晖正需要这样的机会一试身手。为确保任务成功，神龙锢特意编制了六十余人的队伍，由他们统领。
　　对于姜恪来说，这是一次开心的西北之行。十三岁的他已经学会了喝酒，平时碍于族中长辈，还不敢太放肆，这次由他领队，自然没有了约束。队伍里不乏十八九岁的成年人，都心甘情愿做他的跟班。
　　带着那么一大队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姜恪立刻展现了玩闹的本事。姚玄晖则完全不同，他需要安排食宿，为粗心大意的队员圆场，更重要的是，研究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
　　在最后一站下车后，姜恪终于收起了闹腾，稍微严肃地部署了战斗任务。众骁骑卫装伴成徒步旅行者，到达了一个偏僻小镇，再往前就是戈壁了。
　　在戈壁滩上行军是枯燥和艰难的，好在有一个细心的姚玄晖，在出发以前就规划好了搜索的行程和补给。特别是淡水，他仔细地计算了每个人应该携带的水量，规划着中途应该到哪里补给。
　　一个无所畏惧、豪气冲天，一个思维缜密、算无遗策，这样的搭档领队，应该是让人很放心的。可是，队伍里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气息在蔓延。
　　在他们到来之前，妖兽已经接连杀死了六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出来捕猎。可他们到来后，除了浓烈的气息，却再也找不到妖兽的踪迹。
　　从妖兽消失的方向来看，对方似乎是有意将他们引向戈壁深处，一个看不见的陷阱似乎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姚玄晖频繁派出斥候，不断改变行军队形，对驻扎地反复探查……可一切都是徒劳，没有线索，没有妖兽，没有埋伏，一切安静得让人烦躁。
　　姚玄晖只能下令放弃任务，原路返回。姜恪自然是反对的，可最后也不得不屈服。他们的饮水不足，返回的路程很长，稍微计算偏差，就有可能断水。
　　返程并不顺利，到第一个补给点时，水源便被破坏了。
　　姜恪和姚玄晖不动声色，驱动队伍加快步伐。等他们到了下一个补给点，依旧没有水，众人只能停下来掘地取水。没等他们完成找水的工作，就被包围了。
　　一切都是魔族布下的局，他们想以妖兽为饵，将追踪的骁骑卫消灭。
　　在魔族眼里，缺水的情况下，被四五倍兵力围困，这一队骁骑卫已是口中肥肉。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姜恪和姚玄晖居然组织骁骑卫，趁妖兽群立足未稳，主动发起了攻击。
　　魔族起初还以为他们是虚张声势，想用进攻来突围罢了。不想，姜恪和姚玄晖并不是突围，而是要集中力量击溃当面之敌。这样背水一战，又利用敌人组织松散的破绽，攻其一部的战法，立刻起到了奇效。
　　明明经过了长途行军，已经到了掘地取水的绝境，骁骑卫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和斗志了，可现在却生龙活虎。魔族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姚玄晖早已看穿一切，确定魔族会在返程途中发起进攻。所以在来的路上，他早已秘密备好了足够的水量。为了迷惑魔族，还故意掘地找水，为的就是引诱魔族出击。
　　包围他们的妖兽虽然数量众多，但魔族成员级别较低，对妖兽的指挥也是杂乱无章。为了形成包围圈，妖兽四面摆开，结果就是每一个方向的力量都不如骁骑卫。
　　还没有等领头的魔族回过神来，姜恪和姚玄晖已经扰乱了妖兽的阵脚。在斩杀了多名魔族后，剩余的妖兽更作鸟兽散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一头穷奇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是一头二级妖兽，貌似老虎，长有一双翅膀，不仅喜欢吃人，战斗力更是强劲无比。
　　随着穷奇加入战斗，形势再次逆转，几名骁骑卫瞬间毙命。更糟糕的是，魔族趁机重新聚拢妖兽，再次形成了优势。
　　眼看众骁骑卫已处在崩溃的边缘，连姚玄晖都有一丝慌乱。
　　在此危难时刻，姜恪却一马当先，以一己之力硬拼穷奇。以他当时的功力，如果有其他骁骑卫配合，辅之以相应的法阵，还是有些胜算的。可要单打独斗，他实在有些自不量力。只是情况危急，稍有胆怯，骁骑卫就有覆灭的可能，所以他只能选择身先士卒。
　　姜恪修炼的是姜家世代相传的六韬法，此法分为犬韬、豹韬、虎韬、龙韬、武韬、文韬六个层级。
　　当年，其先祖姜子牙以此功法斩妖除魔，立下不世功勋，才被白龙选中，成为神龙锢的首代龙卫。
　　姜恪此时刚修炼到虎韬，实力已经可以在神龙锢年青一代骁骑卫中遥遥领先。有朝一日他若能把功法全部修炼成功，必将成为媲美先祖的一代英豪。可惜此时的他尚且年幼，功法大成尚需时日，以虎韬的功力，也实在难以同穷奇为敌。
　　在穷奇的连番重击下，姜恪体无完肤。眼看就要落败，生死关头，他展现出不同凡响的一面。绝境中，他强行催动龙韬，虽然只发挥出三成龙韬功力，竟也将穷奇一击毙命。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姜恪击杀穷奇后，竟然直接冲进了妖兽群中，目标直指领头的魔族。
　　以姜恪的实力，硬拼穷奇后，能勉强站立已经不错，现在居然要在妖兽丛中取领头者头颅，连魔族都被惊呆了。
　　姜恪的忘我突击，也彻底扭转了形式。士气大振的骁骑卫，跟随他的脚步奋勇向前。妖兽不是被斩杀，就是落荒而逃。几名魔族还想负隅顽抗，在慌乱中还来不及发挥实力，便被姜恪和姚玄晖斩杀了。
　　当胜利来临，所有人望着远遁的妖兽欢呼雀跃时，姜恪早已浑身浴血，再没有力气迈出一步。即便最后晕倒在姚玄晖的怀中，他的脸上也始终带着自豪的笑容。
　　经此一战，姜恪和姚玄晖的名声更加响亮。两个人立刻被提拔为千夫长，一时间风光无限。
　　少年得志，人生幸事！姜恪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如果岁月就在此刻停住，那该多好。
　　但一切，在他十五岁那年改变了。这一年，魔窟意外开启了。
　　一直以来，神龙锢对各处已知的魔窟洞口都进行着严密监视。
　　这一次魔窟的躁动，并不是真的开启，而是从里面走出了一名青年，以及两头圣兽。当然，最先发现的人并不知道那是圣兽，而将其与妖兽混淆了。
　　虽然魔窟没有完全开启，但随着青年的出现，魔窟的封印发生了严重的削弱，随时可能崩溃，让神龙锢的高层十分紧张。
　　上一次魔窟的开启，穆江亲率精锐部队，血战三日才勉强堵住了洞口。可是部队损失惨重，连穆江都因耗损过度，造成了不可逆转的重伤，导致日后反复发作。
　　为了避免魔窟再次开启，神龙锢派出最可靠的骁骑卫，其中就包括姜恪的小队。一同出任务的，还有他的好友，后来成为白虎的姚玄晖。
　　看到姚玄晖也在任务队伍中时，姜恪觉得神龙锢的那些老头儿有些过于紧张了。
　　不过惊奇的还在后面，神龙锢一共抽调了三十多个精锐小队。这样规模的部队，是神龙锢近百年来少有的动员。
　　前方斥候传来的信息，从魔窟中出来的是一个紫色皮肤的魔族和两头未知妖兽。
　　姜恪和姚玄晖作为先锋，带领四个小队前出搜寻。不久，他们便和那妖人迎头撞上了。
　　这魔族全身皮肤呈现靓丽的紫色，模样却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不会言语，只能“呜呜”地和两头兽沟通。
　　姜恪一眼就看出，那两头奇形怪状的怪兽并非妖类，反而气息清澈，只是那个紫色的家伙，的确浑身都是邪气。
　　姜恪不会想到，这个紫色皮肤的家伙，会让他尝到人生首败，更不不会想到，这样的失败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最终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境界。而最为悲哀的是，一切皆源自误会。而这个紫色皮肤的人，后来被吴医生取名为：卢紫麒。